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末了烟娘道,“德馨书院有个叫徐升的,不知从哪得知乔小娘子买了咱们的颜料做彩铅笔,你们帮我查查,是谁在背后乱嚼舌根。” 纱云梦乡的姑娘们人多势众,打听消息的渠道更是多。 不出两日,便知道徐升的消息是从笔具阁的薛老板娘那里传出来的。 烟娘冷冷一笑:“好啊,薛二娘果然是个不省心的,去年和乔宁对着干,乔宁对她留情,我可不惯着她。” 打听出消息那姑娘嫣然一笑:“烟娘姐姐有的是手段,保管让那薛二娘连生意都做不成。” 又过几日,乔宁正在店里照看生意,突然听前来买文具的学生说,笔具阁不干了。 “薛二娘的笔具阁?她改行做别的营生啦?”乔宁好奇道。 “不是,据说是生意做不下去了,入不敷出,纱云梦乡的烟娘便把笔具阁的店盘了下来,如今笔具阁的烫金招牌都撤了。” 乔宁很是诧异,没想到短短几日功夫,聚商街上竟发生这么多事。 她突然想到什么,又问:“那纱云梦乡还开着吗?” 那学生尴尬一笑,青楼的事他知道得也很清楚:“也不开了,那烟娘还真是说到做到了,前几日在书院说要换营生,没想到这就把纱云给关了,又把笔具阁给盘下来,不知道往后要做什么生意。” 烟娘这般雷厉风行,连乔宁都佩服,心里盘算着等烟娘的新店开张,送点什么吉利的东西过去。 说曹操曹操到,正想着烟娘呢,她就来了。 “乔小娘子,昀儿今日我便接走了,这些时日麻烦你了。”她笑盈盈道。 王昀这些时日和乔宁沈老儿一起用膳,晚上跟沈老儿睡在巷口小院,乔宁置办了好些被褥。 “不麻烦,昀儿很乖,这几日整日都忙着读书,刻苦得很。” “除了接王昀,我还想请你去我的新店看一看。”烟娘继续道,“我买了许多鲜花和颜石,教你调配香料和颜料。” 乔宁问道:“香料和颜料是烟娘姐姐的拿手活,你开了新店,往后拿这个当个手艺赚钱也好啊,何必教给我呢。” 烟娘只笑不答:“你只管跟我来。” 乔宁跟烟娘来到聚商街,醉香楼隔壁“笔具阁”的招牌已经被拆了,据烟娘说让隔壁醉香楼后厨的人拉走当劈柴烧了。 新的招牌还没挂上去。 乔宁踱步进店,店中的文房四宝已经全部被清空了,只留下搁置笔墨的博物架,这些博物架烟娘并没有让隔壁拉走当柴烧。 乔宁问:“姐姐想好开什么店了吗?” “我叫你来,除了教你那些手艺,还有件事要与你商量。”烟娘拉着乔宁坐下,“这个店面在聚商街最繁华的地段,无论做什么生意都占优势,不过我不开,留给你开。” “给我?” “正是,给你开分店。”烟娘继续说,“我开了这么多年秦楼楚馆,累了,只想当个看店的掌柜,想来想去,只有做乔小娘子你的掌柜最好。” “一来,我了解你,也信得过你做生意的能力和人品;再者,从前我做青楼生意,让昀儿脸上无光,往后我想让他提起娘就自豪,读书人的娘做什么营生最让孩儿自豪?自然是卖笔具文具。” “还有一点,乔小娘子,你确实有不少分销点,但大头到底被分销老板赚走了,你那文具店又在一个小小地门房中,虽说挨着书院近水楼台,可外面的生意也要拓展啊。” 乔宁当然考虑过拓展外面的生意,去岁薛二娘作妖,她就想发狠夺了薛二娘的店面,自己用来开分店。 可念及薛二娘一介女子,做下的又不算大奸大恶之事,便手下留情了,端看她后面还会不会再惹是生非。 果不其然,徐升惹事的背后竟又有薛二娘影子。 烟娘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方方面面,乔宁没什么可反驳的,只盘算着多给烟娘开些工钱,这店面也算租赁烟娘的。 烟娘见乔宁面色微微凝重,拉着她轻声道:“你比我更需要钱,我知道你在京城徐家还有一笔债要还,还是一笔屈辱债,所以乔宁妹妹,要努力赚钱,将来用银子砸死那徐家世子,我可不能让我的好姐妹在退婚男面前跌份。” 乔宁泪花都差点出来。 从乔家被抄、徐家上门退婚、她随父母一路颠沛流离来到江德,还是第一次觉得委屈想哭。 徐家的一千两债像一把刀悬在头上,虽说这些天来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可那是京城徐家,财力雄厚,有权有势,她若是不快些成长,徐延动动手指都将让她万劫不复。 就在刚才,烟娘不仅替自己收拾了薛二娘,把店面留给自己开分店,还对自己说那番话,怎能叫她不感动。 “烟娘姐姐,我一定会好好经营这家分店!” 烟娘这才安下心来,又和乔宁说些体己话,无非是王昀小时候的趣事,乔宁生意上有意思的事。 及至又说到徐升,烟娘笑着说:“且看他们狗咬狗。” 乔宁还不清楚其中的关窍,疑惑:“徐升和薛二娘吗?他俩反目了?” “我家姑娘们放出风声,说薛二娘这次遭殃都是拜徐升所赐,是徐升把薛二娘的坏心思告知于我的。” 乔宁“噗嗤”一声笑了,纱云以前的姑娘们还挺调皮。 * 散学时,徐升正打算溜出院门,去醉香楼吃顿好的,最近不顺心事有点多,得大鱼大肉吃一顿才能安抚。 谁知刚走到荷花池这边,就听到一声尖利的喝声:“徐升!你小子果然在这里!” 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叫骂,在清雅别致的书院中显得极为突兀。 徐升这才看清原来是薛二娘,顿时有些心虚。 虽说他没有出卖薛二娘,但薛二娘到底是因为自己弄的店面都丢了。 “你给我站住!” 薛二娘如今是孤家寡人一个,啥都没有了,根本不怕任何人,上前就去推搡徐升。 徐升怒不可遏:“你这个泼妇,你做什么?!” “打你!”薛二娘干脆利落道,“小人!禽兽!道德败坏!良心被狗吃了,害的我连笔具阁都失去了!” 这动静引来围观的人不少,徐升目光闪躲:“你少血口喷人啊。” 到了这份上,薛二娘根本不管不顾,对着周围的学生道:“你们听我说啊,这个徐升他不是人,他陷害文具店的乔宁……” 直到把整件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徐升拦都拦不住。 众学生发出吁声阵阵,徐升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 “你以为你又是什么好东西,文具店的香料是青楼这消息不就是你告诉我的吗?你不就想借刀杀人,趁机搬倒乔宁……” 两人谁也不弱势,谁也捞不着便宜,坏事全抖了出来,热闹全被外人看了,当真应了那句俗话:狗咬狗,一嘴毛。 吵不过瘾,不知谁先动的手,两人竟撕打起来。 徐升虽说是男子,可薛二娘身强体壮,又发了飙,力道竟比徐升还要猛。 众学生哪见过这阵仗,都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就见徐升一个踉跄没站稳,被薛二娘推入荷花池,当场成了落汤鸡。
第56章 Μ??漫漫 徐升落水狗一样在水中瞎扑腾, 这个季节还没有荷花,并无“争渡争渡,惊起一滩鸥鹭”的美, 只有掀起满池淤泥的狼狈。 好在荷花池的水并不深,只到徐升齐腰的位置, 他扑腾几下后, 就勉强站住了。 只是他衣衫头发全湿透了, 模样极其狼狈。 他顾不得旁人围观的尴尬, 目光凶狠地盯着薛二娘,仿佛一条吃人的毒蛇。 薛二娘怵了, 十分能屈能伸,转头就跑。 别看她身材肥硕,跑起来还真伶俐,没等徐升爬上岸, 她就跑进树林里没影了。 薛智在远处目睹了全过程,微微叹了口气。 他那姑母坏事做尽,如今连店面都没了,也算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只是不知她是否连吃住的银子都没了。 当初薛二娘在公堂上诬陷, 自是要把他们姑侄往绝路上逼,薛智本不想再管薛二娘, 可看到她这般处境,还是忍不住生出同情心来。 摸了摸荷包,鼓鼓囊囊的, 早起刚装满的银锭和碎银, 他犹豫一下,心想:最后一遭了。 薛二娘在林中小路上急走, 突然看到路中央躺着一枚荷包。 不确定,她擦擦眼睛急忙跑过去,发现还真是!掂量一番,里面的银子还真不少! 周围没人,薛二娘此刻对银子太渴望了,根本顾不得什么道义,捡起来撒腿就跑,比刚才跑的还快。 根本没看到在林中藏身的侄儿薛智。 * 沈老儿给做了块招牌匾额,这老头儿的手拿得了木头,也握得住纤笔,亲笔题字:书院文具店! 末端竖着排五个小字:聚商街分店。 四月初八是个好日子,易开张。 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文具店聚商街分店开张了。 新店开张,也算是回馈老客户,乔宁安排了不少折扣,彩铅笔、卷笔刀、甚至自动铅笔都有优惠。 来捧场的人自然不少,以前买不起自动铅笔又十分垂涎的人争先恐后地买。 聚商街上的街坊也有不少来捧场的,尤其是醉香楼,东家早就想换个省事的邻居了,那薛二娘简直是个事精,一会儿嫌醉香楼油烟大,熏了她店里的墨香味,一会儿嫌醉香楼里太吵闹,赶走她的客人…… 乔宁在江德做生意这段时间也算小有名气,她又常在醉香楼买吃食,醉香楼的老板知道乔宁的人品,为了迎接这个新邻居,还亲自送来了金蟾蜍摆件。 正当场面一度和谐喜气时,突然来了位不受欢迎的不速之客。 徐升晃晃悠悠来到店前,看了眼价格板上的优惠,“呦”了一声道:“这么便宜,我也来一根自动铅笔呗。” 这语气一听就是来捣乱,不少人都认得徐升这个祸害,一脸警惕地防备着他。 正当徐升得意洋洋时,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不卖”。 乔宁站在人群当众,不卑不亢地说着这两个字,并继续道:“我文具店的文具只卖给尊重文具和店员的人,你徐升多次嫌弃我家文具,侮辱文具店的店员,你的生意,我不做也罢。” 徐升被当众下不来台,脸上很是挂不住,硬着头皮说:“说稀罕你们的文具,薛二娘的笔具阁是倒台了,可还有汪老板,他那的文具不比你们店里的好多了。” 乔宁不言,已经有不少学生默默捂嘴笑了,这厮每每说到这种话,都会引来滑稽搞笑的氛围,还以为他是个多聪明的人呢。 聚商街上的街坊却疑惑起来,怎么?汪老板不是文具店的代销么?再好也是出自文具店,这徐升怎么说出这种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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