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杯子推回到了中也的手里,可怜巴巴地看着她,连声音都变得柔弱了:“还想要……” “好。” 中也拿过杯子,又重新倒了一杯。这一次他没有倒得太满,以免花见再不小心打翻。也是在这时候,他忽然想起了花见刚才说的某一句话。 那句话,好像有点奇怪,让他不禁在意了起来。 “您刚才是在和其他人一起喝酒吗?” 他不自觉地压低了声音。他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非要轻声细语不可,也许是害怕这话会让她不高兴嘛。 但花见还是不高兴了。不过,她不高兴的对象并不是中也,或是他问出了这句过分隐私的问话——而是问话的内容本身。 她先把水给喝了,这才赌气似的别开脑袋,做事的主次可以说是分得相当清晰了。 先不满地发出一声“哼”,她这才小声嘟哝着说:“哪有人会愿意陪我……难道你是在故意笑话我吗,干部大人。” 她睁大了眼,像是在瞪着中也,可目光中却并没有任何凶巴巴的情绪,只有恍惚和迷离而已,完全不具有一丝一毫的威慑力。中也不仅没有被她吓到,甚至还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既然能够认清人,也能正常对话,那就说明她的醉酒程度,不能算是最为糟糕——虽然理性是有一点小小脱线就是了。 他了然般点了点头,从花见拿回了空杯子,问她还想不想要再喝一点。她摇了摇头,说自己喝饱了。 “真的饱了……” 她瘫在座椅的扶手上,懒洋洋地说着,还打了个轻声的嗝,悄然红了脸。 当着别人的面打了个嗝什么的,确实是一件很值得脸红的事情。 还好,中也从不会在意这种小事。他靠近了一些,抬起手,手掌轻轻覆在她的额上。 这动作来得太突然了,花见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几分,可是却已经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她的身后就是座椅的靠背,根本不能再后退分毫,只能任由中也温暖的手掌探知着她的体温。 体温倒是正常,应该没有感冒。中也总算是能够更放心一点了。 他垂下了手,又将刚才的那个喝酒话题拾了起来:“也就是说,刚才只有你一个人在喝酒?” 花见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动作幅度之大,害得脑后的发丝都被甩了起来,弯折的发梢搭在头顶上,看起来乱糟糟的。 “嗯。”她喃喃着说,“只有‘我’才愿意陪着我。” 中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句话才好。他也怎么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他能够感觉到,说出这句话的花见并不高兴。 正是因为心中无比难过,所以才说出了同样难过的话语。 中也抿了抿唇,指沉默地将她那略微凌乱的发丝捋顺,指尖无意之间拂过了她的耳廓。 她的发丝是冰冷的,带着几分酒气,但耳朵却是滚烫,带着柔软的触感。中也猜想她有可能不小心将酒撒在了头发上。但藏在酒味之下的,是她的气味——只属于她的味道。 中也想不到应该如何形容才好。他只知道,这是一股带着微微甜味、分外让人心安的味道。 可他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想了很久,他也只能说出一句:“我送你回家。” 在中也的触碰之下变得有点昏昏欲睡的花见,一听到“回家”这个词,就立刻清醒了。她猛然抬起头,却不是满脸期待,而是极度的不情愿。 “回家?不行!”她拼命摇头,好不容易捋顺的发丝瞬间又变乱了,但她完全不在意这种小事,只固执地说,“不想回去。” “……” “那个地方太大了,又太黑了,空洞洞的,谁也不在……”她喃喃着,像是快要哭出来了似的,“简直不是人住的……” 听到这句话,中也不由得愣了一下。 “不是人住的”? ……是在暗示那里环境很差吗? 可是首领的住处应该不会多么糟糕吧,而且从外表看去,不是很豪华吗? 中也不是很能理解花见的心情。他只知道,继续待在办公室里,是无法得到充足的休息的。况且在这里待得久了,只会被其他人也发现首领醉酒的事实而已。办公室后方的小房间也太过狭窄,怎么想都还是送她回家比较好。 这么想着的他,决定不再多说什么了,直接将自己的注意付诸实际,想把花见直接从椅子上拉起来。但不知是他的想法全都写在了脸上被花见完全看穿了,还是她单纯地猜出了他的心思,在他伸出手之前,花见就已经站起身来了。 她笨拙地躲开中也的双手,又往旁边挪了挪,显然是想要与他拉开距离。可她的身体实在是被酒精麻痹得厉害,她只是普普通通地做出了一个迈腿的动作而已,岌岌可危的平衡感就彻底崩坏了,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一侧倾倒,她好像看到了立在墙边的玻璃柜在向她靠近。 确切地说,应该是她快要撞上了玻璃柜才是。如果不是中也眼疾手快,估计她就要和玻璃柜来一场硬碰硬的对决了。 中也拉住了她的手腕,勉强算是让她重新站直了身子。可不知为何,许是有些害怕吧,花见握住了他的手,那略显恍惚的双眸注视着她。中也能感觉到她的眼神很飘忽,完全无法停留在一处,但她始终在看着自己。 她到底在看什么?中也不知道。 “黑……”她呢喃着,有些口齿不清,“……黑色的……” 其实她说出的大概是一句完整的话语,但中也只听清了“黑色的”而已——四舍五入等于完全没听懂。 中也茫然了一下。他想,酒醉的人说出口的话语,应该是不能完全在意的吧。可就算是这么想着,他还是忍不住在意花见这句奇怪的“黑色的”。 “您在说什么?”他反问道。 花见用力眨了眨眼,看起来好像又更醉了几分,连脚步都变得虚浮了。她扶着办公桌的边缘,身子摇晃了一下,却依旧是看着他。 “这个……是黑色的。” 直到此刻,她的目光才缓缓下移到了他的衬衫领口。 也是在这个瞬间,中也才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在说,自己的衬衫是黑色的。 原来她早已经注意到了啊。 中也语塞了。分明他一直在希望着她能够注意到这个小小的、愚蠢的事情,可真当这个希望变成了现实,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只是握紧了她的手而已。 ……好温暖。
第205章 首领的自我修养-10 虽然在柔软的温暖中沉沦的一瞬, 但身为港口Mafia良心的中也君,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该做什么。 那就是把自家首领搬回家。 考虑到自家首领对“回家”这件事相当抵触,他决定暂且什么也不说, 把花见蒙在鼓里, 偷偷地将她送回到家中。 完美计划! 那么, 就开始将计划付诸实际吧。 中也扶住花见的肩膀, 缓步走着。 他的想法是,就这么搀扶着花见回到她的家。可还没能走出多远的距离,中也就发现了, 酒精对花见的四肢协调性的毒害, 比他先前所想象的还要更加严重。她根本没办法正常地迈出一步。哪怕只是动一动腿,都会牵动整个身体一起动起来。 然后嘛…… 然后就摔倒了。 不过有中也在身边, 摔倒这种可能性倒是可以被完全避免。只是想要顺利走出办公室, 大概就有点困难了。 保守估计,大约需要花上一百年的时间。 意识到了这一点的中也干部,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替代方案——他直接把花见抱了起来。 她太轻了, 中也几乎感觉不到她的体重, 却听到她轻咛了一声。蜷缩着的身躯小小的,指尖不安地捏住了他的西装衣领,眼睛却忍不住困得眯了起来。 窝在他的怀中,花见像一团毛茸茸的猫。 “要去什么地方了吗?”她怯怯似的问。 这大概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问话了, 却让中也瞬间僵住, 语言也差点完全凝滞了。 他, 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要回答, 那就势必要撒谎。可在编织谎言这一方面, 中也相当不擅长。 更何况,他不想在花见的面前说出任何的谎话。 但要是说出了实话, 她一定会很不高兴的。从刚才她就表现出了对“回家”这件事的强烈抵触。如果知道自己这是准备带她回家,那么怀中安静得如同猫咪一般的她,一定会立刻急得炸毛吧,而且肯定会继续说着拒绝回家之类的话……既然如此,他这就是非得要撒谎不可了吗? 中也陷入了前所未有的纠结之中。而纠结的内容,已经从“是否应该对首领说谎”,变成了更加具体一点的“该对首领说出怎样的谎话”。 他下意识想到的借口,是一起去喝酒。但她已经喝得够多了,也不想再喝更多。此主意作废。 又思索了好久,中也觉得自己大概算是想到了一个还过得去的搪塞借口。 “饿了吗?一起去吃点东西吧。” 没有听到任何的回音。唯一的回答,是她平缓的呼吸声。 不知何时,她悄无声息地睡着了。 看来中也不必再苦恼于应当如何寻找谎言了——也无需对她说谎了。 这算是一件好事吧。 不想再继续磨蹭,中也加快脚步,走出了办公室。警卫和负责安保的人员都焦急地等在门外。 中也庆幸自己在踢开办公室大门后就立刻将门关上了,也庆幸于没有哪个人在他之后走进了办公室。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还没有人发现花见酒醉的事实。 只要以“首领身体略有不适”为理由,又说由自己送首领回去休息,让他们不要靠得太近以免打扰到她的休息,就能打发掉他们了。他们都很相信中也。 不知不觉,他还是说了一个谎。但这个谎言是完全可以谅解的善意谎言。 中也知道,花见是不会希望别人知道她喝醉的事情的。 从办公室走到停车场,这一路都很顺利,中也算是松了一口气,轻轻将花见放在自己的车上。 她总是攥着中也的衣领,像是婴儿握紧了出生时便抱在怀中的布,怎么也不愿意松手。中也脱下了西装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也许这样能让她感到几分温暖。 依照记忆中的路线,中也很快就开到了花见的家。 再轻柔地抱花见下车。她已经将他的外套抱在了怀里,依旧是不愿松开。 中也没有多么执着于想要拿回自己的西装。如果她愿意多抱一会儿的话,那么就让她抱着吧。 这么想着的中也,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这栋别墅的门口。也是在这时,他才分心地抬头看了一眼这栋房子。 确实很大,也确实是……黑漆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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