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郁离拿起给郁银买的绣钱和布料,将剩下的糖都包起来,说道:“娘,我将这些送去给二妹她们。” 周氏应了一声,叮嘱道:“天快要黑了,路上小心,别摔着了。” “我知道。” - 郁离拿着东西出了门,直奔郁家而去。 暮色渐沉,村里的人大多都已经回家吃饭,准备洗漱休息,路上没什么人,只有一些晚归的村民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家。 来到郁家附近,郁离遇到冯婶子。 冯婶子也是刚回来,手里拿着把野菜,脚上还沾着泥巴,见到郁离打了一声招呼,笑问道:“离娘怎么过来了?” “我今天去县城,帮三妹买了些绣钱,给她送过来。” 郁离说着,想到什么,从包里拿出两块饴糖,用油纸包着递给冯婶子。 “婶子,我今天去县城买了糖,给你家元娘、大妞和二牛、小牛他们也尝尝味道。” 冯婶子帮了原主很多,还在原主饿得快晕倒时给原主吃过饭,这恩情原主一直记着,郁离自然也是记着的。 冯婶子赶紧推回去,“这可是金贵玩意,你自个留着吃就好,不用给他们。” 郁离将它塞到她手里,“我这边还有。” 接着也不和冯婶子再推来推去的,和她道别,直接进了郁家的院子。 冯婶子看着她进入郁家的院门,然后笑了笑,带着两块糖回家。 回到家里,十三岁的女儿元娘和两个儿媳妇已经将晚餐做好,大伙儿都在等着她回来吃饭,男人们没闲着,坐在院子里搓麻绳,一边说着明天要干的活,三个孙子孙女乖巧地帮大人们端着碗过来。 冯婶子脸上不由露出笑容,招呼三个孙子孙女过来,拿了一块糖掰开分给他们。 孙女大妞嘴里含着甜滋滋的糖,高兴地问:“阿奶,糖好吃,哪里来的?” 这糖可是金贵玩意儿,乡下人很少会吃的,只有逢年过节才会买一些甜甜嘴。 冯婶子道:“是离娘给的。” 听到这话,大伙儿都看过来。 冯婶子去洗干净手,然后坐下来吃饭,将刚才遇到郁离的事和他们说了说。 冯家的大儿媳妇看了眼舍不得一下子吃完糖的女儿,说道:“听说离娘今儿进城了。” 村里人凑到一起就喜欢说闲话,说八卦,最近村里没什么新鲜事,一点小事大伙也能说好久。 像郁离今天去县城的事,不过一会儿,就传得到处都是。 二儿媳妇也道:“看来离娘嫁去傅家后过得还算不错。” 要不然也不会舍得买糖。 这买糖的钱,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傅家给的。当初他们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郁离嫁去傅家时,只拎了个破旧的包裹,连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可见郁家做得有多过分,郁离身上更不可能有什么银钱。 冯家自是不知郁离从郁家那里要了二十两嫁妆的事,郁老爷子要面子,不准旁人说出去,加上他还打着将那二十两银子要回来的主意,自然也不会大肆宣扬,不然以后真做出从出嫁女手中要回嫁妆这事,郁家这名声也不必要了。 郁家有两个读书郎,郁老爷子很在乎名声,不想让大房的两个孙子的名声受损。 冯婶子点头,赞成二儿媳妇的话。 虽说傅书生身体不好,不是什么良缘,当初郁离是以冲喜的名头嫁过去的,可这人都嫁过去了,除了好好过日子外,还能如何? 幸好傅家没郁家过分,郁离在傅家过得还算挺好的,也算是有个好归宿。 ** 郁离进门时,郁家人刚吃完晚饭。 见到她,郁老太太又想到昨天她拿走的那二十两,顿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刚要冷哼一声,就见她平静地看过来,那双眼睛幽冷幽冷的,沐浴着深沉的暮色,瘦削的身体仿佛在无限拉长,如若一只蛰伏在密林里的野兽。 郁老太太暗暗吞咽口唾沫,耷拉着脖子,赶紧躲回正房。 三房的人同样迅速地回了房。 连老爷子和老太太都拿她没辙,现在他们也不敢和她对上,能躲着就躲着,等郁老大回来收拾她。 回到房后,郁老太太对盘腿坐在窗边抽烟的郁老爷子说:“老头子,离娘这死丫头怎么突然间变了个人似的,难不成嫁去傅家,傅家给她这么大的胆子?” 难道是觉得自己出嫁了,他们管不住她,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这么一想,郁老太太突然很后悔为了二十两将她嫁去傅家,甚至这二十两最后居然没了,感觉就像赔了夫人又折兵。 郁老爷子沉默地抽着旱烟,冷声道:“不过是个愚蠢的。” 傅家早已经落魄,家里唯一成年的男丁是个病秧子,扛不起事,经年生病花钱吃药看病,傅家迟早会被拖垮。 届时,她便知道傅家真不算什么。 在郁老爷子心里,郁离就是个愚蠢的妇人,她根本不知道家里供出两个秀才公是多大的荣耀,届时二房和三房也能跟着沾光,连她们这些出嫁女也会被人高看几眼。 大房能读书,能考秀才,能为郁家改换门庭,他偏心大房有什么不对? 等以后两个孙子考上秀才,她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做的事有多愚蠢,有得她后悔的时候。 ** 郁金姐妹三个对郁离的到来自然十分高兴。 “大姐,吃过饭了吗?要不要我给你煮些?”郁金关心地问,很担心她饿肚子。 她知道饿肚子的滋味,加上已经知道郁离的饭量,觉得她以前都在饿肚子,心里难受得厉害,就怕她没吃饱。 郁离说已经吃饱了,让她们不必忙活,她过来是给她们送东西的。 姐妹几个去了西屋的房间,屋里太暗,郁金将油灯点起。 这油灯当然不是她们屋子的,是堂屋里的,郁金理直气壮地拿过来用,郁老太太等人知道后,也不好说什么,就是少不了指桑骂槐一通。 郁离将帮郁金买的布料和绣线取出来给她,然后将卖绣品的钱从钱袋子里倒出来。 “这是三妹做的绣品卖的钱。” 看到倒在床上的铜板,郁金惊呼一声,“这么多?” 郁珠数了数,不过数到一百后,她就不知道怎么数了,于是将一百个铜板放到一旁,继续数下个一百。 当她数完后,高兴地说:“有四个一百。” “那就是四百文。”郁金沉着脸说,“以往都是三叔进城给大伯送粮时,顺便拿三妹的绣品去卖,每次都说只卖三百文……” 郁银每个月做的绣品的数量都是一样的,因为这是郁老太太要求的,必须要做够这个量,不然就骂她是懒货,在家里白吃白喝。 郁老三负责帮忙拿绣品去城里卖,每次都只拿回三百文。 那这其中的一百文去哪里了? 想明白其中的关窍,郁金脸色阴沉得厉害。 郁银也紧皱着眉,心情有些不好。 任谁得知自己辛苦做的绣品拿去卖,却被人昧掉一百文,心里都不会高兴的。 郁离当即就站起身,说道:“走,我们去找三叔要回来。” 姐妹三个呆了呆,然后郁金毫不犹豫地站起身,坚定地跟在大姐身后。 现在这个家,她只听大姐的,只要大姐说的事,她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她做,不必去想什么后果。 这是郁离给她的一种绝对安全感。 郁银和郁珠见两个姐姐要去找三叔讨公道,下意识也跟着去了。 郁离也没拒绝。 倒是郁金犹豫了下,觉得这事有她和大姐就行,不怎么愿意让两个妹妹牵扯进去。尔后又想到郁家这样的环境,她们总要成长的,不能一直缩在后面,对她们并不好。 她们得经历事,才能成长起来,以后才不会被人欺负。 作者有话说: 开始双更啦,更新时间是——早上9:00一更,晚上19:00前一更。 第 30 章 ◎三房被打◎ 郁离她们刚出门,就见到隔壁房的门打开,郁老二夫妻俩走出来。 柳氏小声地问:“离娘,你们要去做什么?” 夫妻俩每次得知长女回娘家时,一颗心就提起来,担心郁离又做出什么惹怒老太太的事。 他们是管不住这女儿的,也不知道怎么管,但心里还是希望她别惹事。 要不然,等郁老大回来,只怕吃亏的还是她。 郁老大素来被郁老爷子夫妻看重,从小被送去书塾读书,后来又娶了秀才之女,生了两个有出息的儿子,还在县城找到一个体面的活计,吃住都在县城,俨然成为乡下人眼里体面的县城人。 在郁老二、郁老三心里,这个大哥高高在上,在郁家威望十足,是无法撼动的存在。 只要是他说的话,连里长、乡老、族长等都愿意听一听,给他面子,村里的人也对他极为敬重。 不是郁老二夫妻悲观,而是他们太明白郁老大在郁家、在村里所代表的威望,很少有人敢反抗他。 如果郁老大要收拾自己女儿,他们觉得,郁离根本毫无反抗之力。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们也不希望她被惩治,落得不好。 其实他们是希望她在傅家好好过日子,别回娘家掺和。 傅家没有那么多的活,周氏又是个心善的婆婆,当傅家的媳妇比在郁家好多了,她怎么就不懂呢? 郁离看他们一眼,说道:“去找三叔。” 闻言,夫妻俩先是松口气,只要不是去找老爷子和老太太就好。 尔后又有些惊讶,郁老二问:“你们找老三做什么?” 郁离没有说话,平静的面容在暮色中透露出一股冷漠。 不像是面对父母,像是两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郁金道:“爹、娘,你们别管,这次的事是三叔做得不对,你们在屋里待着就好。” 她知道爹娘没用,靠不住,没指望他们帮忙出头,只要他们乖乖地缩在屋子里,不管旁人怎么说,他们维持原样就好。 不指望他们能保护女儿,也不希望他们帮着外人指责她们。 郁金现在对父母的要求很低,低到只要他们维持原样,继续这副没用的样子,不给她们添乱就好。 郁老二夫妻俩看着女儿们平静的神色,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最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朝三房那边去了。 - 许是因为郁离回来,郁家非常安静,大伙儿都窝在房间里,就算渴了,也不敢出门喝口水。 天边只剩下些许暮色,天色越发的暗了。 郁离带着妹妹们来到三房,敲响三房的门。 “谁啊?”屋里响起三婶王氏的声音。 郁离道:“是我。” 这声音响起时,里面有片刻的沉默,接着一阵椅子倒地的声音传来,可以预见里面的情景有多兵荒马乱。 郁金等人听得一清二楚,姐妹三个的眼睛在暮色里亮得像猫一样,几欲发光。 她们很难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带着激动,又有紧张,还有一股不知名的气从心口窜出,让她们觉得什么都不用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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