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她心中虽疑惑,仍是冲他点点头。 “回陛下,”陈羲玄双眸低垂,从容不迫的开口道:“北方大旱,饿殍满地,已有两月时余,臣殚精竭虑为陛下分忧良久,所筹钱粮也只能勉强让百姓糊口,亦是朝不保夕,然军中平日里也需大量经费,置办兵器马匹粮草,现已临近初冬,更需大批制作棉衣铠甲,奈何北方旱情吃紧,国库中的银钱已用作赈灾,尚且不足,可军中之事更是国之重本,军乱则国不安,亦是不可等待,臣祈陛下速想良策,以解燃眉之急。” 陈羲玄说罢,微微抬眸,静静看她。 风素心狠狠吸了口凉气,震惊的瞪大眼睛道:“信王,这么大的事都两个月了,你怎么才……”她语噎了下,眼神闪烁的看了眼两边的大臣,把后面的话又用力咽回腹中。 可不能让大家知道自己凡事都靠陈羲玄,连旱灾和军粮吃紧自己竟是现在才知道……可他为什么会在今天的朝会上突然说出口,不能等下朝了悄悄告诉她吗?这感觉怎么像当着众臣,给她施压呢? 莫非……她看了眼他,心下逐渐了然,果然,陈羲玄继续讲道: “臣念陛下为祭天一事劳累多日,故不忍为陛下增加压力,臣既为陛下效劳,自当鞍前马后竭尽全力,可陛下,”他说着,又抬眸看向她,眸色划过酸涩之意: “奈何您初登大宝,国事尚且不稳,便想着册立皇夫,臣此刻挖心掏肝祈请陛下,要以国事为重,”微顿,道:“万望爱惜身体。” 风素心听着嘴角止不住的开始抽搐起来——国事为重是她应该做的,这爱惜身体……说的也太内涵了吧! 她心中开始疯狂的奔腾过一万头草泥马。 误会大了!不行不行,下朝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 风素心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又冷静:“信王说的,朕记住了,明日给你答复,退朝吧。”说罢站起身,与大太监耳语几句,便走向侧殿,大步离去。 陈羲玄闻言一愣,看着她的背影不言不语。 大臣们你看我我看你,已经打好了满肚子的关于旱情和军情的草稿,此刻全部吐不出来,只得涨红了脸,恭送皇帝。 ******* 未央宫。 风素心也没换衣服,仍旧穿着朝服,等待陈羲玄到来。 陈羲玄在散朝的时候听到大太监悄声让他立刻前往未央宫,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下,便快步而来。 风素心看到陈羲玄进来,想想朝堂他说的事,急切道:“羲玄,你刚说的事当真那么紧急?!” 陈羲玄还以为她会同他解释那位司凤公子的事,闻言面色一僵,敛衽一礼,疏离道:“回陛下,正是如此。” 风素心慢慢坐在椅子上,思忖片刻,又看着他说:“羲玄,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她有点石成金术,然这段时间没有用过,是她以为皇帝都是不缺钱的,所以都有些淡忘了,唉,都怪自己不主动批阅奏折,又怎能怪陈羲玄没有早告诉她?他为她分忧不想让她作难,她心中对他满是感激。 “陛下说明日给臣答复,如何答复?陛下能在一天一夜之内拿出赈灾和军用的银钱吗?”陈羲玄看着她,皱眉道。 她不知道该怎么对他说,也不能告诉他她有异能,否则定会被当做怪物,而且……她也怕自己的点石成金术,会让他们的感情变了味。 她只是冲他点点头:“我有办法。” 陈羲玄看着她,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风素心还想说什么,眼睛的余光却看到一旁通往西侧殿的帘后有个人影一晃,她扭头看了过去,却没有看到什么人。 陈羲玄看她把目光投向西侧殿的方向,心头顿时涌上难言的酸涩,口内冷嗖嗖道:“都什么时候了,陛下就不要再沉溺于男女私情里了。” “不,羲玄,我和……我和司凤公子,一直清清白白。” 陈羲玄闻言,心口猛的一松,眉角却又跳了跳,道:“都住西侧殿了,清白二字,有些苍白无力。” “我说的是真的。”风素心站起身,绕过桌案,向他走去,在他身前站定,又解释道:“我和他之间,真的,真的没什么,而且住西侧殿怎么就不清白了,你这两月,也没少在东侧殿住,我们之间不也是清清白白的吗……啊!” 她还没说完,就被陈羲玄猛的一把揽入怀中紧紧拥住,他如画的眉目近在咫尺,他看着她,凤眸内似有火焰在灼灼燃烧,一字一句道:“臣,不想要清白。” 风素心脸颊滚烫:“……”
第40章 扫榻相迎 = 就在此时,通往西侧殿的帘后,猛的传来一阵跺脚声。 脚步声重重的踏在地上,有几分恶狠狠的意味。 陈羲玄皱了皱眉,松开风素心,就准备往帘幕走去,被她一把拽住手臂。 “怎么,”陈羲玄看着她,微微挑眉,凤眸内闪着簇簇火苗:“陛下还不打算为臣引见一下司凤公子吗?莫非在陛下心中,还当臣是个外人吗!” 风素心面对着陈羲玄的怒火,微微垂眸,眼前是他因生气起伏剧烈的胸膛,想了想,叹息道: “司凤公子是我的恩人,没有他,就没有现在的我。” 谎言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一句真一句假,半句真半句假,把前说成后,把左说成右……咳咳,这也算是善意的谎言了。 而且刚说的话,其实细品品她也没说错,如果没有敬元的身份,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陈羲玄的帮助,登基为皇呢。 果然,陈羲玄听罢,神色渐渐凝重起来,问道:“何以这么说?” “……司凤公子是我母妃朋友的儿子,母妃和她的朋友自小青梅竹马,入宫为妃,本不是她的意愿,而且入宫后发现马皇后凶狠恶毒,在父皇面前谄媚,又陷害我们母女,将我与母妃贬入冷宫,母妃的朋友托人对我们母女颇为照顾,不料十年前,母妃朋友去世,于是他便托自己的儿子照顾我们,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是在冷宫处的一个狗洞旁吗?那里就是司凤经常送东西给我的通道。” 风素心说罢,暗自紧张的看着陈羲玄,生怕他看出一点纰漏。 陈羲玄陷入回忆,露出了然的神色,点了点头。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又接着说:“然后就是你知道的事情了,你助我登基为帝,我想报答司凤当年雪中送炭之恩,可怎么也找不到他了,他就像从这世间突然消失一般,直到祭天典礼结束,返回的路途中,他看到我,其实也喊我来着,只是被周围百姓们的声音覆盖我听不到,他一激动才会用石块砸向御辇,吸引我的注意。” “……如此,那臣就更要见见陛下的恩人,我们要好好报答于他,询问他有何愿望,喜欢什么地方,臣愿为他建立别院,派人为他养老终老。”陈羲玄说着就又往帘幕走去。 风素心吃了一惊,这是怎么一回事,他不是相信了吗?怎么还要去看?呃……听他刚才说的,是要把敬元送走赡养起来?!看着他是妥协了,可还是翻脸比翻书还快……信王殿下也太老奸巨猾了吧?! “别别,”她再度拦住他,眼珠一转,又故作哀愁道:“司凤之所以失踪一段时间,是因为被仇家陷害,伤了脸留了疤痕,所以才会戴幕篱遮挡一二,性格也有些变化,变的极度没有安全感,你若强行送他离去,我怕他会发疯,不如先暂且在我身边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你先不要过来……” 她还没说完,陈羲玄就开始瞪她了,她赶紧又说:“你不来,我去你府中寻你,也是一样的。” 陈羲玄凤眸一亮:“陛下要来臣家?” “怎么,不欢迎吗?”她冲他眨了眨眼。 他深深的看着道,一字一句道:“臣,扫榻相迎。” 风素心的脸轰的一声红了——这红果果的暗示,还扫榻相迎,要不要这么火爆啊! 陈羲玄又看了眼帘幕,眼中划过不甘的神色,却只好叹道:“如此,只好这样了,希望陛下不要骗臣。” “一定一定。”风素心慌的点头。 送走了陈羲玄,风素心回到桌前,一屁股跌坐椅子上,擦了把额头上因紧张而沁出的薄汗,还没缓多大会儿,就看到敬元掀开帘子向她走来。 风素心挥手让周围的宫女退出门外把风,看向敬元。 敬元脸上蒙着雪色的面纱,面纱垂到胸前,遮挡住喉间,是避免被人发现没有喉结从而暴露其女性的身份,仍旧穿着男子的衣袍,站在她身前,口中发出嗤的一声: “陛下谎言编的很顺溜啊……也是我昨天回来心情太激动了,忘记问你司凤是谁了?为何给我安上这么个名字?不怕正主某天突然来寻?” “司凤不会来,因为他根本就不在这个世界。”风素心看着她,认真的说。 一个谎言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圆,说的多了还可能出错,倒不如实话实说,反正禹司凤确实不在这个世界里。 敬元却是误会了,心头划过一丝不自然,就岔开了话题:“我刚才听信王说,朝廷急需赈灾和军用的银钱?” “是的,不过这倒没什么,我有点石成金术,你以前也见识过,应该问题不大。”风素心觉得钱的问题也就是她动动手指头的事。 “你说自己明天就要给他答复,你就算会点石成金,可剩这么半天一夜,你上哪寻这么多石头?你若把身边的器皿茶具变成金子,可你初来宫中不知道,你身边所有的用度都是有数的,是会有专门的人每天清点的,少一件都会被宫人们找翻天,你的异术该如何施展?若强行为之,你会被他们当成怪物关起来的,届时,恐怕那位信王殿下,对你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我瞧他强势霸道,若知道你有异术,恐怕会名正言顺把你关起来,名义上说是保护,感情上说好听点,是金屋藏娇,实际上就是囚禁你,男人的心,岂是这么好懂的?” 风素心听罢,发觉敬元说的很对,是自己疏忽了。 按照陈羲玄的性格,知道她会点石成金术后,再说爱她,恐怕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真让人纠结啊! 敬元瞧她半晌不语,笑道:“呵呵,听你将谎言说的像真的一样,还以为你已经考虑了这个问题,哎哎,真是当局者迷啊。” “公主其实是关心我,可却又将话说的这般刻薄,”风素心笑了笑,冲她抱拳道:“多谢公主提醒。” 敬元一愣,面孔微不可查的一红。 “那我们该怎么办?赈灾军用的钱,已经刻不容缓了。”风素心忧虑道。 由于风素心的龙椅宽大,敬元绕过桌案,直接往她身边一坐,她愣了下,随即又释然——反正这原本就是敬元的位置,她这阴差阳错的坐上了,确实压力山大的硌的慌,如今让给敬元一半,也无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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