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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滴血是故意的，”普绪克突然明白过来，“你需要一个契机让我恢复记忆。” 厄洛斯不置可否，伸手轻触她手腕上的印记：“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普绪克摇头。 “我的一半神格，”他轻声说，“在你逃离前最后一刻，我分了一半给你。所以阿波罗的契约无法完全控制我，所以你能在两个世界间穿梭，所以......”他苦笑一下，“我花了这么久才找到足够力量追踪你。” 普绪克曾以为那个印记只是保护符咒，没想到竟是神格的一部分，这意味着厄洛斯为她放弃了半个神明的身份。 “为什么？”她再次问出这个问题，声音破碎。 厄洛斯俯身，额头抵住她的：“因为即使知道你在骗我，我依然爱你。” 这句告白本该温暖，却让普绪克如坠冰窟。她猛地推开他：“不，你不明白！我背叛了你两次，第一次按阿波罗的计划，第二次主动逃离！这样的我值得什么爱？” 厄洛斯的表情变得复杂：“你以为我不知道阿波罗的威胁？你以为我没看出你那些‘演技’？”他苦笑，“爱神能分辨一切虚假爱情......但我选择相信总有一天，假戏会成真。” 普绪克无言以对，她想起自己是如何精心算计每一步，如何利用厄洛斯的感情自保。而现在这个神明告诉她，他明知被骗却甘之如饴？ “你需要休息，”厄洛斯突然站直身体，银翼收起，“明天还有拍摄。” “等等！”普绪克叫住他，“就这样？你不......带我回去？” 厄洛斯在门口回头，金眸中闪烁着普绪克读不懂的情绪：“这一次，由你选择。留下或回来，我都会等待。” 门关上后，普绪克瘫坐在化妆椅上。镜中的她妆容精致，衣着光鲜，却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茫然。她触碰镜面，恍惚看到镜中倒影变成穿着古希腊长袍的自己，手腕上的银色印记闪闪发光。 手机震动，丽莎发来消息：【今天拍摄太棒了！Alex的片子已经初步修了几张，简直神作！明天拍‘重逢’主题。】 普绪克苦笑。 重逢？她与厄洛斯之间，真的还有可能吗？ 窗外，一片银白色的羽毛缓缓飘落，在接触到窗台时化作星光消散。
第9章 chapter 09【轮回】 闪光灯如暴雨般砸在脸上。 “Psyche，看这边！” “谈谈这次神话主题的灵感来源！” “你和摄影师Alex的配合简直天衣无缝！” 普绪克坐在采访台前，机械地微笑。自从拍摄那天确认Alex就是厄洛斯后，她一直处于恍惚状态。 “这次拍摄最打动我的是......爱神与普绪克之间那种矛盾的情感，”她听见自己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明知不该靠近，却又无法抗拒......” 记者们个个都兴奋坏了，拿起摄像机疯狂记录。 谁能想到时尚圈冰山美人Psyche会公开谈论爱情？ 这个标题绝对能上热搜！ “你是说，你相信这种禁忌之爱？”一个戴眼镜的女记者敏锐地问。 普绪克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腕：“我只是觉得......如果一个人愿意为你放弃半神神格，或许值得去爱......” 她的话戛然而止。 一阵剧痛突然刺穿太阳穴，眼前的场景开始扭曲。记者们的脸拉长变形，闪光灯化作刺目的白光。最后一刻，她似乎看到Alex从后台冲出来，金发在诡异的静止空气中飞扬。 然后世界陷入黑暗。 “公主？公主醒醒！” 一个陌生的女声焦急地呼唤着，普绪克艰难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现代医院的顶灯，而是一顶绣着金线的紫色纱帐。 她猛地坐起，一阵天旋地转。 “感谢诸神！”一个圆脸侍女拍着胸口，“您突然晕倒在花园里，吓死我们了。” 普绪克低头看向自己，一袭古希腊式的白色长袍，腰间系着金绳。她颤抖着摸向手腕，银色印记还在，但变成了淡淡的金色。更可怕的是，房间角落的铜镜映出的分明是她，却又不是现代那个精心保养的时尚精英。 镜中人更加年轻，皮肤是未经化妆品浸染的自然雪色，长发卷曲如海浪。 仅用了一秒钟她就理解了自己的处境。 “这是哪里？”她听见自己问，声音陌生而年轻。 “您的寝宫啊，普绪克公主，”侍女疑惑地回答，“您是德尔斐王国的掌上明珠，国王最宠爱的小女儿。” 每一个词都像锤子敲在普绪克心上。 德尔斐？希腊那个以阿波罗神庙闻名的小城邦？阿波罗神庙的所在地。原来她不是回来了，而是被送回了“起点”！ 阿波罗第一次召唤她时的那个希腊小国公主身份。 “阿波罗......”她喃喃自语。 “是的，阿波罗神庙的大祭司刚才来询问您的健康状况，”侍女点头，“说光明神托梦给您父王，要您今晚去神庙接受神谕。” 普绪克的血液瞬间冻结。 同样的开局，同样的任务，这到底是重生还是记忆消除？ 难道完不成阿波罗的任务就会一直轮回？ 毫无头绪。 侍女离开后，普绪克赤脚走到露台上，远处山巅矗立着熟悉的阿波罗神庙，白色石柱在夕阳下泛着金光。这个视角她见过，就在第一次被召唤时。 “喜欢我为你准备的回归仪式吗？” 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普绪克转身，看到阿波罗倚在她的床柱上，这次他没有隐藏神光，金色长发如阳光般耀眼，俊美的面容上带着残忍的笑意。 “你对我做了什么？”普绪克质问，惊讶于自己声音中的冷静。 阿波罗弹了弹手指，一道金光笼罩房间，隔绝了外界：“简单的时间回溯，不过这次规则变了。” 他走近，身上散发着太阳般的热度：“你需要再次接近厄洛斯，但不止是让他爱上你......” “还要我主动伤害他，”普绪克接话，突然明白了，“因为上次是他被我抛弃后心碎，而这次你要我亲手......” “聪明的凡人。” “而且这次更有趣的是......”阿波罗凑近她耳边，呼吸灼热，“厄洛斯没有中自己的金箭，也就是说，他不认识你，更不会一见钟情。” 普绪克的心脏漏跳一拍。没有金箭的影响？那意味着前世的厄洛斯对她的痴迷，至少有一部分是魔法作用。而现在...... “如果我拒绝呢？”她抬头直视阿波罗的眼睛。 光明神笑了，那笑容让普绪克毛骨悚然：“那就永远困在这个时间循环里。一遍遍重复从公主到被抛弃的过程。” 他轻佻地挑起她一缕卷发：“顺便说，你手腕上那个小礼物我也做了调整，它现在是我的标记，不是厄洛斯的。” 普绪克看向手腕，果然，原本银色的弓形印记变成了金色的太阳纹章。 “今晚神庙见，”阿波罗的身影开始消散，“别让我失望。” 太阳完全落山时，普绪克穿着最正式的礼服来到阿波罗神庙。一切如记忆中那样，祭司们吟唱着祷词，神坛上的火焰无风自动，父王忧心忡忡地告诉她神谕：她被许配给一个可怕的怪物，必须独自前往悬崖上的宫殿。 但这次，普绪克知道那“怪物”是谁。 三天后，当普绪克站在那座熟悉的云中城堡前时，她做了个深呼吸。上一次她是被迫完成任务，满心算计。而这次......她不愿探究心底那丝莫名的期待。 城堡大门自动打开，与记忆中分毫不差。同样的无面侍女，同样的华丽装饰，同样的禁忌，不得窥见主人真容。 夜晚降临，普绪克躺在铺满玫瑰的床榻上，心跳如雷。这一次，没有阿波罗的详细剧本，没有“厄洛斯已经爱上她”的保证。她必须全靠自己，让一个不认识她的爱神坠入情网。 脚步声传来，比记忆中更加沉稳克制。床榻微微下沉，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 “你就是神谕送来的新娘？” 冷漠、疏离，与前世那个温柔到近乎卑微的厄洛斯判若两人。 普绪克喉咙发紧：“是的，我的主人。”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终于，一只手轻轻触碰她的发梢，动作谨慎得像在检查一件可疑的物品。 “你害怕吗？”厄洛斯问，声音中没有任何情感波动。 普绪克想起前世他问过同样的问题，那时她回答“只要您温柔，我就不怕”。但现在，她决定改变策略。 “非常害怕，”她让声音带上真实的颤抖，“他们说您是个怪物，会吃掉不听话的新娘。” 一阵轻笑，不是记忆中那种温暖的笑声，而是带着讽刺的冷哼。 “聪明的女孩，”厄洛斯的手指划过她的脖颈，引起一阵战栗，“保持这种敬畏，你会活得久一些。” 普绪克的心沉了下去。这个厄洛斯不是那个为她放弃半神神格的痴情者，而是真正的、冷酷的爱神，维纳斯那个以恶作剧闻名奥林匹斯的儿子。 “睡吧，”床榻轻响，厄洛斯起身，“明晚我会再来......如果你表现良好的话。” 脚步声远去，普绪克独自躺在黑暗中，前所未有的孤独感席卷而来。她终于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上一次，她或许从未分清厄洛斯的爱有多少来自金箭魔法，又有多少是真实的。 而现在，她将亲眼见证答案。 一个完全清醒的厄洛斯，是否会爱上真实的她。 窗外，一轮血月缓缓升起，将云海染成不祥的红色。普绪克摸着手腕上的太阳印记，阿波罗的话语回响在耳边： “让他爱上你，然后亲手毁掉那颗心。” 她闭上眼，现代世界的记忆与此刻重叠。Alex在拍摄现场的金色眼眸，厄洛斯在化妆间的告白......那些被她刻意忽视的情感此刻尖锐地浮现。 “这次，谁会先沦陷呢？”普绪克轻声自问，声音消散在陌生的夜色中。
第10章 chapter 10【噩梦】 新婚第一晚，厄洛斯没有和她一起度过。 房间内烛火全灭，普绪克望着厄洛斯离去的方向，在黑暗中蜷缩起身子，丝质床单冰凉地贴着她的皮肤，与记忆中那张被厄洛斯用神力恒温的床榻截然不同。 她将脸埋进枕头，深深吸气。没有玫瑰香气，只有冰冷的味道。 “他真的......完全不记得我了。”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切割着她的内脏一点点折磨着她。 前世那个会为她煮蜂蜜茶的厄洛斯，那个在她做噩梦时整夜握着她的手的神明，刚刚正以看待祭品般的冷漠目光审视着她。 窗外传来翅膀拍打的声音。 普绪克猛地坐起，看到一只夜莺撞在窗棂上。 她攥紧床幔。那只垂死的鸟儿突然转动脖颈，玻璃珠般的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喙部开合间竟发出人声：“进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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