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发现她的出现,没有人注意到她,她茫然环顾四周,欲伸手,触及的却是一片冰凉。 对面摩登大厦的超宽广告屏幕上,播放着某化妆品的广告,印象中成熟冷艳的女星却顶着一张天真纯洁的脸蛋,清纯的仿若刚刚出道时的模样。 兰的手心冒着阵阵的冷汗,她扬长脖子,看着这则重复了一次又一次的广告,似乎穿梭了时间。 天空蔚蓝,云卷云舒,有风吹过,有钟声响彻。 人流涌动,只有她被阻隔在了时间之外。 十二年,十二年前的日本。 她奋力奔跑,追逐绿灯,追逐人群,追逐时间,却次次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阻隔。 无人发现,无人侧目,无人驻留。 她被圈禁在这条狭小的十字路口,看人来人往,看尽冷漠,看尽麻木,看尽丑态。然而,谁能看见她? 十二年前的日本,十二年前的米花。 十二年前,她才五岁,十二年前,父母尚未分居,十二年前,他们还未住进米花町。 很奇怪的感觉,放佛乘坐着时光机游历十多年前的世界,她似乎是这个世界的人,又似乎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兰伸手,碰触车窗,看向米花街道的每一处风景,熟悉而陌生的景物,崭新而又破旧的建筑,惊愕而难以言喻的心情…… 手掌捂拳,目光一沉,兰咬着牙望着车窗外诡异的一切。 被困在十字路口,兰总算明白,她莫名其妙的坠入了时空隧道。这一切,不是梦,不是幻象,不是魔术,这一切,活生生的摆在她的面前,让她不得不信。 她惊恐而慌乱,在那狭窄的空间里四处求救,高声呼喊,但是没有人,没有一个人能看到她,没有一个人能听到她的声音。 她或哭喊,或低泣,或大笑,最后强打精神观察周围。 既然没人能够救她,她又何必执拗于外界的力量? 心态的改变,原来真能让眼中的世界焕然一新。 各种笑容,各种牵手,各种依偎…… 她以为自己看淡了看开了,不再恐慌不再窒息,只到一只手突然拽住她,只到一个声音突然对着她说…… 酸涩、惊喜、震撼各种复杂的情绪如惊涛冲击灵魂的最深处,她看着那个手冷,声冷,人更冷的男人,却产生了一种,她自己都无法言明的微妙的感情。 认识到他就是那个被囚禁在阁楼,被虐,被冷暴力,被各种欺侮的男孩开始,兰知道,她和这个叫西蒙·格罗斯的男人,已经有了一段血肉相连的羁绊。 你会带我出阁楼吗? 事实上……是你带我走出了十字路口。 ** “这里是?”车子在公寓前停下,兰诧异得看着这幢小洋楼,问向琴酒。 琴酒目光不明地望着小公寓,却回答了兰的问题:“你的住所。” “诶?”兰越加诧异,下了车,直奔公寓前,一脸的不可思议,“你居然在日本有房子?” 琴酒不发一言,将公寓的钥匙抛给兰,兰慌忙接过,有点不好意思:“其实,其实这是我家乡,我有家的。” 兰说的底气不足,在知道这是十二前的日本后,她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应该才五岁才对,因为先前被困在十字路口,她无法去寻找当年的自己,但既然现在她出了十字路口,她不觉得自己有赖在西蒙身边的必要,虽然她自己明白,面对西蒙·格罗斯,她更多的是愧疚,所以没有脸面在他身边久呆。 琴酒似乎并没把兰的话放在心上,他看了眼公寓以及站在公寓面前的兰,幽暗的目光中涌动的却是无尽的毁灭。 “不过,原来这个地段的小公寓是这个样子的啊。”米花町在这十年间变化并不是很大,兰很快认清了她此刻所处的地段,在说完话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诡异,便慌忙解释,“我、我的意思,西蒙,你应该知道我不是普通……” “为你准备的。”琴酒兀自打断兰的话,“我不管你是谁,你都必须住在里面。” 兰愕然望着琴酒,嘴巴微张,最后什么话都没说。 男人的神色很平和,然而,她又怎会错过他眼中的阴霾和肃杀? 这幢公寓,从她家搬进米花开始,就已经被一场大火夷为平地。所以,她从来没见过这幢公寓,但她却是听闻过的。 米花町的人一直对这幢公寓的起火原因抱有质疑,对于官方给予的意外起火,没有人相信,虽然,也没有目击者证明这是一起纵火案。 兰垂下眼睑,四肢僵直。胸口有口浊气,怎样都吐不出来,这口浊气窒息了呼吸,也窒息了细胞。 缓缓睁眼,对视琴酒,兰笑了笑:“好。” 拿着钥匙,走到公寓大门前,兰仰了仰头,那口浊气终究咽下。 兰回头,言笑晏晏:“西蒙,我相信一切都来得及的!”说罢,开门进入,以身抵门,隔绝门外的男人。 摊开手,男人重复呢喃兰的最后几个字,深深的嗤笑了一番。 黑色保时捷静静停留片刻,才离开。 屋内的兰,却震惊的软了四肢。 公寓内的摆设,和西蒙在美国时的家,如出一辙。 如果,对于男人执意让她入住这幢公寓,她还抱有侥幸的心态,那看到屋内的摆设之后,她完全肯定,那个说“不要再叫那个令人作呕的名字”的男人,欲毁灭过去的一切!包括,她。 “我该怎么办?”兰埋首膝间,身心疲惫,“到底要怎么办啊……” ** “老大,您可回来了。” 才踏入威德总部,伏特加便迎了过来。 踏入专属电梯,伏特加小心翼翼道:“您离开刚回儿,美国那边就来人了。” 琴酒漠然得盯着楼层指示牌,一言不发。 伏特加吞了吞口水:“是贝尔摩得。” 眉头微微一敛,琴酒睨了伏特加一眼,伏特加期期艾艾垂头不语。 电梯到达十三层,琴酒大步向总经理办公室走去,跟在后头的伏特加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苦笑不得得看着琴酒打开办公大门。 沉寂一秒,琴酒漠然走回电梯,冷冷道:“喊人来清洁办公室。” “嘿,真没礼貌。”贝尔摩得慢条斯理地跟随琴酒跨出办公室,对伏特加挑挑眉,“胖子,你们老大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 “我不胖。”伏特加咕哝了一句,亦步亦趋的跟进了电梯,就在电梯合上那会儿,贝尔摩得却倏然伸出一脚,卡出了电梯门。 艳红的唇扬起一抹揶揄的弧度,魔女悠悠然的,仿佛与情人交心般的娇嗔:“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琴酒垂首一笑,忽然伸手捏住贝尔摩得的下巴,面与面史无前例的贴近,双唇都似乎要帖上了,琴酒轻声漫语的,更加温和的说:“相当。” 处在一边的伏特加看得一阵惊心,贝尔摩得厌恶似的拍开琴酒的手,恶语相向:“被你这个基佬碰实在是恶心。” 琴酒哂笑,靠向电梯内。 贝尔摩得撇了撇唇,大大方方的踏入了电梯内,才道:“萨默尔没有认出你吗?” “认出又如何?” “你是不是太自信了?”贝尔摩得皱了皱眉,“BOSS对萨默尔协会觊觎已久,你最好不要搞砸。” 心中明白琴酒不是个好处的主,也不喜欢说话,但贝尔摩得依然对琴酒的冷漠感到一丝不快,对这个男人,她心中有着满满的厌恶,但厌恶的情绪中也有一丝让她琢磨不透的情感。 白兰地托雷斯这辈子对组织最巨大的贡献,怕是把这个恶魔之子,带入了组织。 雷厉风行的行事手段,严谨冷静的判断分析,从容冷酷的自信果决,同样强大的大脑和身手,简直就像一个天生的王者,手执利刃,睥睨众生。 若为佛,众生感受福泽。 可为魔…… 贝尔摩得缓缓呼了一口气,压下不易出现的迟疑,轻佻道:“对了,那个女孩子是谁?” 琴酒眼眸一眯,冷冷扫向贝尔摩得,贝尔摩得轻笑一声:“嘿,我可没有跟踪你,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那辆宝贝爱车有多惹眼,停在大街上,我不想发现都难。” 琴酒冷笑一声,不做回应。 贝尔摩得耸了耸肩,突然指向伏特加:“你看,你的手下也是一脸好奇呢。” 伏特加平白挨了一箭,赶忙把头垂得低低的,力求消除存在感,他的行为惹得贝尔摩得一阵调笑,最后魔女话锋一转,调侃至极,“胖子,愿不愿意和我去趟宵帮会?” “那位先生的意思,让宵帮会也插手其中。”琴酒点燃了烟,语气笃定的分析。 “和你说话就是不废口水,”贝尔摩得讽刺一笑,“人这种生物啊,一旦有了权力,就永远都要不够呢。” “琴酒,我很好奇,你能否帮boss吞并萨默尔协会和宵帮会呢?就像当初,你摧毁其他六酒一样……” “叮”一声,电梯到达底楼,琴酒睨视贝尔摩得一眼,嘴角轻勾,淡然踏出电梯之外。 银丝翩然,光华飘逸。 贝尔摩得眼眸深沉,抱胸的红指甲深深陷入胳膊肉中。 利用恶魔…… boss,你确定你真的能驾驭这只恶魔吗?
第18章 她要活着。 毛利兰这般笃定。 如果西蒙真欲毁灭她,那她只能逃离开来。 离开公寓,兰一直心神不宁。她坚定自己必须活着回到十二年后,但她又那般迟疑西蒙回到这里没发现她的人影后会怎样想。 她已经失约了三次,虽然都是情非得已。 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一样的时间,岁月给了西蒙·格罗斯太多的折磨和痛苦,身上的伤疤淡化,心里的伤害却腐化成脓如一个个恶性肿瘤吞噬着纯白。如果把初生婴儿的心灵比作刚剥壳的水煮蛋,那么,西蒙的心灵早已长满了刺和荆棘。任何人都别想碰触那颗心,即便是他自己。 最初那双乖巧灵动水雾氤氲的眸子也已经一去无回,鹰隼的眼被暗沉笼罩,假象的平和终究不能逃过世人的眼睛。 短短五年,他似乎得到了很多东西,而背后的艰辛和苦辣兰不能理解,但她觉得很痛。西蒙在得到一些东西的同时也失去了更多的东西。 如果当初她能带他来到日本,或者走出阁楼,说不定一切都会是另一方景象。 是她违约在先,她忏悔,她可以接受来自西蒙的任何惩罚,但不包括剥夺她的生命。 西蒙·格罗斯,没那个权力。 “大姐姐,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如果你输了就把秋千让出来。”稚嫩的童音打断兰的游思,陡然抬头却仿佛看见了没戴眼镜的柯南。 兰心尖一颤,目光幽幽的看着小男孩,以及小男孩身后的小女孩。 她看着小女孩拉拉男孩的衣角,摆摆头,和小男孩还以不用担心的神色,兰笑了笑,木然发现嘴角很僵硬扯不开线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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