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理发,告诉发型师剪短点。”罗米郁闷地晃晃自己的新发型——有着厚重眉上刘海的内扣短发——弗雷德跟着笑出了声,“他的眼睛和手显然缺少配合……别摸了!” 弗雷德收手前使劲摸了两把,把手指伸进头发里那种抓乱头发的摸法,好像她是梳着高盘发的绵羊。 “轮到你们了,刻耳柏洛斯,想喝点热茶吗?”她说,接过泰迪笨手笨脚地颠了颠,动作很是缺少逗弄孩子的天赋,幸好泰迪·卢平从他父亲那儿继承了十分可贵的宽容,咯咯笑了起来。 “恐怕来不及了,罗米。”卢平苦笑,“我们就在这里说,今晚你得帮我们照顾泰迪,保持警惕,不要轻易——” “打住,打住。”罗米伸出一只手,“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再委派任务,我能看出你们俩指派临时保姆绝不是因为约会。” “哈利需要我们的帮助。”唐克斯说,用竭力轻快的语调,她俯身亲了亲孩子的额头。“就当今晚是个约会吧,我快要想不起上次和莱姆斯并肩作战是什么时候了,罗米,我真不愿意称它为决战——” “但事实如此啊,是不是?”弗雷德笑着说。 霍格沃茨。这个念头像一只从胃里伸上去的大手,紧攥着她的心脏往下拖,罗米后退几步,把常坐的那把椅子变成摇篮,泰迪好奇地转动眼睛打量着天花板,她伸手扶住摇篮的镶板。 “你们要去哪里?”罗米问道。 弗雷德担忧地靠近,尽管他看上去还有些疑惑,“不如你先坐下……” “回答我!” “霍格沃茨。”他说,用袖口蹭了蹭罗米的脸,“我们要去霍格沃茨。” “我要和你们一起去——” “不行!” 出乎她意料地,这三个人异口同声地否决了她的提议,罗米错愕地瞪大了眼睛,紧接着是一阵不可名状的恼火。 “我为什么不能去?”她问道,“是我不能和食死徒战斗?还是你们认为我不够忠诚,会在这种时候临阵倒戈——” “是因为泰迪需要人照顾。”卢平好声好气地说,“罗米,正因为你深受我们信任,我们才会请你帮助照看我们的孩子。” “最应该留下来照顾他的是你们唔——” 唐克斯把沁上油的牛皮纸扔到一旁,从里面摸出一块还有余温的可颂塞进她嘴里,罗米叼着柔软的面包体眨了一会儿眼睛,觉得整个过程相当神奇,继而想起这一切的起因,更加不忿地哼起来,弗雷德伸手接住她没咬到的那半块,向旁边退了一步。 “莱姆斯和我来之前已经为此吵过一架了。”女傲罗说,“罗米,别打破我们好不容易才达成的共识。” “这简直不可理喻!”罗米说,弗雷德又退了一步,她转向他问:“你躲什么?” “哦。”弗雷德愉悦地说,像是很高兴她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动作,“怕你的山羊角顶到我。” 弗雷德把手搭在罗米的肩膀上推着她走向仓库,挣扎被他围在双臂之间,“失陪一会儿,我们俩要像其他战时情侣那样互诉衷肠一会儿,”他头也不回地说,“你们俩可以趁这时候给孩子讲个睡前故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弗雷德的魁地奇经历——后来罗米也对自己在如此特殊的时刻想到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感到十分抱歉——他对自己的力量和体型常常有些过度自信,以至于在他们俩产生不算严重的肢体冲突时,弗雷德大多数时候都用一种敷衍的包容来应付罗米,即便是现在也一样,他只顾着用手臂把她圈起来往前走,因此给了罗米从他口袋里抽出魔杖的机会。 罗米不动声色地将弗雷德的魔杖推进袖口,像终于意识到孰轻孰重那样停下了自己不痛不痒的挣扎,而他们已经站在空旷寂静的地下室中,燃烧着绿色炉火的壁炉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她后退一步,和弗雷德拉开距离,他们彼此向靠近的时候太多,罗米像是第一次见面那样从头到脚地将他打量了一遍,心中突然感到一种酸楚。 “我不希望,”她停顿了一下,“你不能去霍格沃茨,你可能会觉得我是在……随便什么,但不是这样,弗雷德,我一直都——” “预感到我会死。”弗雷德说。 说完这句话,他抱起双臂,露出等待恶作剧产品奏效时表情,罗米下意识发出否认的声音,她缓慢地摆头,好像这样就能把一个得体的回答从喉咙里甩到嘴边,再用一大串冠冕堂皇或者柔情蜜意的理由让他留下—— “你怎么会知道?”最后她问道。 “种种迹象啊。”弗雷德说,有些得意,就好像他发现的是罗米趁他不在喝了一整瓶威士忌,“而且我也有义务察觉到你的不对劲,不是吗?” 既然如此,她干脆放弃了所有借口和托辞,也不必浪费时间解释家族史,反正她短暂隐秘的先知生涯已经成为过去,尽管罗米自己也十分意外,但此时此刻她的确感到轻松。 “我会告诉卢平和唐克斯,是我要求你留下来。”她说道,“如果他们不同意,那我——” “我不会留下。”弗雷德说。 罗米一愣,“你认为我的担心是些无稽之谈?” “我没有那么想。”他轻声说,“你认为谁会杀了我?” “卢克伍德,但……” “但他运气不太好,是不是?” “只死了一个卢克伍德能说明什么?战争不会因此结束,事实是今晚只要你去了霍格沃茨,那里会有几百个食死徒等着你——” “你也说了,这是战争。”弗雷德说,“谁都躲不开。” “那让我和你一起去。” “泰迪今晚需要他的罗米阿姨。” “所以你不会让我去了?”袖管里的魔杖向下滑动,罗米将手背在身后,掌心托住掉下来的杖柄,曾经使她惊慌的预言画面已经模糊,反而是卢克伍德死气沉沉的麻脸越发清晰,“擅自替我作主,我说过我讨厌你这样。” “最后一次。”弗雷德笑嘻嘻地举起一只手发誓,“之后请尽情惩罚我,你可以多想,罗米,就是你想的那种意思……”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 “我不想用你的魔杖对你施咒。”细碎的噼啪声中,罗米说道,对准格兰芬多的杖尖冒出烟花棒似的火星,“但我也想不出来,弗雷德,不如你告诉我,没有魔杖的巫师能做些什么?” “挑衅偷了他魔杖的女朋友。”弗雷德轻松地说,用来发誓的那只手还举在半空,像挠着空气里看不见的猫咪下巴那样弯了弯。 砰! 还没散开的烟雾和彩带中,罗米愕然地看着手里的玫瑰。 “我快记不起上次玩这个把戏是什么时候了,不过时间久远对恶作剧也有帮助,”弗雷德说,“比如让人放松警惕,那么,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罗米,意识不到自己手里拿着两根假魔杖的巫师,她又能做些什么?” 她手里的另一根魔杖变成第二支玫瑰时,弗雷德吹了声轻挑的口哨,“就当我们达成共识了?”他说道,转身就走。 罗米在他身后连着叫了几遍你不许去,弗雷德故意装作听不见,她迈开脚步追上去,眼神聚焦在弗雷德的袖口—— 先让我抓住他,她心想,但一个没留神又是一声闷响,罗米有些狼狈地坐在地上,一只手捂住刚撞在门框上的额头,尽管耳鸣声相当锐利,但罗米敢发誓她听见弗雷德在这时候笑出了声。 “……我没想过你的新刘海还能挡住视线。”弗雷德俯下身把罗米从地上拉起来,撩开她额前的头发,“让我看看。” “我们可以去巴黎!现在就走!”罗米紧抓着弗雷德的一只手腕,“ 如果那是真的呢?想想你的家人!” “伤心欲绝,他们当然会,如果我真的有那么倒霉的话。”弗雷德说,“但他们不会认为那是自己的错。” 罗米一愣。 “现在只有两种可能,是不是?我活下来,或者我没有。”弗雷德伸出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如果命运真像你说的那么难以预料而不可抵抗,它不想让我活下来,那你在场也帮不上什么忙,如果我是好运的那个,你不在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都是胡扯!” “好吧。”弗雷德说,“那如果你在场,不幸又真的发生了,你要做什么,牺牲你的生命换回我的?罗米,你会这样做吗?” 罗米诧异地瞪大眼睛,令她意外的想法在脑袋里诞生,而后下落,横在嗓子眼阻止她发出声音,在罗米的沉默里,弗雷德脸上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情。 “太好了。”他说,“我也不希望你这样做。” “你总是这么勇敢吗?”他们牵着手走出书店的仓库时,罗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在这种时候,女孩儿通常会说我爱你。”弗雷德笑了笑,“不过没关系,我说也是一样的,我爱你。” 罗米偏过头拒绝他再碰自己的脸。 “我们唱了一首很长的摇篮曲。”唐克斯说,把熟睡的孩子轻轻放进摇篮,“但还是有些太短了。” “如果你们俩敢死在今晚,”罗米说,“我发誓,我会把你们的孩子送进斯莱特林。” “尽管我认为这要靠分院帽决定,但泰迪的外祖母就来自斯莱特林,相信我们都同意她是位卓越的女性。”卢平说,“我们也知道你有多么以斯莱特林为傲,所以……谢谢你,罗米。” “如果遇到问题可以找德米提雅。”唐克斯说,“她时常帮我们照看孩子。” “德米提雅?”罗米尖声反问。 “这时候免费的保姆不好找。”唐克斯耸了耸肩,“还得不在意我儿子的头发为什么会突然变成绿色。” “我的告别寄语呢?”弗雷德问。 罗米转头凝视墙上的香烟焦痕,她的沉默持续到他们离开,巫师的背影融进夜晚的人流,继而消失在街头某个拐角,她在两排书架间站了一会儿,挂钟发出沉闷的走字声,泰迪·卢平在临时摇篮中安睡,呼吸声平稳细微,罗米突然打了个哆嗦,她俯下身在孩子的额角轻吻了一下,“我马上回来。”她低声说,穿过书架跑出书店,陈旧的店门刚被拉开,汽车鸣笛声和伦敦夜晚湿润的雾气涌进来,罗米撞进一个怀抱。 “你这儿有泰迪的照片吗?”弗雷德问。 罗米一愣,“你说什么?” “泰迪的照片。”弗雷德说,“莱姆斯他们俩让我回来拿点泰迪的照片,如果他们不是打算和神秘人分享好消息的话,可能是某种迷信,类似考前的好运药水……” “在抽屉里。”罗米说,侧身给他让路。 “哦,飞来咒!”弗雷德挥了挥魔杖,照片像群迁徙的候鸟排成长队从抽屉里飞过来,落在他手里变成厚厚的一沓,他低头摸了摸口袋,“我也忘了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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