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样将自己的理念暴露在了天空下。 夏油杰看出她态度的认真,戒备的心态也没有那么严重了。 毕竟对于咒术师来说,是与非这件事本身就没有太大的壁垒,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以无所谓的态度看待生死和善恶的。 ……因为毕竟,愤怒是他们从小就必须学会的武器。 身边也一直都在死人,有些时候看着自己的好友上一秒还在对自己笑,下一秒就开膛破肚血肉淋漓倒在了自己面前。 都脱敏了。 可毕竟不是所有术师都能一直无波无绪的看待身边人的生死的,更何况在高层的遮掩下,许多时候就连想要报仇的想法都显得尤为可笑。 于是才有了许多诅咒师,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一直走在那条所谓的正确道路上的。 这种情况发生在非术师家庭出身的术师身上更为普遍。 由理子的母亲是术师,爸爸却是普通人。 在六岁被五条家收养前,也一直是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生活着。 更别提夏油杰一个从高中才开始正式接触咒术的人来说。 而且他身为特级,更被暗自任命为下一代高专校长,早早就接触了咒术界一些无法自我抗拒的黑暗事实。 比一般学生接触得更多。 但是他毕竟不是在咒术界长大,十六年普通世界的生活早就奠定了他看这些事情无法真正“通透”的事实。 更何况世界加诸在术师身上的种种不平等因素。 内心的矛盾因子相争,等到无法达到一个平稳状态的时候迟早会爆发。 由理子知道夏油杰迟早会这样。 就像她也无法释怀一样。 夏油杰愣怔片刻,回过神后也只是道:“那你觉得还有什么其它好的办法?” “办法暂时还没有,但一个真正的能称之为‘办法’的事,不可能是这么偏激不可逆转的,咱们先不提是否有能力杀光所有非术师,就算达到了这个理想的目标,没有非术师的世界还能运转吗?” 夏油杰盯着由理子愈发严肃的神情,良久。 随即倏地不自觉笑出了声,想要将压抑的气氛转移,“由理子你这话说得,好像咱俩下一秒就要大开杀戒了一样,太严肃了吧。” “你知道就好。” 由理子却不放过他,上前狠狠拍了拍他肩膀,站在他身侧,“大多数不公正的背后都只是偶然的表象,这点我们没有办法去定夺,就算以后建立了一个没有咒灵的世界也会存在。” 夏油杰垂眸,碎发遮挡的眸中尽是嘲弄:“那除去这‘大多数’之外呢。” “人为咯。” 落日西沉下的景色尤为显得落寞,残阳在天际线处划过长长的火红氤氲画布,投在了两人背影上,显得身影更加孤寂起来。 两人清楚,话头一开,接下来的言语都是大逆不道,可没有一人退出离开。 由理子挑眉:“将总监部的人调换,在咒术界建立一个新的政权。怎么,有兴趣吗。” …… “嘛,”夏油杰拿出点烟器,星火点燃,烟丝在空中袅袅升起,他深吸一口呼出,“由理子这该不会是想要利用我吧。” “你要这么理解其实也没什么不对。”由理子点头,向夏油杰伸手,“我想和你合作,但合作本身也是利用关系,所以你这么说是对的。” 夏油杰拿出烟盒将一根烟携在了由理子指间,“你说的这些悟知道吗。” 悟是否知道你的想法呢。 尽管她和五条悟身处不同高专立场,这三年来面其实也没有见过几次。 但夏油杰却身为五条悟的挚友,却是当然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弯弯绕绕。 一起出任务时话从来不肯多说,视线从来不对上,目光是躲避的,嘴角撇下的弧度从来就没有在上原由理子在的时候升起来过。 就仿佛一只在生闷气的猫猫在等着人过去哄,而由理子却总是笑呵呵的喊着他少爷,结果喊得悟愈发生气。 整个咒术界都清楚他们之间的关系。 总监部看见他们闹了矛盾倒是乐见其成,五条家也没制止,其余人就更是当眼瞎了懒得去招惹这两人之间的事情。 只要没影响到任务就好。 但夏油杰却是明白他们两个之间一定并不只是单纯的闹矛盾这么简单。 说白了,和悟相处的这几年下来,他能清楚的感受到悟对什么都是冷淡的。 尽管表面上情绪似乎十分激烈,但那都只是浅显的表象罢了,或者该说不说这就是最强对身边一切事的看法吗。 因为毕竟没有什么值得他担忧和惊慌,于是乎仿佛任何事都提不起劲来。 对上原由理子却是不一样。 在高一他第一次与由理子见面的时候开始,他就能感受到他身边这位认识了一段时间且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同期—— 目光是一直都在注视着她的。 那股对世间一切事物的傲慢终于在看见那个女人的一瞬间彻底淡去。 却又如何也不承认。 有些好笑。 夏油杰这样想,却是没说,望着身旁烟雾迷蒙遮挡住眸光的上原由理子,“悟知不知道你打算走这条路。” “暂时还没告诉他的打算欸,”回答得很干脆,她闭上眼,“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做完那件事后才可以把这件事告诉他。” 夏油杰听这还留有保留的话,眯着眼,“由理子还真是傲慢呢。” “啊……”由理子有些伤脑筋,捋着一缕头发十分随意的绕着,“难道不是你和少爷傲慢吗,拜托?整个咒术界找不出比你们两个还要傲慢的人了。” “诶?是这样吗,由理子还想要掀翻咒术界建立一个新的政权呢,难道不比我们傲慢吗。” “傲慢的定义不应该是这样吧,我可是从小到大看人脸色长大的人,能活到成年都是因为自己眼睛够好装得够乖,要不然早被五条家抛弃甩到总监部大厅被他们挖了术式当咒具了。” 由理子歪着头支颐,“所以我呀,可从来不敢傲慢呢。” “相比之下少爷就从来不把‘不可实现的愿望’‘不可逾越的实力鸿沟’‘不可超越的生死’当一回事,这才叫傲慢吧。” “杰你呢,扬着你的头怎么也想把一个南墙给撞破,就算知道身后可能充满血腥厮杀也从来不回头的人,难道不是傲慢吗?” “傲慢不是贬义词,杰,接受你的傲慢吧。就算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但我们有相同的理念,要不要试试?和我一起在咒术界建立一个新的政权。” 一切的思绪在这场烟雾弥漫的场域里都显得不言而喻。 天色昏暗,暮色即将降临,两人在这场戏后各自分别,但那时一切情况都没有具体定下来。 直到下一次见面—— [窗]的信息误报,导致灰原雄左手被一级咒灵啃食。 …… 幽深昏暗的医务室,硝子才检查完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身体后夏油杰就赶来了。 “如何了!” 医务室最外侧铁门被猛地推开,人还没见着就听见了外面走廊传来的脚步声,轰然一声,人进来了。 “镇静镇静,”硝子点了根烟,双手往下压示意他两人没事,随后自顾自给灰原缠着绷带,“血已经止住了,只不过行动可能会吃力些,但运气不错,再晚一秒我们就可以看到你尸体了灰原。” 她拍拍他脑袋,“是什么鬼东西让你差点死了。” 夏油杰站在一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瘫在椅背上仰头休憩的七海这时沉着嗓音,幽幽道:“[窗]的信息有误,是个一级咒灵……” 硝子转过身,“一级?” “嗯。”又是一记沉沉的喘气,七海建人用毛巾擦了下脸,接着道:“……灰原差点死了。” 为了救他…… “差点就死了欸。”灰原睁大了眼睛来回深呼吸,端起旁边的水杯一口气灌了下去,“吓死人了,要不是之前上原前辈说过遇见这种突发情况该怎么办,说不定我就死在那里了。” 夏油杰:“上原?” “嗯!”灰原重重点头,“之前听说和硝子前辈一起出任务的时候不是也遇见过超等级范围嘛。” 硝子挑眉,似乎是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 灰原激动起来,“上原前辈传授了我们宝贵秘籍!” “利用地形创造条件麻痹对手,然后跑!” 三人看着他断了左手挥着右手耍宝的模样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夏油杰:“灰原……” “……我真的没事夏油前辈,只是一条手臂而已,术师每天都有可能死,我也是运气好才从一级咒灵手下有命活。”灰原浅浅笑了笑,抬头望着七海,对他说:“而且如果不是七海反应快我早死了。” 所以你不要有负担七海。 七海深深回望他一眼,半晌,也轻轻的笑了一声。 万幸现在结果都还算好。
第14章 叛逃的原因。 万幸…… 万幸? - 绵延起伏的青山包裹人烟,郁郁苍苍的森林蜿蜒绵长,只有从辽远的苍穹望下才可捕捉到展露的轮廓,隐约中露出村庄模样。 这是一座远离东京的小山村。 腐朽,衰败的气息在这座常年没有外人前来的地方滋生。 泥土散发潮湿粘腻的气味,就连空气中都混合着沼泽的酸臭与尸体腐烂的味道。 到了深夜,一抹极为刺眼的光线在山壁倒影出痕迹。 深入山壁旁的洞穴而下,小小的地牢潜藏其中。 等由理子紧赶慢赶到了这里的时候,只刚好来得及看见面前这个中年女人倒下的身影。 她脚步顿住了一秒,随即抬起,鞋边却是粘腻腥人的血泊。 是门边这个男人尸体里流出来的。 …… “……夏油。” 来人对她的前来并不感到意外,拇指指腹擦拭掉眼角溅上的血,微微勾着唇道:“由理子,你来了,怎么?惊喜吗。” 他身侧撕裂的空间内咒灵穿梭其中,一只巨大的蠕动着身躯的毛绒虫与虹龙交替,眼珠在身体上要掉不掉,慢腾腾飞到由理子眼前,绕着她的身子打转。 夏油杰却是一直没说话,只是注视着眼前这人,等待她的动作。 咒灵虫身上倒刺的毛贴近由理子的皮肤,无数浅浅的血痕在皮肤表层浮现。 气压挤塞,发丝随着咒灵的绕动也跟着在空中打着圈。 她闭眼吐出一口气,随即睁开,喉管滑动拳头紧握。 胸膛随着沉重的呼吸震动,肩膀跟着抖动出轻微的幅度,睫羽在眨眼间也跟着颤动。 夏油杰却知道这并不是她在害怕。 他见过她真正害怕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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