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合上平摊在桌上崭新的圣经,起身踱步走到苏尔的旁边。 尽管苏尔看不见,但是能感觉到自己被笼罩在一片黑色的影子里,看起来好像一只尽力抑制自己不要害怕,但实际上被吓的像瑟瑟发抖的小羊羔。 院长满意地收回目光,拿起放在桌子上的一个编篮递给这个软弱的小女孩。 “去之前带你认过路的那里,然后在街头那家杂货店买些东西,钱和单子放在篮子上面你交给店长。” 说完,一只冰凉的手摸了摸苏尔的头顶,“我可爱的孩子,你是如此的聪明,这么简单的事我相信你不会出错,对吗?” 转而又柔和了一点嗓音,“或许你可以在杂货店买一点糖果,你会喜欢这个奖励的,去吧。” 苏尔埋头好像从嗓子眼挤出几个音节,颤抖又带着抑制不住的开心,“是的院长,感谢您的慷慨。” 向院长鞠躬行礼退出昏暗的房间,重新踏进阳光呼吸到新鲜空气的苏尔忍不住长吸了一口气。 就像刚逃出一座腐烂了的坟墓,封闭的空间味道真的很难闻,对健康有害。 轻轻晃了晃手里的编篮,若有所思。感知能力告诉她里面的东西看起来像是几瓶药丸和一份名单。 当初苏尔从混沌的意识中醒来时候试图观察这个诡异孤儿院里的大人们。 周日下午自由活动1小时的时候,院长通常在祷告室。一周就这么一次的活动通常会让这些憋了一肚子旺盛精力的孩子格外兴奋。 人的劣根性不会因为年龄和性别而消失,这是种族的通性。 更何况这群随心所欲生长的孩子,没有正确价值观人生观的引导,在这个房子里成人的高压教育之下,他们善于伪装自保,被压抑的天性无聊到从身边的人找乐子。 苏尔就是那个倒霉孩子。不过在她看来扬长避短趋利避害是一种优良美德。 简而言之就是,跑路。更何况,她是大人,不跟小孩子计较。苏尔怂的心安理得,被赶上树。 一个寻常的星期日,苏尔趁着没人这次选的树是院长办公室的阳台外的。 然后会像只小鸟自由轻快地落在树枝上,灵巧的穿过茂密的枝叶,跳到院长从未使用过的阳台上,然后像一朵安静的蘑菇蹲到活动时间结束。 起初她的体力只能勉强爬上去,会经常磕磕碰碰受伤。 到后来熟练掌握了爬树的技巧与精髓,再加上感知能力这第二双眼睛,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 苏尔在当蘑菇时偶尔会放开思维使用下能力,就会发现楼下那群小兔崽子到处找不到她然后在那跳脚,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乐趣。 一次苏尔刚刚跳到阳台上,意外发现院长准备回到办公室。这个时候也不能跳下去,树下面已经有一堆孩子在玩闹。 苏尔只能小心翼翼地保持不动,所幸她知道院长怕吵闹阳台的门隔音特别好。 不过令她感到诧异的是,通过感知她“看”到院长将平时盘的一丝不苟的金发披散撩到身前,从抽屉里取出一根香烟,烦躁随意地将腿翘在办公桌上搭起来。 又随手把烟直接摁在桌子的书碾了碾,好像是本圣经…… 然后女人没有一点征兆突然疯了一样大笑,笑到后来又失声痛哭尖叫,把桌上所有的物品全都发泄一样狠狠摔在地上,即使隔着阳台门苏尔都能听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 接着她又神经质地跑到圣母玛利亚画像那里,直接取下画像随意丢下,后面是一个保险箱,苏尔死死记住她按下手势的位置。 疯了一样的女人取出一个小小的衣服,收起所有的歇斯底里,变得格外温柔,虚抱着,轻轻摇晃,像怀里有一个婴儿一样。 此时的苏尔发现那个平时看似正常的院长早已承受不住内心的痛苦陷入疯魔,还忍不住心生怜悯。不过现在只想把当时自己脑子里的水都晃出来。 第2章 遇见神探 苏尔一步一个台阶边下边思考,该去哪找点吃的。刚走到一楼楼道拐角处就闻到熟悉的气味,然后被一个熊抱袭击,外套直接蒙住了头。 压着笑意假装被吓到了把篮子抱在怀里。惊慌失措且造作地问,“你是谁!放开我,别打我呜呜呜,啊……我好像呼吸不过来了……” 说完身体晃了晃,好像没了力气要晕倒一样。 外面的人急急忙地掀开外套,“苏尔!你怎么样了!?” “我……我不太好,感觉快……不能呼吸了。我好难受……我想在临死前吃一只炸鸡,如果能有一杯冰镇可乐就更好了。” “ 这冰冷的人世只有炸鸡可乐能给我带来一丝温暖,这样我才不会死不瞑目。”边说边虚弱地捂着胸口。 安米尔只是最开始被吓到了,等反应过来这拙劣的演技,直接气的捏住她的猪鼻子,“演,臭苏尔,你接着演。” “哎哎哎,放开放开,我最亲爱的安米尔。我知道错了嘛~”苏尔讨好地笑着撒娇,一边伸着脖子被揪着鼻子一边艰难地把抱在怀里的提篮放下去。 等安米尔终于心软放开后再反手张开双臂一整个抱住她,然后伸手将之前藏在口袋里的蔷薇花拿出来放到安米尔面前,眼睛里都溢满得意的笑,“看!花花!” 安米尔惊喜的拿过已经没那么娇艳的蔷薇,没有女孩子收到花是不开心的,哪怕只有一朵。 看着她脸上狡黠的笑意,得意洋洋的样子像极了一只恃宠而骄而又狡猾的小狐狸。明明根本看不见,可是那片清澈澄净的紫色从未被阴霾遮盖,比她偶然在玛西夫人那里见到的紫宝石还要美丽。 “笨蛋苏尔,这次原谅你了。”说着晃了晃自己的小脑袋瓜子,比阳光还要灿烂的金色发丝也随之如流水般晃动,终于想起来自己是来干嘛的了。 拉起苏尔的手,正准备帮她提起编篮,苏尔感觉到她的动作,握住她的手,微笑着自己提起,“我自己来吧。” 心情正好的小姑娘没有放在心上,自己的好朋友虽然看不见但总是喜欢自己的事自己做。轻轻哼着歌领着苏尔走到一个隐蔽的杂物间,开心的像朵热烈盛放的太阳花。 反锁好杂物间的门,安米尔就开始掏她藏在旧木桌抽屉里的的包包。 “当当当!”一个温热的玻璃瓶被塞到苏尔的手里,“今天帮玛西夫人打扫完小礼堂,她给了我两瓶牛奶!开心吗?你不是总担心自己长不高嘛,我听别人说喝牛奶对身体好……” 安米尔一边说着又拿出一包小饼干,打开包好的小手绢,刚准备拿一块小兔子形状的饼干塞到苏尔的嘴里。 苏尔却抿了下嘴,嘴角的笑意更是直接消失,冰凉的指尖摩挲着手里温热的玻璃瓶,猝不及防开口,“玛西夫人很喜欢你,但讨厌我,她只会给你一瓶。” 安米尔沮丧地低着头灿烂的金发都要失去光泽了,收回拿着小饼干的手就一言不发,“不愧是苏尔,就知道骗不过你。” 苏尔突然张大嘴,“啊——我想吃一口饼干,饿了。” 正在晴转阴的小太阳瞬间恢复了笑脸,开开心心地把饼干塞进苏尔嘴里。 眼巴巴地问:“怎么样好吃吗,我跟玛西夫人一起做饼干时她说我可以带一份走,特意这份少加糖,我知道你不喜欢吃太甜的!” 吃着甜度刚好的饼干,又喝了一口香浓醇厚的牛奶,安抚了饥肠辘辘的肚子,将牛奶递到安米尔的面前,“分着喝。” 安米尔眨了眨眼睛,知道如果不分着喝苏尔也不会再喝了。 “好嘛~”。然后拉起苏尔的手走到有阳光的窗户那,用旁边的抹布把窗台上的灰擦干净。 “我们坐这上面晒下太阳,你的手好冰啊。” 于是两个人肩并着肩你一口我一口牛奶,吃着小饼干,眯着眼睛亲亲蜜蜜地晒着太阳,喝完那瓶牛奶,小饼干也吃完了。 苏尔估计着时间该走了,拍掉手上的饼干屑,跳下窗台。 安米尔拉住她的袖子,拿起放在桌上的外套,一边把外套给她套上,一边絮絮叨叨。 “你看我知道院长让你出去买东西我给你带来了外套和帽子还有一个口罩,我是不是很贴心!不过我真的不懂院长为什么要让你出去啊?真的很奇怪。” 苏尔一把捂住她叭叭不停的嘴,凑到她耳边很小声但却语气严肃地说,“不要问任何跟院长有关的事,你答应过我的,安米尔。我说的话还记得吗?” 安米尔被捂住嘴只能乖巧地点点头,她就势将头蹭到苏尔的肩膀上。 一黑一金依偎在一起,看起来像两只小动物报团取暖,然后安米尔也学着苏尔小声说。 “我知道,我只是很担心你,上一个总是帮院长出去买东西的兰迪这次回来就生病了,玛西夫人说他病得很严重,我很害怕……” “没关系,我不会有事的。”摸了摸金色毛茸茸的小脑袋,突然想起,“你怎么没去排练?” “呃……我马上去!”安米尔将手里的东西都给苏尔戴好,就急匆匆地跑出杂物室。 感觉安米尔已经跑远了,苏尔只能摁下担忧的情绪提起编篮关上杂物间的门准备出门。 在街道边,难得的阳光被灰色的建筑群遮挡,苏尔手持一根木质盲杖行走在阴影之下。 黑色的衣裙外套着一件不怎么合身的牛仔外套,戴了一顶旧帽子,低着头帽檐压的遮住灰蒙蒙的盲眼。 有光的地方就有影,光与影共生。 伦敦,毫无疑问她美丽,富裕,辉煌,但她那华美摇曳的裙摆之下的影子里也藏着不为人知的黑暗,就像波光粼粼的泰晤士河一般,底下躺着污浊的淤泥。 那栋红色的孤儿院也是如此,披着光鲜亮丽的皮,演着怪诞恐怖的话剧。 敲着没什么用的盲杖,她的能力经过长时间的使用,逐渐扩大了范围。也“看”到远远跟着她孤儿院的两个人。 事实上,就目前所知的这一任院长包括几个管理员把孩子当商品一样圈养用来交易,相貌好的留下来放在明面等待某些人的“收养”。 收养人都是暗地指定的,如果有普通人上门,院长会提出极其苛刻的条件来让他们打退堂鼓。 次一点的商品会通过别的低级贩子转卖给任何人或者关在地下室里进行人体实验,只有一些幸运的批次会被当做挡箭牌正常长大送出孤儿院,用来掩人耳目。 她们用森严的规则禁锢了稚嫩的躯体,企图用这种牢笼磨灭原本应该明媚成长的灵魂。 玛西夫人她们给孩子们编织了一个华美的梦——终有一天会有人带他们离开孤儿院,领养他们,给他们来自父母的爱。 甚至媒体也被资本的力量把持,将那栋房子描述成孤儿的天堂。 每一个离开的孩子将在那天穿上最好看的衣服,看上去像被精心包装的娃娃。即使最捣蛋脾气不好的孩子在那天也会在孤儿院门口乖巧地扬起可爱的笑脸对其他人挥手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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