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西娅双手一摊,“说是演员自由发挥。” 星期日不妙的预感愈发强烈,但他还是没有离开。 因为路西娅说了一句:“您来都来了,不如看看情况如何?反正中途再退场也来得及。” 星期日坐安稳了:“说的也是。” 出乎意料的是,舞台上的剧目并不如众人对假面愚者的刻板印象一样,无厘头、以及意义不明,竟是几个还不错的演出。 或是视觉效果,或是故事情节,或是令人捧腹大笑——舞台上的演出并不会让人摸不着头脑。 “时间真快,您说是吗?”在演出散场后,路西娅没有动弹,而是和星期日坐在原位上交谈,“您看,我说的没错吧——如果实在感觉不快,等演出中途再退场也来得及。” “您说的没错,演出很精彩,令我惊讶。”星期日说,“是我先入为主了。” 以为假面愚者作演员的演出节目会和他曾遇见过的愚者们一样让他心生不愉快。 路西娅:“毕竟他们是‘欢愉’呢,精彩的演出若是能让观众会心一笑,在结束后心生愉悦与不舍,也算是他们践行自己的命途的其中一种方式。” 星期日察觉到了什么:“您似乎有所体会?” “或许?”路西娅起身,轻笑了一声,“如今我行走在‘终末’的命途上,倒是与过去的‘神’愈发疏远了。” 在为星核猎手工作的日子里,在剧本之外的地方,完全就是一段经常与意外同行的日子,完全不可能一直坚持着事事在掌控之中,让事事遵循着应有的秩序发展。 “……但您的‘神’早已陨落。” “是啊,就像是我那早已失去踪迹的故乡一样。”路西娅转身靠在了前一排的座椅上,“若是‘神’陨落,而我的故乡依旧存在着,或许我会回到那里找份工作,重新攒钱买栋房子,然后安居在那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走在未知的道路上。” “我还以为您会认为‘剧本’搭出的道路即是已知的。”星期日没有询问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回忆过去,而是顺着她的话接下去说。 “但对于还在苦恼是否要接受邀请的我来说的确是未知的一条路,毕竟我已经习惯了生活中各种‘秩序’的存在。”路西娅重新站直了身子,“不过事实证明,我比我自己想的都要适应这样的生活。” 至少她间歇性发作的强迫症已经好多了,偶尔的凌乱也并非不能接受。 “毕竟人从小的生活环境塑造了大部分的人格。”星期日也站起身,“要一同去散散步吗?” “去舞台上看看,如何?”路西娅沉思片刻,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恰好现在没有人,也没有下一场演出。” “您似乎是想要对我说什么?”星期日听见了她身侧环绕的音符组成的旋律有些乱。 路西娅苦笑了一声:“被您发现了?不过还请您容我再想一想,或者是再做一下心理准备吧。” 于是他们走进了后台,然后登上了舞台。 路西娅习惯性走到了舞台中央,看向空无一人的观众席时,神情恍惚了一瞬,好像听见了穿越时间而来的喝彩与掌声。 忽然,她眼前出现了一捧花束。 她抬手接过,有些茫然:“星期日先生……?” “是一位路过的假面愚者塞给我的。”星期日的表情也有些空白,“说是‘美丽的人光是在舞台上站着就是一出赏心悦目的节目’,然后让我将这捧花束转交给您。” 路西娅拨了拨花束中的花,表情古怪地扭曲了一瞬。 “有什么不对吗?”星期日紧张起来。 虽然说他在转交之前已经检查过一遍了,但可能是某些更隐蔽的,或者是专门针对目标的恶作剧。 “不,没什么,不必担心,没有意外情况。”路西娅抽出其中一只淡紫色的花,将其安放在了星期日的胸前,“只是我没有想到还能看见这种花,而这些花的花语也让我有些惊讶罢了。”
第34章 大概是喜欢新的旅途 闻言,星期日仔细辨认了一下花束中各种类的花朵。 但他左看右看,也没看见花语相对特殊的花——大多只是用于表达对他人的喜爱的花朵,中规中矩,也都没有特殊的意思。 “我指的是这种花。”路西娅手指隔空点了点他胸口处的花,“我的故乡也有着这样的花朵,曾有个公园开放时,管理者选择它栽种成了一片花海,等到花海中的花完全盛开时,它的气味却并不会显得甜腻,反而会让人感觉神清气爽,工作时的疲惫都消失殆尽了。” 星期日低头仔细打量着自己胸口的花,猜测:“是很特殊的品种?” 路西娅摇了摇头:“随处可见。” 只是因为她现在无法回去故乡,所以即便是过去她周围随处可见的花,现在仿佛也成了那久远过去的时光的鲜明标志。 舞台也是。 因为她曾作为歌者登上舞台,所以有时,这些舞台也成了让她不自觉回忆起过去的提示。 星期日的耳羽又轻轻动弹了一下,因为距离比较近,路西娅几乎能感觉到他的耳羽扇动时的微风。 她露出了伤脑筋的表情。 “果然还是……” “别别别啊!”某个方向忽然传来小声的惊呼,“就差一点了,加油啊路西,别半途而废!” 星期日扭头:“……星小姐?” “还有你们这是……” 他看到星身边和身后的一群人,感觉有些懵。 路西娅注意到那一群人,也感觉到了茫然:“这还真是……在我的意料之外。” “抱歉,星期日先生,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他们一听到我的打算后就兴致勃勃的加入了。”她手指卷了卷头发,“不过我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人……” 大概都是听说了有热闹可看,所以来凑热闹的吧? 星期日心跳漏了一拍:“什么?” “我不太擅长营造出合适的告白场面,也不知道除了唱歌以外该如何表露自己的心意,只是觉得,自己大概是喜欢您的。”路西娅慢吞吞地说,“我也不知,那有些怪异的音符是何时撞入了我的心脏,只知道当我见到您,意识到自己周身的旋律有所变化时,那音符却已经和谐地融入到了旋律当中。” “我想请几位同事帮忙参谋,不过那些建议稍微都有些……”她含糊略过了一部分话语,“所以我想请教星穹列车的各位的建议,他们都很热情的表示可以帮我的忙。” 星期日微微低头,看向路西娅有些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回想起了在过去的某个平常的日子里,他看见路西娅发来的信息时,突然被心动的音符撞击的感觉。 “实际上我是想要再等一等,毕竟我意识到那种感觉也许是喜欢的时候有些太过突然,时机也不太合适,或许可以等一切结束后再说,但星小姐和三月七小姐认为我应当抓紧时间,在此时向您表达我的心意。” 星期日腰背挺直,下意识拿出了当初作为橡木家系家主会见来访客人时的姿态。他用耳羽遮挡住了大半的眼睛,只留下些许缝隙能让他看见与他面对面的路西娅的有些僵硬的表情:“……该说抱歉的应当是我才对,路西娅小姐。” 他尽量忽略了不远处旁观的人发出的不满的叹气声。 “我曾意识到自己那些许的心动痕迹,但我想我毕竟是家族的通缉犯,或许不应当再给您带去麻烦。” “星核猎手……可是星际和平公司发布的通缉令。” 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两人半斤八两。 “是的,没错。”星期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耳羽张开,重新露出了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只是我们都行走在自己的旅途上,我们都在寻求着自己的目标,我认为并不是表明自己的心意的好时机。” 只是时间也过去了许久,当他将自己的心动埋藏在心底太久,而路西娅也没有表露出喜欢他的想法时,他自己也几乎忘记了突如其来的心动的感觉。 “我曾犯下无可饶恕的罪孽。”路西娅又想起了那满目的血色,同伴的、平民的、敌人的死亡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头,“而我至今未能找到何为能让所有人幸福且满足的‘理想乡’。” “现实教会了我,我当初坚持的‘太一之梦’亦是错误。” 星期日犹豫片刻,接了一句话:“或许,当命运的剧本完结之后,若您依旧保持着自己的心意,您或许会愿意与我一同踏上旅途,结伴去看看沿途的人们?” “当然。”路西娅的视线不自觉又被星期日微微颤抖着的耳羽吸引了注意力,“我很乐意。” “恭喜恭喜——”有人拉响了礼炮。 “他们这也算是表明了心意吧?”三月七手肘戳了戳星,“这俩人怎么告个白都这么迂回。” 星竖起了大拇指:“喝喜酒的时候记得叫上咱们娘家人!” 丹恒:“……这词语是这么用的吗?” 听说了星不小心透露出去的消息,于是来凑热闹的部分人和一些假面愚者们围着舞台上的两位“新人”鼓着掌,还有些人干脆跳起了舞。 路西娅捂住了脸,内心升起些许后悔之情。 “要逃跑吗?”星期日微微弯腰,用耳羽遮挡了自己和路西娅的大半张脸,轻声询问。 “走。” * 两位才表明心意不久的人肩并肩,一边散步一边聊天了许久,等夜色渐深后才分开。 路西娅好不容易应付完星核猎手的同事们的调侃,几乎是逃跑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某个一直藏在深处的意识在此时缓慢上浮,在短暂的沉默过后,金蛇沉稳的声音响起,似乎还含着点泣音:“很抱歉……我一直想向你道歉,我亲爱的路西……” 金蛇:“当我知道你遗忘了一部分过去时,我有些窃喜,但又惶恐不安,直到现在……我才终于鼓起勇气出现……” “是你啊,姐姐,好久不见了。”路西娅挥散了暧昧的情绪,她的声音平和,眼睛被发丝遮挡,让人看不清神情,“我们都知道,那是没办法的事情。” “那时候……是不是很痛?” “好像确实是很疼,姐姐还真是下了狠手。”路西娅笑吟吟道。 金蛇有些无奈,泄了气,没好气道:“……别嬉皮笑脸的,我营造出来气氛都被你笑没了!” 路西娅:“气氛营造起来有什么用呢?过去太久了,我都忘记当时的感觉了。” “骗鬼呢,你从小记性就好,邻居家小孩在你三四岁时扯过你辫子,你到十几年后都还能翻出来和人家当讲笑话似的讲出来。” “原来如此。”路西娅的声音很冷静,“那么,您又为何在此时冒出头呢?” 她完全可以伪装成自己的意识并不在金蛇的“意识们”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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