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久早低头把脸凑到她旁边好让她动手。 由里回过头,急剧拉近的距离让她立刻屏住了呼吸。 佐久早几乎要把下巴放到她的肩膀上了。 她小心地把粉底液涂到佐久早的额头上,然后用棉絮的侧面轻轻向四周涂抹开来。 他的痣看起来真的几乎消失了。 由里试图对第二颗痣如法炮制,但是当她垂下眼的时候,发现佐久早正在安静地看着她。 他的眼睛里可以看到她自己的倒影。 她的手抖了一下,粉底液被蹭花了,于是第二颗痣从底下逃脱,又变得很清晰了。 佐久早也察觉到了她手上的变化,刚才还平静无波的眼睛很快就笑弯了。 他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基本上看不出了,我说的是上面那颗。” 由里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对呀,我就是想让臣臣对比一下所以才留了一颗呢。” 佐久早也没有追问她道心不稳的瞬间在想什麽,只是问:“那你觉得有更好还是没有更好?” 由里没有犹豫:“都很好,非要说的话当然是本来的样子更好。” “那帮我卸掉吧。” 由里就又找出卸妆湿巾。这回有了心理准备,她对突然放大的佐久早的美貌没有那麽紧张了,很快把他被藏起来的那颗痣也回到了她的视野里。 她突然有些好奇:“臣臣你还有其他的痣吗?” 佐久早歪了歪头:“你没看到过?” 由里这才意识到他们最早互换的时候她确实给佐久早的身体换过衣服,但是那都是好久之前了,而且她那时候对他也没有产生连如此细微的地方都会喜欢的情感,自然没有留意到过。 但是这麽一说,该不会在非常私密的位置吧……她的脸一下就红起来:“我没有专门看过。” 佐久早“哦”了一声,然后把手伸到了衣服下摆处。 由里大叫着捂住眼睛:“臣臣你也太不见外了人与人之间还是距离产生美比较好啊!” 但佐久早只是奇怪地说了声:“哈?” 她张开手指,从手指的缝隙里看了看。 佐久早只是把衣服的下摆撩起了十分细微的一个小角。 在他裤腰以上,贴近人鱼线的位置,有一个不太显眼的小痣。 佐久早无语道:“你把我当成什麽人了?” 由里为自己找补:“当成世界上最帅的人了。” 佐久早无视了她的话:“不吵你了,你能快点化完的话,我还来得及送你过去。” “遵命!”由里说。 佐久早从她身边离开的时候又压低声音道:“如果我说别的地方还有一个,明天醒来的时候你会去找吗?” 他没给她回答的机会,把面红耳赤的由里一个人留在化妆镜前就出去了。 来到展会现场,由里由衷地感激真希。 要不是有展会的事情可忙,她能一直想佐久早的话直到明天早上。 这里人来人往,人人有事要忙,她很快也就沉浸在这种氛围之中了。 由里在投递之前先在各个出版社的摊位观察了一番。有的人翻几页看看作者的画风就草草结束,有的人没在招揽作者而是在和身边的同事闲聊。 她一直走到《Afterschool》编辑部的摊位前,看到有一支和其他比起来有点长的队伍。 其他同事都来催促这位编辑了,但是她还是在细细观看,和每一位作者进行交流。 这位编辑好像是个很认真对待作品的人,如果不能成功投稿,能听听建议也是好的。 她也站在了这条队伍的末尾。 这位编辑戴着眼镜,面相十分温和:“你好,我是月刊《Afterschool》的编辑樱小路纯。” “樱小路小姐你好,我是远藤由里。”由里把自己准备的试阅部分递出,十分紧张地等待着樱小路的评价。 尽管《Afterschool》这边并不缺想要投稿的作者,樱小路还是十分认真地将每一页都读过才终于从由里的故事中抬起头。 “我非常喜欢这个故事。”她直截了当地提问,“请问远藤小姐的作画速度怎麽样呢?比如像这样24页的篇幅大概花了多久来完成呢?” 她短暂地回忆了一下:“我之前有其他的工作,断断续续地画了一个月左右。” “那麽全力准备的话半个月可以画完吗?”樱小路说,“我想推荐远藤小姐参加我们的短篇漫画比赛,如果试水成功的话就可以把这个故事发展成长篇在《Afterschool》进行连载了。” 由里缓了缓神才消化了这份意外之喜,立刻保证:“我一定会完成的!” “那就太好了,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樱小路递给她一张名片,“你的风格和轻舟老师刚出道时的风格很像呢……她现在是我负责的作者。” “真的吗?我非常喜欢轻舟老师,她的所有作品我都看过。”轻舟已经出道十年多了,中间换过几任编辑,由里并不全都记得。她没有想到自己如此幸运,也能被轻舟的编辑相中作品。 “是呀,其实画风并不一样,但是非常温柔却又非常坚定的内核,让我想到第一次看到轻舟老师作品的时候了。”樱小路继续翻阅着由里提供的数据,“还有,其实不允许提到出身相关的问题,不过轻舟老师和你一样是从高知县来的。” 由里点点头:“我知道!我也觉得好巧啊。” 樱小路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低头看了看屏幕。 “喔,她来了,”樱小路一边接通电话一边飞速地对由里发出了邀请,“远藤小姐也去吧,这次分享一定会是很有价值的一次分享喔。” 由里本来就是为此而来,当然不会错过,飞快地把试稿收起来,立刻跟上了她的脚步。 樱小路走在前面,招呼着远处从走廊查找着进入展厅的道路的女人:“老师,这边!” 轻舟闻声回头。 在高高的屋顶下的一切喧闹声在那一瞬间都变得安静了。 由里的嗓子像是被什麽东西堵住了一样,一时间发不出声音来。 她只是张开嘴,声音若有似无,连自己都听不真切: “妈妈?”
第20章 运动员的心态真了不起。 佐久早回到家,客厅的灯关着。他打开灯,才看到由里正躺在沙发上,因为光线的突变从睡梦中惊醒了。 “抱歉,我以为你在房间里。”佐久早关上了灯,“你可以再睡一会。” 由里揉揉眼睛才想起自己回来之后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有点感激他没有让自己睡觉睡到蓬头垢面的样子在光线下暴露太久。她准备爬起来回到房间里,但在昏暗的房间里有柔软的毛毯落到了她身上。 由里平时不会让别人的话落到地上,可能正因如此,佐久早面对她的沉默察觉到了异样。 他停在沙发旁边轻声问:“今天很累吗?” 今天经历的事情的确太多了。此时此刻被笼罩在松软的织物之间,听到佐久早的关心,由里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他闻声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用手背轻轻碰了碰她的额头:“感冒了?” “不是,我只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由里就哽住了。 她习惯了无声哭泣,喉咙总会因此变得很疼。 但两个人都不说话的时候,连隐忍的换气声都会变得很清晰。 佐久早没花多长时间就明白了情况。他的手缓缓下移,顺着由里的侧脸摸到了她湿润的眼角。 由里能感觉到佐久早在用指腹轻柔地为她擦拭泪水,她急忙拉住他的袖口:“很脏的。” 佐久早停下了,但是并没有把手抽走:“没事,我会去洗手的。” 由里突然有点理解佐久早在别人眼里可能有点神经质的洁癖了。 在情绪动荡的时间里,他的卫生标准就像一个锚点一样,让人能在混乱无序的生活中重新找回熟悉的秩序感。 她还在哭着,可是却忍不住笑了一下:“我以为你会说不脏呢。” “说假话能让你开心吗?”佐久早并不知道她此时此刻顿悟了什麽,甚至不知道她为什麽哭,他只是叹了口气,顺遂了她的心意,“不脏。” 由里从沙发上直起身,试图拿到佐久早放在茶几上的抽纸。 佐久早明白了她的用意,把抽纸盒递给了她——其实他刚才就应该想起来的,但是事发突然,他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他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可以勾勒出由里的轮廓。他坐到她身边,静静等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你想说说吗?虽然我可能说不出什麽你爱听的,但我可以,呃……只是听着。” 由里思索着该从何说起,过了一会才发出声音:“我今天见到了轻舟老师,你还记得她吗?” 他点点头:“你说过,真希就是为了邀请她把我出卖了。” 由里的话让空气短暂地凝固了几秒:“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佐久早不得不停下来消化了一会:“但你之前一直都不知道?” “从我十五岁那年开始,我就再也没见过她了。” 她谈起国中的时候,因为人间蒸发的母亲,她缺席的那场毕业典礼。 她有点意外的是,对佐久早说出这些事情并没有想象中那麽困难。 佐久早看起来不苟言笑,但其实是一个很好懂的人,因为他对自己的感受非常诚实,鲜少会掩饰自己对一件事的负面态度。 与此同时假如他愿意提供自己的时间,他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倾诉对象,因为讨论过后他又会专注于自己的事情,而不会把别人的事情当成谈资。 最重要的是这些日子里他真的容许由里对他说了很多她的需求,而他从来都没有让她扫兴过。 “你在会场看到她之后呢,有和她说什麽吗?” “她也认出了我,也很惊讶的样子,然后她好像想和我说话,我就立刻跑掉了。”由里说,“我没办法像无事发生一样和她打招呼。” 佐久早颔首低眉,若有所思:“如果是我大概也会这麽做,而且以后也不会再和她说话了。” 由里还蜷缩在佐久早给她的毛毯里。虽然此时此刻她并不能看清佐久早的表情,但是还是不自觉地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臣臣也会这麽想吗?” “嗯。” “我一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但我又想到,我爸爸真的很差劲,现在连我都从家里跑出来再也没有回去了,我没法告诉自己她是错的。” 佐久早轻轻“嗯”了一声,接着陷入了沉思,他过了一会才有点突兀地提问:“赢得比赛的时候,木兔和日向总是想和我拥抱庆祝,你觉得他们有错吗?” 由里用手指轻轻摩挲着毛毯的边缘,想了想回答:“我觉得没有,但是臣臣受不了别人的汗水所以不会答应他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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