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英轻唤他两声,没唤醒,只好抬起他的手臂,轻手轻脚地从床榻上爬起。 下床后,她先去了趟浴室找来面盆和棉帕,可浴室中并无热水,崔英只好出去找裴淳,让他去厨房提桶热水来,“对了,若是路上顺利,明日簪秋她们应当就能到定西,不知可否劳烦你去城门口接接他们?” 簪秋?裴淳脑中忽然闪过当日那小丫鬟哭哭啼啼的面容,眉心不禁蹙起。 崔英见状便以为他不喜,隧道:“若你不便,那我——” “不是,夫人误会了,属下愿意。” 裴淳闻声飞快颔首,道:“属下方才只是在想簪秋姑娘的模样,免得明日见了人却不认识。” 崔英不疑有他,听罢不禁失笑:“那你想起来不曾?若是没想起来,我倒是可以给你画幅画像。” 裴淳面颊一热,忙道:“不敢劳烦夫人,属下想起来了。”话落便转身离开廊下,脚步匆匆地去了厨房提热水。 崔英见状神色莫名地摇了摇头,转身走回卧房。 不料刚一推开门,却忽然被一个长手长脚的人形挂件紧紧抱住——“娘子,你在,你还在……” 崔英一手摸索着关上卧房门,一手安抚似地抚他的后背:“我在,夫君是做噩梦了吗?梦到了什么?” 裴君慎长睫低垂,黑眸中的光晦暗不明,声音又闷又哑:“娘子不要我了,我梦到娘子不要我了……” 听着还怪显委屈的,崔英心头发软,抱着人一点一点往内室挪:“那只是梦,我如今不就在你身边嘛。” 裴君慎低嗯一声。 两人就这般磨磨蹭蹭地进了内室。 “夫君可要再歇会儿?方才我让裴淳去厨房取热水了,待他回来夫君定要好好擦擦身上细汗,万不可着凉——唔!” 崔英自觉将人哄好了,待回到床边坐稳后便要起身,可她话还未说完就又被某人箍进怀中,两片唇瓣结结实实地嗑到他的锁骨上。 与此同时,裴君慎低低哑哑的清润声音也在她耳边响起:“娘子别走,就这样让我抱会儿可好?” 这并未什么过分的要求,崔英一时没有多想,点头应了:“好,那就抱一会儿。” 两人静静相拥。 然而这份安静并未持续太久。 不过半刻,崔英便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登时一动不敢动地红着脸道:“夫君,你如今身子虚弱要好好养身体,不可胡来,而且我来得匆忙,没带避子药。” 裴君慎呼吸微重,箍在她腰上的手越来越紧,好一会儿才哑声道:“娘子放心,我不会做伤害你之事。” 崔英脑子有点发懵,不知这厮怎么就上火了,她分明并未做什么撩人的事啊。 但事到如今,即便找到源头也似乎没什么意义。 她咬了咬唇,低声问:“夫君,从静思院到刺史府的厨房,一来一回需要多久?” 裴君慎嗓音压抑:“若是脚程快,一刻钟足矣。” 崔英双颊越来越烫,声若蚊呐:“那你快些。” 作者有话说: 回来啦,先短更一章,明天会更肥章哒~ &这章红包~ *感谢在2023-05-01 04:57:46~2023-05-04 00:53: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糖醋排骨、樱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熙和 3瓶;金家小阿啾、64650746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娘子聪慧 ◎为夫听娘子的。◎ 短短一刻, 饮鸩止渴,届时只会更难受。 裴君慎竭力控制自己停了下来,只紧紧抱着崔英, 一动不动。 崔英见状也不敢再有任何动作,静静等着他平息。 不知过了多久,屋外传来裴淳的敲门声:“大人, 夫人, 热水取来了。” 崔英这才慌张推开裴君慎, 逃跑似地端着面盆来到外间, 她把面盆放到面盆架上, 深吸口气扬声:“好,放下罢。” 说完, 她兀自抬手扇了扇风, 直到扇去满脸燥热才走到房门前打开房门, 弯腰俯身将热水提进屋中。 裴淳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且道:“夫人,属下就在院中守着,您和大人有任何事随时吩咐属下。” “嗯辛苦。”崔英匆匆应声,没敢抬头, 提着水桶就回了屋。 裴淳只当郡主是着急照顾大人, 待房门关闭后抱剑转身, 继续全神贯注的守卫。 屋内,裴君慎去了浴室冷静。崔英回到内室后没看见他的身影, 霎时松了口气。 * 两日后,长安, 公主府。 寿安在长沁殿中等了一整夜, 算算时间, 若是计划顺利,昨天夜里她便该收到好消息,可那本该来的好消息却一直没来……难道,出了什么意外? 寿安凤眸冷厉,眉心不安地突突跳着。 不多时,侍女流云匆匆走进殿内,垂首道:“殿下,沁云传来消息。” 寿安沉声:“如何?” 流云的脸顿时埋得更低,一边呈上传书一边惶恐道:“回殿下,咱们的人……全折了。” “不可能!”寿安大惊,急急展开沁云传书。 为保万无一失,她此次派了足足百名暗卫行刺,那崔氏六娘难不成真有九条命,次次都能死里逃生? 直到看见传书上一行行已成定局的墨字,寿安眉间才罕见地闪过丝颓然,近来没有一件好消息,短短数日,她手下的节度使竟叫她那嫡亲的好弟弟一下拨了三个! 如今一个小小的崔六娘竟就耗去她百名暗卫,她身边到底何时藏了一群神出鬼没的暗卫,是崔氏派了人保护她还是小阿慎……等等!寿安不知想到什么,凤眸中倏然间亮起一抹疯狂的光! 她明白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黑云卫!那些黑衣人定是黑云卫!是当年天后赐给长昭姑母的黑云卫!若非如此,区区十数人如何能悄无声息地灭掉她的百名精卫? 寿安弯眸,轻轻勾起唇角吩咐流云:“将本宫派人暗杀崔六娘不成反损数十暗卫之事散开,本宫倒要看看,我那坐在龙椅上的好弟弟会怎么对阿慎。” 殿下竟未生气……流云惊讶之余又有两分庆幸,背脊薄汗稍消,忙垂首领命,匆匆退出长沁殿。 有了寿安授意,这消息传得很快,不过一个晌午的功夫便传遍了整个寿安公主府,只是常年生活在寿安公主的威压之下,众人并不敢大肆宣扬,只敢趁无人时与亲近之人闲话两句。 夜深,月寒。 宣政殿内,李玄贞果然收到一封密折。 书案上奏折堆积如山,烛火亮如白昼,将那封密折上的内容映照得清清楚楚。 李玄贞神色肃穆,撂下奏折,起身走到窗前,吩咐莫公公打开窗。 莫公公莫敢不从,只是打开窗后又立即便为李玄贞披上了件厚实氅衣。 凛冬,天边月孤寒,李玄贞昂首望月,沉默不语,无人猜得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同一时间,定西,刺史府。 静思院内,裴君慎亦收到他命黑云卫调查沈季之事的结果。 密信紧握于手,窗边寒月皎洁,裴君慎眉心紧锁,不知在沉思何事。 崔英沐浴后走出浴室,一股寒风便直吹面门,她冻得直哆嗦,瞧见裴君慎竟拖着病体站在窗前不管不顾地吹冷风,水润的杏眸霎时凝起。 她走过去,径直关上窗。 裴君慎回神,黑眸微动,静静看向崔英。 崔英也静静看着他,视线从他脸庞滑过,落向他手中那封薄信,片息后又转回来凝视他的眼睛,轻声开口:“你看,我先回避。” 话落便抬脚往外间走,不想错身而过时却被裴君慎一把攥住手腕。 “不必。”他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拉住人后神色倏然变得坚定,拆封展信,一气呵成。 那密信上不知写了什么内容,崔英仰眸看着裴君慎,只见他越往下来眉心便锁得越紧。 她不由跟着锁起眉头,担忧道:“怎么了?” 裴君慎未语,只将密信交给崔英,让她自己看。 崔英接过信笺,展信垂眸,可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她却更加疑惑:“这消息……应当算是好消息?” 裴君慎之前无法排除“沈季伤害崔英”乃是李玄贞授意的可能,但这封信上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沈季所行之事的确是寿安以其妻儿性命做要挟才不得已而为之,李玄贞并不知情。 裴君慎闻声轻轻点了下头,像是赞同崔英所想,只是他眉宇间久久化不开的结则是在告诉她,他并非真的这般想。 “夫君在担心什么?” 崔英阖上信,轻声问他。 李玄贞的心思,她其实也曾猜疑过。 然而即便李玄贞将身边臣子尽数当作那棋盘上任人摆动的棋子,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对付李玄贞可比对付寿安要难上千倍万倍,更何况,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代近十年来经历了太多战乱,百姓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一切欣欣向荣,好日子正在向他们招手,他们也不该因一己之私利而枉害无辜之人。 “若将来……我成了一个无官无职的闲散之人,娘子可会嫌弃我?” 裴君慎负手沉吟,良久才掀开长长的眼睫,用他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崔英看。 崔英叫他这话惊得失了片刻的神,好一会儿才讶声道:“夫君是想辞官?” 裴君慎正色颔首:“待此事了结,娘子可愿与我一起云游四海,赏遍人间山色?” 崔英闻言睫毛轻颤,水润的黑眸深处闪过些许犹疑,有时候看清自己的心不过是瞬间之事,当日以为他殒命那一刻,她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对他动心了。 和当初“见色起意”不一样的动心。 说不清楚是从哪天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她意识到自己动心那一刻,裴君慎便已经成了这个时代里对她最深的牵绊。 她想让他平安喜乐,一生无虞。 可她不会因他而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一旦有机会回家,她还是会走,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那么,她是不是不该给他任何希望? 裴君慎问完话便静静等着她的回答,只是崔英沉默的越久,他的心就越忐忑不安——娘子,会拒绝他吗? 如此煎熬了不知多久,裴君慎终于听见崔英开口:“夫君,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当如何?” 裴君慎闻言脸色倏冷,眸光之凶狠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他猛然向前一步,紧紧攥住崔英手腕:“娘子想去谁的身边?” 然而崔英早见识过许多次他的阴晴不定,起初固然觉得可怕,如今却觉得他这副模样竟然有点惹人怜爱。 “谁的身边都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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