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麦迪安特管自己的小店叫精品店,但这儿简直就是个综合超市,暑假的时候她甚至在家里的铸铁锅锅底发现了来自这家店的M字标志。 只不过价格比杂货店高了几倍到几十倍不等。 护腕,让我看看,这些护腕有什么区别,哦是的,左边第二对可以随着温度发热或是变冷,中间的那副能释放出一个弹射咒帮助应接不暇的魁地奇球员,如果不是会被判定为违规产品的话,她倒是挺想把这个送给克里斯托夫的,他和斯莱特林的另一位击球手确实缺少默契,难怪会输给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格兰芬多的击球手,心有灵犀的双胞胎,弗雷德和乔治,还有该死的红头发和柑橘味。 还有那个失败的吻。 罗米不得不让麦迪安特先生再给自己换一批护腕,如果他这里还有的话。 他还真的有! 她感到庆幸,这样她能待得再久一点,女孩子总是要在买东西的时候纠结一点,如果人们乐于这样评价女孩,那他们就要为自己的看法付出一点时间的代价。 罗米在不断砸在她头上的巧克力和薄荷糖中意识到自己或许并没有自以为的那么不在意,不管是喜欢还是不甘心,见到弗雷德的尴尬仍然缠绕着她,这并不是一个恶作剧,几句玩笑话能够掩盖的。 而她等会儿还要和弗雷德走过一条长长的密道。 即使有乔治。 但乔治就是把房间里的大象一脚踹到她面前的人,尽管这句话听起来十分荒诞,但他确实还给这头大象装饰了缎带和拉花。 麦迪安特先生并不是坏人,但他看谁的眼神都像是在判断一件当季新款能不能在他的店里大卖,并且毫不掩饰他的无礼。 罗米拒绝了麦迪安特先生两次之后,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不管麦迪安特先生怎么想,她发现自己可以更讨厌一点,更挑剔一点,在日落之前把韦斯莱的耐心耗尽,让他们抛下她先回去,她不介意自己在那条崎岖的路走上一个小时或者更久。 “罗米!这里!” 几个大袋子靠在弗雷德和乔治的小腿上,乔治向她招手。 “你们怎么买了这么多?格兰芬多院长终于决定要用断食来惩罚你们了吗,那可真是太明智了,哦不——”她看到弗雷德和乔治明亮的眼睛,她抬起手,“我知道了,魁地奇杯!该死的魁地奇杯!格兰芬多当然要庆祝!” “当然要庆祝!”乔治说,“而且从下周开始,我们就要为O.W.L.s做准备了。” “你们才开始准备?” 弗雷德不理她,接着乔治说下去,“如果连我们都忙于学习,格兰芬多将会变得多么无聊而平静。” 罗米准备了一路的话都忘光了,思路被两个人的一唱一和带着走。 “我深表怀疑。”她说。 “对哪一句?”弗雷德问。 “每一句——这是什么?” 弗雷德手里拎着一个印着佐科笑话店的袋子,他把它举到罗米面前,手指一松,罗米下意识伸出手接住。 “自己看。”弗雷德笑着说。 罗米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一副护腕。”她说,“你们替我买了,没有问我的意见?” “别这样罗米。”乔治轻快地说。 “你肯定会喜欢的。”弗雷德说。 “我为什么——”袋子底部还有一张小小的羊皮纸,她把袋子倒过来,羊皮纸就落在手心上,“能让带上它的人皮肤变绿的神奇护腕!出汗鬼的噩梦——好吧,你是对的——尽管我要把它送给一位因为输了比赛而分外沮丧的朋友。” 罗米想起克里斯托夫在空中绿油油俯冲下来的样子就忍不住笑容,“但我真的很喜欢。” “所以我们可以回去了吗?”弗雷德问。 “当然。”罗米说,“是嫩绿色?” “我不知道……或许是翠绿。” 弗雷德说:“看背面。” 罗米把护腕翻过来,弗雷德笑了一声。 “我知道了,不要笑!” 护腕被扔回袋子里,她把羊皮纸翻到另一面,乔治凑近和她一起看,把背面的一行小字念了出来,“颜色深浅依运动剧烈程度而定。” “你好爱他。”罗米对弗雷德说。 弗雷德脸上露出恶心的表情,他也说了出来,“好恶心——”他指着自己右脸颧骨附近一处青紫的淤痕,“瞧你的好朋友对我做的好事!” 这句话听起来很耳熟。 等罗米想起另一个这么说话的人是谁的时候,已经身在返回霍格沃茨的密道中了,这意味着她也忘记了自己在走出麦迪安特之前那些恶劣又幼稚的决心。 她转过身,发光的魔杖尖戳在她脑门上,弗雷德发出响亮的笑声。 罗米:“有没有人说过你和克里斯托夫真的很般配。” 弗雷德的笑声戛然而止。 乔治在前面大笑起来。 罗米又说:“那天的事情你怎么没和乔治说实话?” 乔治:“你知道我能听见的对吧?” “是的。”罗米说,“我让你知道你其实不知道我们俩发生了什么,但不准备让你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乔治背对着她故意发出一些夸张的痛苦叹气声。 弗雷德清了清嗓子,他的声音里似乎压抑着什么情绪,“所以,所以……”他问罗米,“我们算是和好了吧。” 如果必须要面对,罗米想,那也得是她和弗雷德其中一个指着大象说,看,这里有一头大象,让我们把它变成一个橱柜吧! 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这一口气能支撑住她的身体一样。 “我想是的。”罗米轻轻地说,但是没有回头。 “朋友的那种和好吗?”乔治问。 弗雷德和罗米同时发出了嘶声。 “乔治!”他们异口同声地喊道,密道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回声,一遍遍地叫着他的名字。 乔治一弯腰躲过了一个不太友善但也无伤大雅的魔咒,他不打算回头确认是哪一个挥起了魔杖。 “开玩笑的啦。”他笑着说。 女巫从驼背女巫的背后跳了出来。 “没有人。”她对着石像说。 先出来的是几大袋零食和饮料,罗米接过来把它们放在一边,弗雷德和乔治才轻巧地落在了霍格沃茨的走廊上。 三个人突然陷入了沉默。 “太妃糖。”罗米盯着快要从袋子里溢出来的糖果,终于找到了话题,“你们的太妃糖怎么样了?” “肥舌太妃糖?” 罗米露出对这个名字不敢恭维的表情。 但弗雷德和乔治同时露出了笑容。 “非常成功。”他们异口同声地说。 “事实上,我们发现不能用刺树莓茎,野生的也不行。” “它需要低温保存,几天的时间就能让我们的发明变成普通的太妃糖。” “准确地说,是难吃的普通太妃糖。” “所以你们用了膨胀魔法。”罗米说。 “聪明!”乔治举起手,“来击个掌!” 他们在四楼的楼梯口分开,从那儿开始,来往的学生就变多了,弗雷德最后一次和她确认。 “所以我们现在又是朋友了?” “你说出来之后就变得很奇怪。”罗米啧了一声,她看到弗雷德赞同地点头,乔治在旁边忍笑。 “假期我们还能通信?” “当然可以。“ “在走廊上见面的时候要打招呼?” “以前没有这样过。” “……确实。”弗雷德说,他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乔治勾住他的肩膀,“再见!罗米,一屋子的格兰芬多还等着我们呢!” 罗米只来得及对着他们的背影挥手,他们抱着几大包东西跑起来也像是骑着飞天扫帚一样轻快。 “等一下!” 罗米在礼堂前被叫住了,她回头,看到格兰芬多飞快地向她跑过来,快要及肩的头发向后扬,和他的长袍衣角一起。 罗米不得不伸出手来避免他因为刹不住车撞上来而导致两个人齐齐倒下,她的手心抵在男孩胸前的衬衫上,单薄的白色面料后,年轻的心脏正在蓬勃地跳动。 弗雷德还喘着粗气,他低头看去,罗米迅速地收回了手。 “我不打算明天从霍格沃茨退学,所以你可以把气喘匀再说话。” “你早就知道了。”弗雷德说。 罗米困惑地眯起眼睛,“知道什么?” “刺树莓茎。”弗雷德说,“所以当我们说到太妃糖变质之后,你立刻想到要用膨胀魔法……其实你早就知道应该用膨胀魔法,不是吗?” 他心跳得很快,说不上是因为紧张还是愤怒,但弗雷德感觉脸上的表情不受自己控制,仿佛有看不见的木偶线使他脸颊两边的肌肉向上提,露出一个冒傻气的笑脸。 见鬼,他以为自己不想笑的。 “为什么,罗米?”他问,“为什么还要和我们一次次地从密道溜出去,给我们买来那么多你明知道没用的刺树莓茎?” 罗米看着他的眼睛。 她知道弗雷德在等一个他意料之中的回答;她知道这时候如果她能表现得更热情或者更羞涩,总之是一个女孩的小心思被揭穿的时候,能表现出的位于两个极端的情绪,事情就会向更美好的方向走去;她知道如果这是一两小时的麻瓜电影,他们会拥抱,接吻,背景中响起轻快的音乐或者是人造的欢呼声,然后屏幕暗下去,写着“剧终”的字幕从屏幕底部缓缓升起。 但她得承认,不管出于怎样的心情,她没那么喜欢这个结局。 “你这是在明知故问。” 罗米叹了口气,她在弗雷德想要继续说下去之前阻止了他。 “但是现在我会直接告诉你,刺树莓茎不可以,要用膨胀魔法,而且———” 她长长地停顿着,在思考几个月之后的自己会不会因为现在的冲动后悔,答案是肯定的,但不幸的是她现在更冲动。 “而且还会嘲笑你们的迟钝。”罗米避开了他的眼神,“这是朋友应该做的。” 把大象变成橱柜的人是我。 “……当然,朋友就会这样做。” 长久的沉默过后,弗雷德说,他把重音放在了朋友这个词上,这让他的尾音听起来咬牙切齿。 罗米从他脸上看到了可以称得上冷笑的表情,现在她确信弗雷德在生气,只不过是气他自己还是气罗米还有待商榷。 但我不是很在意。罗米在心里痛快地想,就像她知道自己在报复,只不过报复她自己还是报复弗雷德还有待商榷。 “所以再见。”罗米说,“我要去吃晚饭,而你要去庆祝魁地奇比赛的胜利。” “再见。”弗雷德紧紧皱着眉头,看起来恨不得幻影移形离开,“再见!罗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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