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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才不过只是个开始。 凤姐儿见一桌子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过来，却是半点儿不犯怵，反倒是愈发自信满满、游刃有余了起来。 “你居然还要说你亲妹子不好，可真是有能耐啊！有这能耐了你怎么不去绿营从军去呀？你也就看着姑父、姑母慈爱，宝妹妹脾气好，若是在我们家，你可早就被扔去绿营好好操练着去了，用不了一两年，保管你脱胎换骨。” 听了凤姐儿这话，娴玉心情一下子就舒爽了很多。 怼人哪家强！还得是你凤姐姐！ 这不妥妥地是她的三次元嘴替嘛。 爱了爱了！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了…… 娴玉心情愉快，听了她心声的凤姐儿和王家老太太心情更加愉快，但就是同样也听见了她心声的宝钗的心情不太美妙。 由于距离原因，此时此刻，这一桌子人里在娴玉心中好感度排名第三的正好就是宝钗。 虽然她刚刚差点儿被薛蟠气哭了这件事儿让她瞬间掉了不少好感，但之前她勇于开口发声，“大义灭亲”怼了她亲生大哥薛蟠，短暂“解救”了娴玉的事儿，还是让她的好感度在一众宾客之中遥遥领先。 当然这也就是小黛玉她们没在，不然的话，肯定也轮不到她。 这些事儿宝钗暂时还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忽然就听见了王家这位娴玉表姐的心里话。 一开始，她当然也很是惊诧。 不过她自幼就聪慧异常，也十分懂得人情世故，天生就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加上系统的限制，故此，她掩饰得也还不错——这当然是在她自己、薛姨妈和薛蟠以及其他无关人员眼中。 在王家老太太和凤姐儿这种资深“听众”眼里，她的这点儿小动作可不要太过于明显。 当时王家老太太就有点儿不高兴，怎么这宝丫头第一日来也就能听见了，老太太不高兴，得要哄哄才能好了…… 凤姐儿对此倒是接受良好——反正不管谁来，她凤姐姐都是娴妹妹最爱的姐——怎么，你不信？这可是她娴妹妹刚刚亲“口”说的，天地良心，做不得假的。 反正她早就决定了，只要她还在王家一天，就要对她娴妹妹好，要跟她天下第一好！ 娴妹妹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娴妹妹想做的事儿，她来做！ 而且这些都是小事儿，根本不算什么。 要她说，娴妹妹人也太好了，都被气成那样了，也不过就是想让人把薛蟠赶出去，甚至都还记得哄哄宝丫头呢……这是什么天菩萨一样善良的人啊！ 爱了！爱了！以后她要再宠着娴妹妹一些，娴妹妹这么善良，可不能被人给欺负了去…… 凤姐儿一边儿再次下定了决心，一边儿看着薛姨妈母子三人，虽然面上还带着笑，但眼睛里可是一点儿笑意都没有，大有一种你们再敢捣乱就别怪我不念着亲戚情面、直接将你们轰出去没商量的意思。 被凤姐儿这么气势汹汹地看着，薛姨妈一下子就怂了。不过想到薛蟠要是万一被送去参军，那岂不是要吃苦受罪——这可就动了她的命根子，忍不了一点儿！ 想到这里，薛姨妈立刻鼓起了勇气，对着凤姐儿道：“凤丫头这是怎么说的，你蟠兄弟还不到十岁，怎么能送到绿营去，你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她说着，当即就红了眼圈儿，颇有些当场哭出来的架势。 凤姐儿一看这场面，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更疼了——真是不知道她这位姑母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还不知道好赖呢。 就薛蟠那模样，很明显是再不管就废了。现在自己这个做表姐的好心给他指了条明路，她这个当亲妈的居然都不表示下感谢，果真是“慈母多败儿”。 凤姐儿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要不怎么说你凤姐永远是你凤姐呢，该怼人的时候，那她可是绝对不含糊。 管你是亲戚还是长辈儿呢，只要想怼，那就直接怼。 关键人家情商也是真的高，哪怕是怼人，也怼得漂漂亮亮的。 果然这么一番“玉不琢不成器”“爱之适足以害之”的言论下来，薛姨妈就不敢说话了，只是心中多少还是有些犹豫。 薛姨妈当然舍不得儿子，但是宝钗很明显是动了心思。不过便就是她没有这个心思，凤姐儿也会让她有。 这姐姐甚至都不等这母女俩反应，直接就替她们做了决定——既然是男孩子，那当然要交给男人管了。她们薛家男人不管束，咱们王家男人也不是不能帮这个忙。 好歹也是朝夕相伴了三个多月的姐妹，娴玉对凤姐儿还是了解的，不免立刻在心中为她这种“仗义直言”点了个赞。 凤姐儿“听”了愈发高兴，立刻一路嘚瑟着把薛蟠给“请”了出去，甚至还亲自把他“护送”到了男宾那边儿，交给了王子腾“照看”。 为了替娴玉方才的委屈打抱不平，她甚至还把方才席间发生的事儿“不经意”地跟叔叔王子腾汇报了几句。 薛姨妈见儿子被凤姐儿如此客气地送走，虽然心里有些舍不得，却也无可奈何。 一来是凤姐儿办事儿滴水不漏，她这个做姑母的的确是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二来么，则是宝钗的功劳了。 “听见”了娴玉的心声之后，宝钗的确是动了回家说服她爹薛大老爷把她哥薛蟠弄去参军的想法。 故此，她一边儿配合着凤姐儿巧妙安抚住了薛姨妈，一边儿想着怎么才能说动她爹。 另一方面，从凤姐儿那儿知道了前因后果的王子腾也动了心思想“帮”薛蟠一把。 原因则还是跟薛王两家的联姻事宜有关。 其实这次薛姨妈来给王家老太太贺寿，并不是单纯回来娘家看看，给她六十岁的老母亲热闹一回。她心里头还存着一个想要跟娘家联姻的意思。 这个事儿，最开始本来是她丈夫薛家大老爷提出来的。 这位薛姨父也是个妙人儿。 明明是皇商，却是个文化人儿，从小就熟读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典籍，却偏偏没有参加科举考试，倒是接过了他爹的衣钵把皇商的行当做了个风生水起，给薛家积攒下了一堆的财富。 虽然现在看起来薛家已经式微，但是人家好歹祖上也是个紫薇舍人，服侍过先帝爷的，又是开国元老，当然不是一点儿能耐都没有的。 薛姨父原本一直干着皇商的营生，一门心思攒钱，一来是为了养家糊口，二来也是想要给子孙挣一个好前程。 他虽然博览群书，文学素养也很高，奈何身体不好，虽然坐拥万贯家财，这么多年也没能把身体治好，反倒是被各路神医都判了死刑，很有些心如死灰的意思。 唯一的儿子薛蟠偏偏还是个不成器的，幸好女儿宝钗是个好的，自幼也是他亲自带的，看着倒是不俗，应该在撒手人寰之前给她寻一门好亲事，这才不算辱没了她。 这个时代一向讲究“亲上加亲”，再加上世家大族之间联姻也很是正常。薛家大老爷他自己就是娶了王家的嫡女薛姨妈，那么他的嫡出女儿要嫁回王家也应该不会太难。 王家现在有两个公子，一个是大房王家大老爷家的王仁，不但年纪大了些，还是个庶子，那肯定是不行的。 再有就是二房王子腾家的王尧。 这个妻侄年龄虽然也比宝钗大了几岁，但是因着走科举之路，尚未定亲不说，听闻家中连个通房都没有。 而且年纪轻轻就已经进了学，简直前途不可限量，必须得赶紧下手才行。 故此，他便就拉下脸主动找到了王子腾想要说联姻的事儿。 王子腾对薛 宝钗这个外甥女儿也挺满意，就是觉得她年纪比自家儿子小太多了，不太合适。 这其实就是婉拒的意思了。 没想到薛姨父惯会卖惨，一边儿咳着，一边儿红着眼圈儿拉着王子腾的手，颇有些临终托孤的意思，倒是让王子腾有些不好直接拒绝。 因为没拒绝彻底，现在薛姨妈带着一儿一女上门祝寿，很明显就是想这个事儿了，他就很有些如芒在背的意思。 主要是怕骑虎难下害了儿子，又怕直接回绝了薛家，万一那薛家妹夫有了个三长两短，不好跟妹妹薛姨妈交代。 正在那里为难的时候，没成想凤姐儿给他带来了这个消息，那不正好是瞌睡遇到了枕头，一下子就解决了这个难题了嘛。 想到这里，王子腾笑着大力拍了拍薛蟠的肩膀道：“蟠儿啊，听说你想去参军？真是有志气，二舅舅支持你，一定给你找个好营子，亲自送你进去。”
第11章 怜悯要如何拯救破碎的她？…… 王子腾如此热情地对薛蟠示好，却让这小子差点儿当场吓哭。 开什么玩笑，他还是个孩子啊！ 这要是真的被送进绿营参军，那他可真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啊。 薛蟠越想越害怕，正想着咧开嘴巴嚎哭一回，却不料直接被王子腾的气势给吓了回去——去参军可能要脱一层皮，但是好歹还有命在，但是如果忤逆了二舅舅的话，很有可能当场就没命了…… 果然还是二舅舅更可怕一些，不如就，还是从了吧…… 薛蟠本就不大的脑瓜子里只能想出这种应对之法，天人交战了半天之后还是含泪答应了下来。 王子腾对薛蟠的表现很是满意，心中也不由得涌上了一股子豪情壮志——看那，蟠儿这不成器的小子居然在他的教诲之下有走上正道的希望了，这样他就有办法跟他那位薛家妹夫交代啦。 比起什么儿女亲家，果然还是帮薛家妹夫好好教导教导儿子更实在吧？ 他可真是聪明绝顶又心怀慈爱之人啊。 王子腾摸着胡子茬儿发出了一阵爽朗的大笑，边笑还边拍着薛蟠的肩膀以示赞许，完全没注意到他力气太大，弄得薛蟠差点儿吐血这回事儿…… 于是，往来应酬宾客刚刚告一段落，回来主桌打一圈儿的王家二爷王尧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舅慈甥孝”的画面…… 他的嘴角忍不住有些抽搐，赶紧默默转过头去，不然他真的怕他控制不住表情，更怕这个不成器的薛家表弟扑上来抱着他的大腿哭着喊着求救命…… 罢了，还是他妹妹说的对，很多事儿看破不说破，死道友不死贫道，真是真理。 男宾这边是这么一片“欢乐祥和”的气象，女宾这边儿也是颇为“云淡风轻”。 自从宝钗接受了娴玉这个表姐拥有心声外放的异能之后，她很迅速地融入了“娴吹”这个大家庭。 她虽然不过只有七岁，但是在某些方面心智成熟得已经不亚于一个大姑娘——至少比她妈薛姨妈更靠谱，在审时度势、察言观色、人情世故方面，都甩了薛姨妈好几条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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