还有其他女官们不提。 淑子接了优子之后,就跑到了二条院,想着给紫姬一个惊喜。 她太了解源氏的德性了——如果让他安排,自己怕是连帘子都掀不开,只能听个热闹。 其实淑子猜得一点都没错,只能说这已经进步了,不然源氏会更加恶劣,紫姬甚至都出不了家门,一生被困于深宅大院。 即使死前想要出家的遗愿,也因为源氏的自私被推三阻四。 淑子的大车十分宽敞,里面装饰着案桌木柜,还有将前后隔开的竹帘;外面则是悬挂着唐国的彩绸。 内里的侍从们尽心尽力,用象征春天的草绿色和嫩黄色的丝绸布置了牛车的外观,为了讨淑子欢心,车檐下悬挂着装有珍贵茶叶熏香的丝绸香囊。 所有的绸缎上都用银线刺绣了兰草、云朵等图案,再配上点缀的银铃铛,实在是华丽不凡。 淑子一开始也被惊奇到了,觉得实在奢靡,但一想是自己之前没有专门提醒,也不好寒手下的心。于是叮嘱以后出行以简约为上。 至于这次,先出去玩,之后丝绸留着重复利用,绝不能浪费! 紫姬带着侍女们上车后,面对载了这么多人依旧宽敞的空间也是惊叹。不过很快,车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外面的景象吸引住了。 似乎整个平安京的人马都出动了一样,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少都穿上了最体面的衣服,站在街道两侧观看,时不时发出欢呼;贵族们的牛车一辆接着一辆,布满了空隙,有时竹帘微动,露出里面的衣香鬓影。 “听说这都是姐姐帮忙料理的,您真了不起!”紫姬用小小的扇子遮住面容,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被掀开的竹帘外的世界,真心实意地惊叹。 “是啊是啊,姐姐就是最聪明能干的人,照我说外面那些公子都比不上呢。”优子也加入了夸夸团。 嘻嘻,淑子的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一路畅行无阻,无论是哪家的牛车,就连几个亲王的家眷,看见淑子这plus豪车,都恭敬让路。 这内里的豪车,谁敢拦啊?众贵族瑟瑟发抖。 源氏大将和晋升为三位中将的头中将骑马经过,在观赏的黄金地段,也看见了这豪华的马车。 一开始他还在疑惑,这是哪位后宫的出驾,直到淑子掀开竹帘,带着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紫姬向他挥手。 源氏恍然大悟,虎躯一震,差点落马,战术性挥手,心里后怕。 又引来了两侧路人一阵赞美的惊呼呢。 “我长大了也能与姐姐一样厉害吗?” 游行还在继续,但路边的行人逐渐增多。已经看完了主要场景的淑子担忧安全,于是提前将孩子们送回家。在晃晃悠悠回二条院的路上,紫姬和优子靠在淑子的怀里,期待地憧憬。 “你们舍得离开家,换个地方生活吗?”淑子温柔抚摸着她们的额发。 由于两个孩子都没有着裳,她们的额发也没有剪。细细碎碎的头发贴在额头上,就像是小鸟毛绒绒的羽毛。 “我可以啊,反正宫中住几日就能回家。如今母亲也忙碌起来了,我要是换个地方也没什么呢。”优子兴致勃勃。 紫姬却想了又想,踌躇了:“要是我离开二条院的话,公子找不到我会不会失望呢……而且,我也舍不得他。” 她语气沉闷。 心软善良的紫姬,特别会为源氏考虑;可源氏呢? 太难评了,如果没有源氏庇护,就算是回到亲王家,原生家庭也无法照顾好紫姬;而源氏好好养大了紫姬,却心怀鬼胎,任性妄为。 “一切都随你们的心意,如果有困难,我会在你们身后。”淑子和小姑娘们拉钩钩。 豪华牛车在将优子送回七条院后,往二条院的方向悠然行走。淑子也与紫姬谈天说地,不断收获她崇拜的目光。 临近一条街道,前面却传来了吵闹争执的声音。 “我们好好停在这里休息,你们却蛮横无理,让我们离开,哪有这样的道理?”一群人在吵。 “你凭什么不退让,你们算是什么来头?”另一群人更加豪横。 似乎是因为行车避让的事情,两方的年轻人吵得不可开交。之间夹杂着年长的女声,呼喊“不得无礼”,但全然无用。 “外面怎么了啊?”紫姬还有点想凑热闹,这一天的热闹比过去一年的都多! 淑子将紫姬按了回去,让她和其余侍女们坐在车里内部隔断的帘幕后面。自己走到车门前,让随行的侍卫去探听情况。 原来是葵姬本来心情烦闷,不愿出行。今日在被反复游说好不容易出来散心,但这一劝告就耽误了时间,如今来到街道上只能看见密密麻麻停靠好的牛车。 于是前头侍从们就挑了一些看起来低调朴素,想来也不是什么显贵人家的牛车,呵斥他们让行。 其中一辆牛车,虽然看起来不显眼,但车子上的帘幕也极其精致。这家的侍从看着颇有底气,丝毫不肯让路。于是上头的两拨人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打起来了。 两方的主人听说冲突,都派了侍女来劝架,但冲突却愈演愈烈,不可收拾。 “那与左大臣家产生冲突的是哪一家?左大臣家的侍从让人给他们挪位置本来就不占理,怎么还能吵起来?”淑子有些烦躁。 随着朱雀帝登基,他的外祖右大臣家也今非昔比,左大臣更应该时刻注意爱惜羽毛才对,怎么这个时候家里还沉不住气? 淑子派出的侍卫迟疑了一下:“那被呵斥让路的人家派出的侍女,似乎是早年前皇太子的家臣。” “车里的人,应该是前皇太子遗孀六条妃子,今日许是微服出访,因而被当做是贫寒人家。” “典侍大人,咱们要绕路吗?” “绕什么绕!你也给我挤—进—去—”淑子全身颤栗,银牙都要咬碎了。 前皇太子妃、如今的伊势斋宫之母被当街欺辱,尤其是在与斋宫一样清苦修行、即将上任的斋院的祈福大会上! 这件事传出去,不仅桐壶院的声名会受损——连已逝的亲弟弟,为你亲儿子空出来皇太子位置的前皇太子的妻子,也是他唯一的骨血的生母都保护不了,你这皇帝有没有良心! 更重要的是,那负责安排两位公主皇女上任仪式的典侍藤原淑子——你有没有能力,还能不能干了! 皇太后正在盯着呢(眼睛)(眼睛)(眼睛)。 大好的假期,为什么又要给猪队友收拾烂摊子!为什么要影响我的前途! 打工人的怨气直线上升。 淑子命车夫向冲突的地方前进,并让侍从向周围的牛车道歉,请他们体量宫中内侍办差,稍稍让行。 围观了前面冲突的周围人家:您随意,只要不打起来就行哈,话说另一家的牛车都被打坏了呢,好奇里面是谁家的女子。 探头探脑。 直到淑子的大车隔绝了路边人的视线,他们才将目光重新投向游行,就这还不忘和其他人分享吃瓜。 淑子赶到案发现场时,冲突已经停止了。葵姬的牛车在前面悠然而过;而六条妃子的车架却已经被打散了。 牛车的驾驶台被当腰折断,只能靠架在其他人家的破烂车轮上才能勉勉力支撑。 为了保持主人的体面和车子的平衡,车中的女眷选择了下车在路上等候。 这些曾经在内里风光无限的女房们穿着精致昂贵却有些过时的宫装,用扇子遮住了外人的指指点点,正在强忍泪水,勉力维持着最后的尊严。 有些侍从帮忙护住侍女们,维持秩序;有些侍从自觉护主不力,正飞快跑回家调动新的车子,将功赎罪。 只可惜外面传来源氏大将游行的呼声,这些侍从面对人山人海,举步维艰。 一时,六条妃子被架在了这里,外人看了也会觉得不忍。 牛车一停,淑子就带着小雨君立刻下车,用扇子遮住了自己的面容,走到六条妃子的车前才移开桧扇。 “在下是宫中的循典侍,今日见到妃子,真是失礼了。”淑子隔着帘幕,向里面孤单的身影请示。 “刚刚不知道哪里来的白马跑到了这里。我担心会伤害游人,便来查看。却原来那野马冲撞了您的车子,是在是太不幸了。” “内里今日的女官们也来观看。我的车架上只有自家的妹妹,在竹帘后休息。如果妃子愿意赏脸,不若我们一同坐车赏景?” 淑子给足了台阶,帘幕里的人影也应下了。 “果然是不懂事的野马,破坏了这微服出访。那就有劳您了。”六条妃子哽咽着说。 在众多侍卫围成的人墙后,六条妃子和侍女们登上了淑子的车。 车内的竹帘将紫姬和六条两方完全隔绝。 在车上,已经明显气到发抖的六条妃子委屈地说:“竹丛林荫处,偏僻不比家。(注)您将我送回去吧。今日不胜感激。” 随后一路沉默。 将六条妃子送回家之后,紫姬一下子从帘子后跳出来:“她好可怜,为什么会被欺负呢?” “世殊时异,门第中落,可不是会被这富贵的世道欺负吗?”淑子叹息,看向紫姬的眼神复杂。 紫姬依旧那么单纯快乐。
第39章 一切错误都来自所谓风流的源氏 却说回到家中,六条妃子将自己关在房间内,不理会侍女们的叫喊,独自愤怒懊悔。 她瘫坐在寝台边,细瘦的双手紧紧攥住寝台垂下的幕帘,心中的悲愤无处发泄,只能无声哭泣。 她出身高贵,自幼受尽疼爱;十六岁嫁入东宫之后,更是椒房专宠,前皇太子对自己十分关照体贴,百求百应。 那时候的东宫,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即使是弘徽殿女御,也只能对自己客客气气。 她的女儿,也是前皇太子唯一的孩子秋好出生的时候,丈夫抱着孩子欣喜若狂,甚至提前写下了册文,明旨承诺等登基后就将自己封为皇后,母仪天下。 只是老天不佑,丈夫英年早逝。但兄长桐壶帝也依旧尊重关照六条院,女儿秋好更是出落得美丽健康,倒也没有太多怨恨。 如今女儿要成为斋宫,自己更是作为斋宫的母亲,掌握着奉献的大义,处处被人高看。 只有源氏!!!就是因为与他的孽缘,因为他的薄情,自己才会收到如此羞辱! 本来,她一个孀居的贵妇,若是源氏想提亲,在这平安贵族中也不会受到诟病;偏偏他只是想与自己露水姻缘,又不断沾花惹草。 他搅动了春水,却又放任不管,自己的尊严和声名,都要消失在街头巷尾的议论中,甚至还可能影响女儿! 六条妃子又悔又恨,泪流满面。 得知消息的秋好听说了母亲的耻辱,不顾平时的仪态,飞快跑过来拉开帘幕抱住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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