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张桢下意识看去差人,“我,刚刚的话,说出口了?” 白面差人一言难尽点点头,他如果知道张桢前世的那句“不作就不会死”,一定立马送上给张桢。 张桢心中懊恼,别人的恩怨,她暗地里吐槽归吐槽,居然嘴上没把门! 许是这一日夜的遭遇太过离奇,她下意识的想要倾吐一二,却时机和对象都没选对。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就将心里的话给吐出了声呢? 还有,这地界上的人耳朵可真利!她明明很小声的。 张桢将手中的剑,递给条件反射就要后退的差人暂管。 雄壮的虹桥下,河边浓密垂柳旁,一左一右立着两名针锋相对的气盛男子。 张桢只身绕过虹桥侧墙,硬着头皮上前几步,也不敢表演她一套不通人情世故的把戏,欲要先道个歉,和解和解。 “两位兄台,实在抱歉,请恕在下口无遮拦之过。” 张桢在胸中打好腹稿,上前几步,人未看清,先弯腰作揖道歉。 待到她揖礼起身,还欲说几句好话赔礼时,正眼一瞟发生龌龊的两位男子,顿时眼眸一亮。 好两个足风流的人间绝色男子! 左边做道人打扮的清俊男子,黑白道袍,阔袖窄腰,微微风中眉目如画。一身温雅气度,绝许人间第一流,好一个神仙小哥哥。 右边的男子黑发黑眸黑衣,气势张狂桀骜,烈气颇盛,五官如切如磋,一眼看过去就让人心头畏缩,这个人不好惹! 张桢不过被眼前的男色惶神几息功夫,就被一道窒息感十足的目光拉回了现实。 被这样凶赫的目光盯着,张桢不用想就知道,她刚刚得罪的,就是右边这个凶神恶煞的黑衣男子。 “在下长山张桢,多有得罪,见谅、见谅。” 书生打交道的规矩,自然是先通报家门。 黑衣男子闻言一愣,眼中怒气稍减,打量了张桢几眼,竟对着张桢微微点头示意,出人意料并不打算再追究的意思。 张桢心头一喜,看来这人就是表面凶了些嘛! 一旁做道人打扮的清俊男子见此,倒是若有所思,他惊诧于张桢身上隐隐约约的功德金光,想起正殿中已经到齐的诸位神官,对着张桢为何会出现在此,猜出了七八分。 黑衣男子似乎被打扰了某种雅兴,僵着脸对张桢略一点头后,瞟了一眼恨不得将自己遁入地底十八层去的差人。 他的目光落在差人手上那把原本属于张桢的长剑上,略眼熟。 心知是自己妹妹龙江蓠干的好事。 黑衣男子在掸了掸一点袍角后,一言不发,突兀却又理所当然的,直接一脚踹上对面的贺几道。 “噗通!” 贺几道不敌,被这一脚,踹进了湍湍河流中。 黑衣男子踹完人,站在岸边冷讽着哼了一声,然后转身便走,毫不留恋。
第12章 被踹的贺几道,自然不会不反抗。 他侧身一避,左手前伸欲取黑衣男子要害,可惜碍于身上某种束缚,此时二人间实力相差太大,几个回合后,仍是被一脚踹进了河中。 此时人在河中几个沉浮,露在河面的上半身衣衫尽湿,长发微散,眉目侵着水气,再配上令人心驰神往的一张脸,简直是神仙小哥哥受难记! 而且这个神仙小哥哥,明显水性不大好。 张桢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发生,那黑衣男子,果然是个暴脾气! 不过,幸好没迁怒于人,大人大量放了她一马。 张桢心有戚戚焉,见黑衣男子走远,道长小哥哥仍在河中扑腾,于心不忍,弯腰直直将右手递出,白生生的一只手,在落汤鸡般的贺几道眼前晃了晃。 忍笑道:“道长,要不要借把力啊!” 被张桢暗暗吐槽水性差的贺几道,感受身下几股恐怖暗流的拉扯之力削减,对着伸到眼前的白皙手掌,蹙起眉头。 冥冥之中,似有命运。 他即没接受张桢的援手,也没直接拒绝这好意,反而压着水中孽魂的侵扰,双手结印,开始掐指而算。 张桢:······ 这个世界的道士小哥哥好特别,拉个手前,还要先算命的嘛? 贺几道眼中接连闪过疑惑和震惊,神情复杂地看了张桢一眼,恍然有所悟的模样。 他一直以为永远也不会出现的人,出现了! 张桢被看得莫名,这道长小哥哥可是将因果算好了? 纵然如此,她也没将手收回,反而又晃了晃伸出去的的右手,“道长小哥哥,要拉吗?” 这次的贺几道没再犹豫,直接握上了眼前细白绵软的薄掌。 倒是没料到,第一见面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张桢被冰冷淋漓的大掌握住时,略感不适,自从这世的母亲去世后,有多久没和人如此贴近过了? 心头微感,却不耽误她手下用力,拉着在她眼中水性不太好的道长小哥哥出了河。 上岸的贺几道,摸出一张符来,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对着自己一抛,顷刻间,身上的湿漉尽去,又是芝兰玉树的神仙道长。 张桢发现自己很吃这道长小哥哥的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转念一想,在这讲究个含蓄的时代,这样挺失礼的,忙收回了目光。 贺几道自然察觉到了对面的热切打量视线,淡定自如,但凭其看,见张桢自己先不好意思后,双眸闪过些笑意。 似乎是个颇有趣的女子。 他礼节周到缓行道礼,郑重报出自己的名号:“玉昆山,玄月洞,贺几道。” “刚刚多谢张,张生搭救。” 张桢忙拱手揖了个书生礼,客气道:“长山张桢,举手之劳,贺道长客气。” 贺几道半敛情绪,眸子沉静印着张桢此时的模样,他心中,似乎并无反感? 贺几道突兀一笑,“终归是要谢的。” 并一语双关道:“以后还请张生多多指教。” 张桢莫名,她和这道长小哥哥今日才见第一面吧? 听这语气,怎么颇有渊源的样子。 贺几道似乎看出了张桢的疑惑,却不打算回答,未免唐突,他转了话题,望着黑衣男子离去的方向介绍道:“洞庭龙族,龙野王。” 张桢悟了几息,才想明白,这位贺道长是在介绍刚刚离去的黑衣煞神。 不过,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怕她不知轻重,再得罪那个龙野王?也或者是那龙野王因着此节要迁怒于她,怕她张桢不知道冤债正主是谁? “多谢贺道长告知。”脑补了很多的张桢出口道谢。 贺几道见她到此处了还是一脸迷茫模样,便提点道:“我还有事,你也莫要再耽搁,速去正殿。” 张桢:? 贺几道说完,人便凭空而去,不留余影。 张桢:?? 她都忘了,她正在遇鬼这件事了! 合着这不是个道长小哥哥,而是个真·神仙小哥哥啊! 不对,道长小哥哥刚刚介绍那黑衣煞神是洞庭龙族,不是姓龙的龙?而是真龙的那个龙族?! “到了。” 张桢剩下的路恍恍惚惚,也不知又走了多久,跟着差人进入了一个府衙模样的地方,一路上的楼阁建筑轩昂壮丽,不似凡间。 差人松了口气,总算是把这倒霉秀才送到了。 因着张桢先前的胡搅蛮缠,和后面在桥边的一阵耽搁,他们比着预计的时间晚了不少,但好歹是赶上了。 “张生,你直接进殿去便是,我就送你到此处了。”差人说完,便催促着张桢入殿。 张桢有一肚子的疑惑,见差人眼中的焦急不似作假,又恨不得甩掉她这个大麻烦的模样,便没再纠缠,对着差人施礼道谢:“多谢差人大哥!一路上多有得罪。” “职责所在,无需客气,时辰快到了,张生请进。” 张桢不在纠结,隐隐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再一谢差人,便转身进了一座壮丽恢弘的正殿中。 大殿门前并无人值守,张桢大着胆子跨入其中。 只见殿上方呈扇形坐着十余神官,有的打扮如凡间的官者,红袍官服著身;有的似天上的神者,身披神甲;又有的平平无奇,又或者打扮怪异似乞丐,而贺几道和龙野王赫然在座! 只不过这二人,一个坐在左末位,一个坐在右末位,更像是临时来凑数的。 二人对着震惊的张桢,皆微微点头示意。 而坐在殿上正中央位置的三位神官,威严甚重,不可直视。张桢略看一眼后,便不敢再冒视,心里直犯嘀咕,这什么阵仗? 又见殿下摆设着两份小几和坐墩,几上都有纸笔,已经有一个秀才模样的书生谦让着坐了右面的位置。 张桢见左面空着,由不得她挑挑拣拣,上前几步坐了下来。 活了两世,张桢也算得是博闻强识,面对此情此情,总觉得有一股怪异的熟悉感。 看着小几上上好的纸笔,总寻思着再往上瞟几眼,可直觉告诉她,最好不要这样做,说不得上面真就是些神神鬼鬼的人物。 一时间张桢老老实实坐在原位,连右边的书生也不敢去打量一二。 而先坐了右首的书生宋焘,显然也和张桢想到了一处,纵然好奇,也是再规矩没有。 大殿中的两个秀才并没有等上多久,俄而,上殿有题纸飞下,一左一右直直落在两个秀才身前的小几上。 张桢稳稳心神,细细视之,题纸上共八字:“一人二人,有心无心。” 一见到这几个字,张桢愣神下,久远的记忆开始苏醒。 电光火石间,忽然整个人明白了过来。神TM的种田流剧本,她拿的明明是聊斋剧本啊! 还她的平平无奇,种田流! 张桢一时魔怔,脸上表情变换莫测,最终盯着题纸上的八个字,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来。 她这二十二年是有多幸运,狐、妖、鬼是一个也没遇着!好好的活到了现在。 不,也许遇见过,只不过,该庆幸没异类对她这小小书生感兴趣。 一想到这么多年,不知和多少妖鬼之流擦肩而过,张桢浑身渗出冷汗来。 果然,无知者无畏。 张桢的一番神情变换,落在上首居高临下的一众考官眼中,自动解释为张生女子之身,不堪所托,一道试题就将人吓成这样。 如此,张桢的一番变化,毫不违和,并未再引人注目。 只有龙野王蹙着眉头看了张桢一眼,心道罢了,也许他该将这张生引到哪家道门里去才是。 想到这儿,龙野王瞟了一眼贺几道,这道人所在的玉昆山,倒是顶好的凡间道门。 可惜,他们之间有仇。 新仇加旧恨的那种。 正襟危坐的贺几道若有所感,微微侧过身间四目相对,刹那后,二人又默契地撇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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