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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旁边的人对她就没那么好奇了，一个小孩过来蹭座位也不是什么大事，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 晚上的时候有乘务员过来查票，张蔚继续趴着装睡，她的身高也没到要买票的标准，一路也没人管她，就这样在火车上呆了两天，馒头和生红薯都被她吃光了，她终于到了终点站——A市。 下车前她还用空瓶子灌了一瓶自来水，能省则省，她身上一共就三十块钱，花光之前得找到地方混饭才行。 出了火车站看到车来车往的马路和高楼，张蔚才终于感觉回到了以前熟悉的世界，虽然没有二十年后现代化，但总算是回到了文明世界。 这地方福利院没那么好找，派出所肯定是好找的，张蔚看到不远处就有公交站台，正打算走过去突然就被一把抱了起来！ 一块毛巾就要朝她的脸上盖过来，张蔚马上就意识到了危险，头一转就盖在她后脑勺，她马上出声大喊： “救命！救命！人贩子抓人了！” 马上旁边的人就被吸引了目光，那人贩子却不慌不忙道：“不好意思，小孩闹脾气了，没给她买糖。” 张蔚马上对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咬了一口，人贩子疼得“嗷”地一声叫，就要把她往地上甩，这时张蔚两只手死死地圈住她的脖子，满嘴的血腥味，还是没松口。 这动静终于把周围的人都引过来，人贩子终于把张蔚扣下来扔在地上，捂着还在流血的脖子，疼的直龇牙嘴里还故作无奈道： “我这孩子就是倔，没糖吃也不能咬爸爸” 这时旁边的人还就信了，就有人说道： “这孩子欠管教，你赶紧先去医院吧！” “是啊，就是对孩子太溺爱了！” 人贩子眼中露出一抹得意，就要伸手来拉张蔚。 张蔚被那口血呛得有些干呕，干脆就没忍，“哗”地一声就吐了一地。 围观的人马上就捂着鼻子退开来了，张蔚这才说道：“他不是我爸爸，我要去找警察，他是人贩子！” 人贩子却还不放弃，继续过来抓她，脸上极力控制还是面露凶狠：“你也太不乖了，看爸爸怎么收拾你！” “救命！有人贩子！救命啊！快报警！” 张蔚边喊边躲，她身上带着不小心吐到的污秽就往人多的地方跑，那些人再不敢帮着抓她，都直接退开去。 这时火车站的工作人员总算发现情况不对，有警察从车站里出来，张蔚也直接朝火车站跑去，那人贩子却跑的更快，两三下就掉头跑到马路对面，钻进了巷子不见踪影。 张蔚看到走到面前的警察，这才停下了脚步，胃里翻涌对着警察就又吐了一地…… 刚刚在火车上两天，又这么剧烈运动了一阵，现在把胃也吐空了，她的脚也有些站不稳，只能用双手撑着膝盖，弯腰缓一缓。 “谁家的小孩？大人呢？”一个年轻的警察边问边拉着她离开面前那滩呕吐物。 这是之前那些人也反应过来刚刚那个男人确实是人贩子，七嘴八舌地跟警察解释。 看张蔚嘴唇发白，虚弱又可怜，站都站不稳，年轻的警察把她抱了起来。 张蔚要是生龙活虎的时候肯定会觉得尴尬，毕竟内心是个成年人，只是她现在实在是不舒服，刚刚那一吐好像把这几天的疲惫都唤醒了，加上遇到了警察也有了安全感，靠着年轻警察的肩膀一下就睡着了。 张蔚做梦了，一会她坐在办公室整理材料，听着对面的马屁卢背后议论这个那个，一会她变成陈来弟在山上赤着脚奔跑，陈老太拿着棍子在背后追打…… “营养不良，吃了生食，肠胃不适，先挂一瓶营养液吧！” 慢慢地又有其他声音进入她脑海里，她眼睛慢慢睁开，就见一个护士托着她的手往她手背上扎，她条件反射正要缩就被牢牢按住，针尖慢慢推进了血管。 张蔚此时意识已经回笼，心里叹了一声气：唉，回不去了…… 护士把针头固定好之后看着睁开眼睛却仍然安静的张蔚，轻轻地在她脸上摸了一吧，语带怜惜地说道： “唉，怎么这么乖！” “吃！”从兜里摸了颗棒棒糖就剥了塞到张蔚嘴边，张蔚见她好心也领情，张嘴就含住了。 “谢谢姐姐”她含糊着说道。 甜味顺着舌头流进喉咙，好像冲掉了之前的血腥味。 张蔚有些后悔下了火车就失去了警惕，在火车上太顺了，以至于她忘记了自己目前的生存状态，看样子接下来她只能等警察安排了，现在的社会治安也不是二十年后能比的，要是又落到人贩子手里，她就白忙活了。 护士走了之后就过来就两个警察，年轻的那个就是之前把她抱起来的那个，他姓侯，掏出一个本子就开始问话了： “你叫什么名字？” “张蔚” “你几岁了？” “六岁” “你爸爸妈妈呢？” 张蔚摇头。 “你家在哪里？” 张蔚摇头。 “跑了的男人是你爸爸吗？” 张蔚摇头。 两个警察对视一眼，不知道接着怎么问。
第7章 殊途同归 “你怎么知道那人是人贩子的？” 这个可以说，张蔚：“我不认识他” 见她又开口，侯警官面色一喜继续问道：“那你认识的人在哪？” 张蔚继续摇头，这个真不能说，说了她还怎么混口饭吃。 接下来的两天，张蔚就呆在这火车站的卫生所里，来来回回被问了几遍，也在火车站发了两天广播，都没见有人来把她领走，警察终于放弃了，带着她上了警车离开火车站。 张蔚满意了，看样子是可以去福利院了。 只不过下了车一看，却没有如她的意，到了一处派出所，把她带进了一个会议室，给她拿了几颗糖，就没人管她了。 情况有点不对啊，张蔚踮起脚把门打开，外面没人，走到前面的房间门口她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打电话，好像是在说她： “你现在过来一趟，不来我就直接带到福利院去了” “对，很乖很文静，吃饭打针从来不哭” “什么？怎么可能不正常！能分辨坏人，又有礼貌，你自己过来看，跟姐夫说一声，到时候送到福利院被别人领走我就不管你们了！” 张蔚听到这里就慢慢退回到那间会议室了。 看样子侯警官家里有人要领养小孩，她被侯警官看中了，被领养么？她倒是还没想过，毕竟以她自己的经验来看，自己亲生的都未必喜欢，更别说没有血缘关系了。 跟陈九妹比，她爸那样的也算是慈父了，张蔚也没有感受过正常的家庭生活，所以对她来说，被领养也不一定是好事，虽然她对侯警官印象还不错。 没过多久，门就被打开了，侯警官带着一个跟他长的很像的女人进来了，她一进门就上下打量，张蔚倒没什么怕的，看人进来也打了招呼： “侯叔叔，阿姨” “哎，真乖！”说着她就把张蔚抱起来了。 张蔚只能用询问的眼神看向侯警官，侯警官一脸紧张地看着她，见她没有排斥就说道： “蔚蔚，这是我姐姐，她听说你很乖，要来看看你。” 张蔚就点点头，放松身体让她抱着。 “你叫蔚蔚啊，真好听！”侯姐姐好像对她挺满意的，抱着她没放手，直到侯警官示意她出去，才把张蔚放下来。 张蔚其实不喜欢任何亲密一些的接触，她习惯了一个人，如果被这家收养，她觉得这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挑战。 这次没关门，张蔚听到了他们的交谈声： “今天就带回家不行吗？” “一切要按规定来，先送去福利院，两个月如果没有亲生父母找来，就去福利院办手续” “这……她普通话说的这么好，生活的地方肯定不差，被父母找过来怎么办？” “那只能说明没缘分，难道你还跟别人亲生父母抢孩子吗？” “那行吧，你给那边打个招呼，时间到了我们去办领养。” 看来她还是要先去福利院，也好，先去看看那里怎么样，张蔚想。 就这样张蔚终于在到达A市的第三天，去福利院的目标达成。 而张蔚在福利院的生活，总的来说，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好，但也还可以接受。 这家福利院有八十多个从几个月到十八岁不等各个年龄段的孩子，但是男孩很少，有也是在某些方面有缺陷的。 其中一半的孩子是不正常的，包括智力缺陷和身体残缺，跟张蔚差不多年龄的只有几个，都长得瘦瘦小小的。 福利院的条件并不差，吃的还算不错，隔几天就有肉菜，住的是单人床，还有老师值夜，但是正常人根本就没办法吃好睡好。 张蔚在那里吃的第一顿饭就被打翻了四次，看着老师们实在分身乏术，又认命去打了第五次。 12岁以下的孩子是统一管理的，一共有三十多个，配了四个老师，但是智力缺陷的孩子和有行为问题的孩子会去干扰其他人吃饭，张蔚被同一个男孩打掉了四次饭，她当时是想揍人的，但是看着那男孩是傻的又可怜。 睡觉的时候也是，半夜张蔚感觉有动静一睁开眼，就见隔壁床的女孩爬上她床头叫她妈妈。 难怪这里为数不多的正常孩子都又瘦又小，长久下去，正常小孩都容易出现心理问题。 张蔚过了几天倒是适应了，能在饭被抢走的时候抢回来继续吃，晚上被吵醒的时候换个方向继续睡。 只是其他的时间太难熬了，老师们疲于安抚那些问题小孩，只让她们玩玩具和看图画书。 图书室里也还有其他书，张蔚只能耐着性子找书看，看书的时候她认识了一个十四岁的女孩，图书室只有她会经常拿书看。 她是大孩子里为数不多的正常孩子，张蔚就找她聊天，也许是她实在太缺同伴了，一点也不嫌弃张蔚这个小豆丁。 她叫春风，因为院长妈妈喜欢春字，大部分孩子名字里都有春，这也是春风告诉她的。 “春风姐姐，你不能去上学吗？”张蔚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她想春风肯定喜欢读书，她那么爱看书。 “我在这里看书就很好，我不想去学校，蔚蔚，你也不要去，我们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春风把脸抬起来看向窗外，声音里有一丝落寞。 “是学校有人欺负你？”张蔚觉得她是不是去学校的时候被霸凌过。 春风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没有，他们不跟我说话的，”说罢又对张蔚笑了一下道： “在学校也是看书，还不能只看自己喜欢的书，在这里多好，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张蔚不免为她的以后担心：“那你以后找什么工作养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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