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拉起流光就跑,流光一抹脸上的血,边跑边回头:“就这样把他放那里,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啊?” 妖应头也不回,笑道:“我管他呢,看热闹要紧。” 流光疑问道:“看什么热闹,我要去找师尹,有事情告诉他。” 这时候却是渐渐停了一下,师尹突然就在前面出现了,流光惊喜道:“师尹!” 却看他抬起一只手,示意她不要靠近。但是并没有转过脸看她。 流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却看到一个拿着琵琶的人,只是这人不是槐破梦,却是那殊十二! 她很奇怪为什么自己刚刚没看着! 殊十二摆出战斗的姿态,道:“你是不是之前骗我的!说什么圣魔大战都是借口!” 师尹道:“你既然知道答案,为什么还要问?你真跟你目前一样愚蠢!” 流光大惊,何必在这时候激怒他呢! 正想说话转圜一下,却看到殊十二已经出手,琵琶音带着无尽威能,朝着师尹的方向横扫过去。 在流光看来,这一幕仿佛是慢动作,因为慢,显得格外触目惊心,她看到一条条音波下师尹像一堵墙一样一动也不动,直到身体变成一个破碎的娃娃一样。 他终于扭头看流光,扯起嘴角笑了一下,说:“不要看了,乖。”
第23章 穷途末路 流光在黑夜里沿着绵江不知疲…… 流光痛苦地大叫一声,满身满脸都是冷汗,手里紧紧握着灯座,她把灯座远远扔开。 原来是梦,幸好是梦,梦到的东西多稀奇啊,哈哈。 正想着,却听到自己心脏传来擂鼓的声音,一声接着一声,别人听不到,她却是记起了这种感觉。 只有被炼化完成燃晶的时候才有这样擂鼓般的心跳声,但是她目前并没有处于危机之中啊! 她灵光一现,顿时明白,师尹必定是处于危险之中,因为另外一部分燃晶就是在他身上。 她静静坐了一会,后来实在忍不住了,拔腿就往舱门口走去。 不出意料,在舱门口几步路远的地方,被大力拽了回去,跌的头昏眼花, 她脖子一圈火辣辣的疼痛,站起来,摩挲着脖子又试了一次。 果不其然,“嘭”的一声,这次直接摔到舱壁上,发出一声很大的撞击声。 她缓了缓,这次捡起地上躺着的灯座,朝着门的方向冲过去。 结果就是这一次连人带灯座被勒了回去,她这下觉得脖子湿漉漉的,拿手指一擦,全是血。 再试下去怕是要身首分离了。她直接躺平了,闭上眼睛,浑身又酸又痛,心里是又急又痛。 这时候只听见嘭的一声,她自己倒是没出去,是有人撞进来了。 她爬起来,定睛一看,是殢无伤。殢无伤抄身上前,道:“先离开这里。” 但是流光摇摇头,告诉他自己被束缚住了,没有解开的办法。接着她马上问殢无伤:“师尹现在去哪里了?” 殢无伤道:“他现在应该是到了绵江,顺利的话已经和魔方的人交上火了。他走去之前听到你被困,这才忙托我来替你解围。” 流光想了想,忽然道:“今天是几号?” 殢无伤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问这个,不过还是告诉了她:“今日是本月六号。” 流光心如擂鼓,那股不安的感觉更强烈了些,方才梦中血淋淋的场景在脑海中一遍遍过,她口中发干,艰难的说:“师尹和素贤人手谈时,我在侧,曾经听见他叮嘱师尹:近水不利,遇六大凶。况且我……” 她没有对殢无伤说自己身体的异常,转言说:“况且困住我的槐破梦走之前也要说要无衣师尹血债血偿,师尹现在可能处于危机之中!” 殢无伤听了这番话,知道素还真的提醒绝非无中生有,又想起他这次是和明峦的先知——六昧童子一起去的,心下一凛,更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在这个时候,妖应和殊十二缠斗着翻身进来。 殊十二气愤道:“说好打一场定胜负,你却声东击西让人进来,耍诈!” 妖应一挥剑,逼得他侧身躲过,道:“耍诈又怎么样?有用就行,蒙你这样的弟弟,一骗骗一筐!” 接着两人又是转眼间几十招交手,难分胜负。这边殢无伤知道妖应的身手,倒也不担心,正在试着斩开困住流光的锁链。但是无论如何试,都不奏效。 殢无伤想了想,道:“我的墨剑生于无形,能斩有形;瑶映剑却生于有形,可断无形,妖应可以一试。” 紧接着便转身,准备加入战圈换妖应出来,没想到却被拉住了。 他顺着袖子看向流光。 她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轻举妄动,自己走了上去,看到妖应和殊十二正兵器交接,处于僵持。就直接说:“殊十二,能不能停下来听我说句话。” 妖应听见,一个支力别开瑶映,退到一旁,好在殊十二没有恋战,而是侧着身子道:“姑娘请说。” “我们现在三对一,再打下去,十有八九你会体力不支,最后还是要被我逃脱。”流光低着头,开口道,“你可以等到那时候心不甘情不愿放我走……但是我实在是等不得了!” 殊十二抬起头,看到她满脸担忧,绞着双手,像是要哭了似的。心里想:这女孩子可千万别哭啊!只硬着头皮听她讲:“我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他现在正处于危机之中,求求你,让我出去吧!哪怕我之后再回来这船上都行,哪怕之后再困我几百年都可以,求求你,现在让我出去找他吧!” 殊十二难堪地道:“本来将你困在这里,也绝非我本意。但是兄长施下的秘法,我也解不开的。” 妖应用剑拍了拍他,道:“让让,弟弟,让一让,让侬试试。” 接着边手起剑落,众人只听得哐啷一阵金玉之声,台子上的灯座掉落下来,流光也觉得脖颈间一松。 成了! 殊十二看到三人眨眼间边消失在舱门口,一丁点功夫也没有停留,他盯着脚下被遗落的灯座,想:连困住过她的法器她都没想着顺势拿走,可见是真正的焦急。 他也曾体会过这种焦急到失控的心情,那不是他的,是来自于她的母亲。他闭起双眼,那时候母亲应该也是这样整颗心都皱起来了,对还在肚子里的自己和槐破梦说:“坚持住,宝宝。坚持住,马上就可以见到爸爸了。” 月光如洗,晚上的绵江亮的像银色的飘带。但是亮不过岸边冲天的火光。 流光在黑夜里沿着绵江不知疲倦地奔跑,江水的声音偶尔盖过她粗重的呼吸声,但是胸腔中的心跳声却是一次比一次更剧烈,连着脑后的血管都疼痛起来。她已经跑了很久,路过无数遗骸,刚开始是多是魔军,后面越来越多明峦的士兵,成百上千的尸体,没有一个活人。 殢无伤用剑翻起无数尸体,既没有见到无衣师尹,也没有撒手慈悲的影子。 流光也在寻找,在尸体堆里,在慢慢拍打岸边的那一江水面上。 知道体内传来一阵爆裂般的疼痛,像是心脏或者是什么属于自己内部的东西破碎了一般。 她平生从未有这样疼痛的感觉。 体内燃晶的存在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这种联系感也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她立马停止了在遗骸中寻找的想法。 她想师尹一定就在前面,只要快一点、再快一点就可以看到了。 直到她突然定在那里,像被什么东西绊住了脚。她看到一个熟悉的、灰扑扑的影子,以赎罪者的姿态跪在那里。 就像这一路上越过的每一具战场的遗骸一样,毫无生命的痕迹。 流光不知道自己怎么过去的,这一路狂奔的夜晚,最后几十步的距离像是踩在分崩离析的地面上一样。 最后她在他身边轻轻跪了下来,她突然想起初见的那一日,也是这样好的月光。 彼时他周身散发着凌冽的香,而不是这样浓重的血腥味。 那是他烟波流转,像是什么东西都尽在掌握之中,而不是这般,眼睫颤动的幅度微弱到流光疑心自己是看错了。 她颤抖的伸出手,看他像一个坚持了很久的纸人一样,轻轻倒落下来。 流光一触碰到他就知道了,回天无力!他连神源都破碎成了齑粉,命火虚弱得尚不如疾风中的小烛。 他总是喜爱洁净的,哪怕是最窘迫的事情之前,也要换衣焚香。何曾有这样跌落尘埃、满面血污的模样。如果是这熟悉的紫色衣衫,流光是无法把面前这具破碎的躯体和无衣师尹联系起来的。 流光把他靠在膝上,想用袖子抹开他脸上的血迹。衣袖拂过,他竟然于血迹之中睁开了一双眼,像余烬里的火点,因为快烧完了,所以显得格外光华璀璨。 他咳出一块血,低低地说:”你来了。” 流光回答道:“对。”想帮他把血污抹去,但是怎么都擦拭不干净。 “来见证我的穷途末路吗?”师尹接着说,很难想象一张布满血迹的脸竟然露出一点笑意,“这样也好,我从未想到在最后一刻还会有一个人在这里。“ “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未想过要杀你。”师尹的眼睛瞧着虚无的地方,“但是你那天要走,我没有阻止。因为我害怕……” 他害怕他控制不住自己,他害怕到了“不得已而为之”的时候,又走上了之前的路。自从知道流光身上有着可以驱动碎岛玄舸的力量,他就不停的在做噩梦,在梦境结尾,总是自己杀了她。 “我知道。”流光搂住他,“哪怕我那会不知道,后来也知道了。我碰上槐破梦。” “但是,你没有告诉他,重回四魌界的方法。” “你不是也没有说吗?哪怕这样你就不会死。”流光终于流下第一滴泪,“对,我没有告诉他。我有一百个说出来的理由,但是我不能。因为我想你宁愿死,也不会想要战火再次烧上慈光之塔了。” 如果知晓了彼此心意相通,那很多话确实不必再说。在这样的静默中,死亡的气息更加浓郁地扩散开。 无衣师尹感到流光拉住了自己的手,放在她嘴边:“师尹,妖应说人都是有前世今生的,如果有来生,你一定要等着我哦!不要像这次一样……” 他知道她的意思,不要像这次一样,等到相遇了,爱上了,只是没机会了,只是没时间了。 他想:流光真的很天真,她不知道慈光之塔的人,向来是没有来生的。但是他怎么忍心说呢?他听她说着说着,明知道不可能,自己也开始向往了。 他想自己之前心肠那么硬,流光碰到之后也并不会爱上他。于是也叮嘱道:“那你一定要在我最心软、最善良的时候出现。” 说完这句话,他觉得天色渐渐暗下去了。不是天色暗下去了,是他失去了视觉,接着渐渐也闻不到血腥味,感觉不到流光的触碰,最后一声声“师尹”的声音的渐不可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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