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与君耸了耸肩,长舒一口气,对给她施针的太医院院使说:“院使大人,开春以来,由惠民药局负责向民间施舍药品,为民义诊的活动,开展的如何了?” 院使是位很亲和的老人,他拣重要的、以及关与君可能感兴趣的跟她说了说,还将御药房那边的药材进出记录给关与君看,证明他所言非虚。 并告知关与君最近是擅长哪些医科的大夫出门坐诊…… 关与君略翻了几页,心下暗暗点头: 春季多发麻疹、手足口病、腮腺炎等疾病,比起秋冬的流行性感冒所用的药材差距还是有的: 荆芥、防风这两味药老少皆宜、药性平和,且有解毒功效,冬春用的都很多,但明显冬日里解风寒感冒之用支出的就格外之多; 但是春日里搭配金银花、半夏、当归等药材要做不同用途使用,荆芥、防风的使用就显得平平了…… 不错不错。 可是关与君翻开另外一本的时候,眉头就皱紧了,赤芍、玄参、紫草、茜草……这些药怎么大幅超过往年的定额进行征收呢?一旦引起市场混乱,不仅会价格疯涨,还会让真正需要的人吃不到这些药的……
第79章 你の罪名 “院使大人,这几味药材,为何征了这么多?赤芍、玄参这些药,不算珍稀,如果需要大量使用的话,可以去民间采买,‘征收’的话,会给下面的人不好的信号的……” 院使大人本是仙风道骨的模样,如今却为难的绞着手指头,一副“我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的样子。 正整理医案的一个年轻医士,遥遥看着,好似关与君在诘问为难院使似的,便不忿的上前回禀: “小关公公,您说的很对,可是您有没有想过,就是民间对这些凉血解毒的药材先行涨价的?……” “所有凉血解毒的药材都涨价了?”关与君正色起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难道有大疫?…… 院使出来打着圆场:“倒也不是,只有治痔疮的那几味疯涨了……” “痔疮?!——”这下神色莫名的人倒成了关与君,“宫里如此大幅征收,也是因为‘治痔疮’是刚需吗?” 不止院使和医士,本来忙忙碌碌的太医院,捣药的、抓药的、伏案的……都心有一致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看向关与君。 关与君还莫名其妙呢,“你们都看我做什……么。” 这句话说到最后,已然不是疑问句了。 她想起了这几日喝的那“提神”的药饮,不就是因为喝起来感觉像冰美式吗?—— 而且小鱼那个蠢蛋,居然还总是变着法给她喝各种各样的祛痔汤?!那岂不是所有人,甚至民间都在疯传,她关与君是个“有痔青年”?…… 关与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若非她还坐在椅子上,定要摔个趔趄—— 是哪个杀千刀的,一开始造谣她有痔疮、给她端祛痔汤的啊!那才是一切罪恶的根源啊啊啊啊啊啊!!!—— 院使大人看着关与君紧紧攥住扶手咬牙切齿的模样,十分不忍心对他说出“小关公公你喝的药中还有外敷的”、“现在民间都在盛传您得痔疮的根源是皇帝陛下”这些残酷的事实。 他只能隐晦地规劝着:“小关公公,汤药再好喝,却也‘是药三分毒’,您要‘保重身体’啊……” 一直远远坐在角落留着山羊胡的产科大夫一副看穿一切的表情:小关公公实惨,有痔的是皇上,可是锅都让小关公公背了不说,还被泼了各种脏水…… 天子近臣不好做啊!…… 关与君已经听不到院使说话了,她喝了这么久“凉血”的药,她的大姨妈究竟要怎么办啊!?…… 她的眼中烧起了熊熊的小火苗,究竟是哪个挨千刀的传她得痔疮的事了?千万不要让她知道是谁…… *** 马大人跪在乾清宫的青砖地面上,任由自己的汗水一滴一滴落在青砖上发出颇为清晰的滴水之音,却不敢抬手拭去; 他周身发冷,控制不住地打着冷颤。 原因无他,下朝的时候,他不是被请来的或者留下的,而是直接被锦衣卫夹过来的;说夹还是好听的,到了后半程,直接拖来的…… 来了乾清宫,皇上什么也不说,只一味的坐在上首批阅奏章,晾他在原地跪着。 马大人眼珠子也转的飞快,一直在回想究竟是什么地方得罪了天子…… 偶尔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看一眼,便收到了皇帝陛下掀起眼皮宛如看什么死物一般的一瞥,将他的肝胆顿时冻得四分五裂,再不敢轻易动弹。 寒隐初将最后一本奏章扔到一旁,端起茶盏将茶水送入嘴里漱了漱口,然后又恢复了那般没骨头似的坐姿。 皇帝今日穿着一身十分像血的赫赤色龙袍,黄宝公公习以为常的给他摘下翼善冠,方便他休息,一缕乌黑的头发便顺势垂了下来; 他卷起袖子,露出劲瘦有力的上臂,握拳撑脑,好整以暇地看着跪地不起的马大人。 马大人抖的更厉害了…… 皇帝的模样,好似一个衣冠楚楚的刽子手: 鲜血给他的衣服染色他会更疯狂,身上没有多余的饰物会更有助于他刑罚旁人的发挥,若是受折磨之人露出痛苦哀嚎的神色,他惯常没有人气的面容上便会浮现疯狂的笑意…… “朕没有多余的时间跟你耗着,你自己知道你做了什么,别多浪费朕的口舌。多浪费一分,你便多……” “皇上,微臣招,微臣全招!——”那马大人顿时吓得就哭了出来,鼻涕一把泪一把,委实难看。 他可不想多在诏狱受一种刑罚啊!—— 寒隐初抬起手伸出食指掩住鼻子:自己还没说出“多蹲一年大狱”的威胁之语,他怎么看样子就像要吓尿了裤子?…… “既如此,便自己说说你的所作所为吧……” “皇、皇上,微臣罪该万死!微、微臣不应该将小关公公有痔的事公之于众……还、还四处传播您与小关公公的轶事……” 马大人仿佛用尽全身力气说完这些话的时候,也跟被抽了筋似的瘫倒在地。他现在什么都不敢奢求了,只希望皇帝让他死也死得痛快一些…… 一旁站着的黄宝鼻孔迅速的一翕一张:妈呀还有意外收获呢!…… 一旁随时准备出列指认马大人的小鱼更是义愤填膺:他就知道这姓马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最是一头雾水的还是寒隐初:“你就不想对你受贿加泄题的罪行说点什么吗?……” 马大人愣住了,原来皇帝想说的是这事儿?——那他方才,岂不是“不打自招”了? 寒隐初的脸,是真的沉了下来了,乌云压境般,看得人喘不过气来。 行贿的事,是因为往年科举的卷子,都是由他们礼部封存并制发;他收了别人无法拒绝的好处,还不是用真金白银那种容易被抓的方式,于是铤而走险答应了别人偷出恩科考卷来泄题。 但他也是万分小心的,让对方再三保证只泄给一两个人才肯答应。 没想到那关与君委实刁滑,把往年礼部干的事,只肯交给围得铁桶一般的东厂,别说泄题了,他连个考几个题都不知道!——
第80章 五十、大、纯绿…… 当他把主意打到最近那关与君的狗腿子小鱼公公身上的时候,并大出血地给出了他两年的待遇金加各种福利的时候,他答应地倒痛快,并给自己传了题,转眼就把自己给告发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本来打算晕过去的马大人,生生地又咬牙撑了起来…… 那小鱼公公杀敌八百自损一千,既如此,他们便同归于尽好了!谁都别想活!—— “皇上,罪臣不服!罪臣是‘受贿’了!可罪臣得先‘行贿’才能换得考题啊!——罪臣行贿的那人,此时此刻正站在殿上……” “够了!——你以为你当真能够‘瞒天过海’吗?你以为你拿到的考题答案是真的吗?——若非如此,怎能钓出你身后那些买考题的人?!” 寒隐初青筋直跳,感觉和这种蠢材说话真的是浪费时间。 小鱼笑吟吟地上前:“马大人,奴才泄给您的是第三场算学的考卷和答案,您可记得考题是什么?——” 马大人自然记得,他带不出纸上的原题来,便只能背下来“带出去”,也算是这么多年来背书积累下来的成果; 可是即使他再过目不忘,背这些遭瘟的题目,也愁掉了许多头发…… 第一题:一个三口之家三个人年龄各不相同,今年父亲与母亲年龄之和是儿子年纪的八倍;十年后,则变为父亲与母亲年龄之和是儿子年纪的五倍。 而今年父亲与母亲年龄乘积,在各种可能的组合之中最大。 问:今年母亲的年龄可能是多少_____岁。 提示:答案在三十九岁至五十一岁之间。 第二题:锦衣卫南、北镇抚司各出五人、四人,每七天从这九个人中随即抽取一人去内阁首辅家中做探子监听。 问:本月前半个月的探子均来自南镇抚司的概率在哪个范围内? 甲:小于四分之一;乙:四分之一到三分之一之间 丙:大于三分之一 第三题:一个筐中有纯红小球与纯绿小球共三十只,这些小球除颜色外都相同;试问将将筐中小球全部搅拌均匀,闭眼从中随机摸出一只小球,记下它的颜色后再放回,并不断重复这一过程…… 据统计,一共摸了六十次,其中有二十次都是纯红色的小球。 问:有十只同色的小球是______颜色。 第四题:…… 小鱼继续恶魔低语,“不知马大人还记得这些题的答案是什么吗?——” 马大人咽了口唾沫,不解其意。他背的答案是:五十、大、纯绿…… 倒也不是他不想算算答案,而是他一看到这些题就头昏脑涨,解到第二个就放弃了,甚至第一个还没解出来…… 看着马大人“单蠢”的脸色,寒隐初惊奇的发现,他的“股肱之臣”算学差也就算了,反应的速度也是愁煞人。 等等!—— 马大人忽然福至心灵:五十、大、纯绿……我是大蠢驴?!…… “你你你你你!——”马大人指着小鱼“你”个没完,“士可杀不可辱!本官好歹也是个同进士出身,岂容你个太监随意折辱!我跟你拼了!……” 马大人刚爬起来,就被他脚下自己的冷汗滑了一跤,“咚!——”地一声狠狠地磕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寒隐初居于九重底座之上,身姿是懒散的,可是眼神却是如沉水似的: “今年父亲和母亲的年龄之和是八十岁,儿子十岁,你觉得母亲五十岁,父亲三十岁,你不是蠢驴谁是? 还有第三题,你但凡看过题就不会写出‘纯绿’的答案……朕问你,用这种答案来钓你的鱼,可算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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