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元凌没有给安王回话,但兵马却是是在雍州边境没有再多过。 在所有人都以为安王会回雍地的时候,没人想到他转头直接往洛京逼去。 人心难免自私,在他的兵和别人的兵之间选,他自然是不希望他的兵上战场。 又半月之后洛京告急,贺元凌派钱鑫和常远威领兵三万去救。 还没有到地方就又回来了,安王没真打算攻到洛京去,虚晃一枪又转回了雍地。 感觉,就像是在猫逗老鼠一样,见老鼠被吓得大惊失色,他又退了,哈哈大笑离开。 朝廷没有下令让他撤兵,他就让兵马驻在雍州边境,每日操练跑马。 如今的走向早不是沈华柔能循迹的了,早就乱了棋局。 上辈子,此时是最乱的时候,连年征战不断。 现在暂时的平和,都是假象。 而他们,一直身在局中。 不管安王和朝廷之间打不打,什么时候打,他们都是被夹在中间进退不得。 老天也像是在逗弄着所有人,以为的剑拔弩张却又堪堪的维持着平衡,一时间没有谁主动打破。 是不想,就这样了? 绝非如此,每个人脑子里都崩着一根弦,就等谁的弦先断。 兖州瘟疫止住,朝廷往兖州青州沿海一带都拨了赈灾款项和粮食。 这些都从哪里来?除此之外的所有州郡皆涨了赋税。 以前梁王在的时候年年上折子求减税,到最后那两年的时候却是减了些,谁成想这一次直接恢复不说,还又加了两成。 因为这两成,会要了多少家庭的命? 就算是可以用银钱代替,可又有多少百姓家里所有的余粮余钱加起来都不够交税的? 只是这一次加税就让梁州至少两年积累付诸流水,又得从头来过。 税银和粮食收上来,所有账本交到贺元凌手里。 看着上面的数字,贺元凌不想交。 他提了笔又放下,再提起,一团墨汁滴落在账册上,晕开。
第427章 怕不怕 “交的是什么玩意儿?我梁州地薄人少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哪拿得出这么多的税? 不够的谁补?你们补还是我补? 本将军没钱没粮,兵都养不活了,马都饿的一把骨头只能啃地皮,交不起。” 贺元凌这番发作将几个来交账的官员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若是别人听了或许会信,但他们都不是外人,什么不清楚。 他们梁州确实是收齐了税,梁州的兵马也都没饿着。 战马都被养得膘肥体壮,根本就没有得瘦一说。 所以,贺将军这是为何发作? 有人扯扯上司的袖子,对他使眼色,然后齐齐告退出去。 到了外面上司才问扯他袖子那人,“你做什么?话都还有说清楚呢。” “将军说清楚了,说清楚了。 咱们穷,交不齐。” “什么?这……这……” 那人又拉着上司离开,“我们回去再说,回去再说。” 三天之后新的账册交上来,数据跟往年交上去的税差不多,多也只多了不到半成。 这回贺元凌落了笔盖了印,然后让人模仿侯刺史的笔迹写折子哭穷加骂他贺元凌,落了候刺史的印。 见死不救?若是这些银粮真能落到该救的人手里贺元凌自然不会扣下。 出了梁州之后一层层的吃才去,到了灾区能有个十之三四就不错了。 与其被填了蛀虫,不如留着他们自己填肚子。 以为这就算完了,老百姓勒紧了裤腰带还能再挣扎,结果来年又涨。 商税也涨,根本就没打算给商人留活路。 但凡是家底稍微薄些的商户,都撑不住。 税还没交出去,京里来了人,没个旨意突然到来。 专程来查梁州账目,朝廷里有人怀疑候文成。 来人都到了城门口,贺元凌才收到消息。 这回要再演一次是不可能了,只能先请了人进城。 自然不可能让他见到侯文成,贺元凌也没打算见人,派几个官员接待了送到最穷的乡镇去走,挨个的走,翻山越岭也好,先走他个一年半载。 不去,那就回去复命吧。 半年之后,来查的官员才拖着孱弱的身躯踏上回京的路。 梁州这个穷地方,虽然百姓都很热忱很实在,但他也是真的不想再来了。 这两年各地百姓都不好过,不只是梁州,但好歹梁州算是撑过来,并不像别处所见百姓都面黄肌瘦双眼浑浊无神。 又是一年冬日,本该是要落雪的时候了,但今年的冬日好似没有往年冷,雪也迟迟不下。 将军府里有两株红梅,今年的红梅也明显没有往年开得盛。 有经验的老人猜测,明年怕不是个好年。 到了年关的时候突然就冷得很,就算有炭火也有好多年老体弱的人没有撑住。 还没有到来年,这个年就已经很难过了。 下令各个府衙放粮施粥,召集药铺大夫接诊。 幸好是这些年整修了无数房屋,不然怕是有更多的人都撑不住。 但就算是这样,也基本每个乡镇都有人死亡。 好不容易等熬过了冬,惊蛰这日竟然没有雷,直到春分也没有见下过一滴雨。 梁州靠山临河,但也经不住一个春季都不下雨啊。 立夏之后眼见着山林逐渐发黄,河水也一日比一日低,地里种的庄稼都焉头耷脑眼看着活不成。 庄稼活不成,人还能活得成。 粮食一日比一日贵,还限量售卖。 陵城街头,贺元凌亲自砍了几个恶性屯粮太高物价粮价的商人之后,总算是压住。 朝朝廷要粮要钱,折子上去了,给不给都得有这个过程。 先拿之前扣下的粮吃着,寄希望于撑过这一年,到明年能缓缓。 税?自然是不可能了,先不饿死再说。 干旱一直持续到七月,终于迎来一场雨。 饿死不少人,赈灾粮一颗没到。 跟梁州比起来,兖州青州十里都不一定能见到个活人。 再就是冀州雍州,灾民不断往南方走,走一路死一路,路上没死的也到城门口被活活熬死不少。 从六月到七月中旬,梁州收了三万灾民。 有人来就收,早就做好了准备,各地都搭建好了棚户。 半个月之内不许入城,在城外喝药等着,确认没传染病之后先登记再配统一分配。 白吃粮自然是不可能了,老实做事有饭吃,不老实想钻空子者先驱逐,再不听者按在城门口斩首示众。 有人涌着往梁州来,有人比如蛇蝎。 参贺元凌的折子如同雪片一样落在皇帝面前,但此时皇帝根本就无暇顾及。 听闻,从冀州过来一路上出现了易子而食的情况,还有一个名:两脚羊。 各地匪寇崛起横行烧杀抢掠不断,包括梁州好不容易清剿过的各山头,也又有了土匪活动的痕迹。 就算是下雨了,但也早就过了种粮食的时节,只是喝水能填得饱肚子? 以为最先按耐不住的是安王,竟然是一支起义军,先是青,再到冀边境,接连起了数支队伍。 待朝廷察觉派军清剿,一时间根本就压不住。 舅舅来了信,船暂时回不来了。 西南这边也乱了,只能暂时停下。 还是又起了战事,果然老天爷就跟猫逗老鼠一样逗弄。 以为能好一点,都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立马就翻脸给一个大巴掌。 为镇压崛起的土匪,贺元凌晚上回来的时候越来越少。 沈华柔想找人上一都找不到人,只能她和孟婧瑶还有李氏粗略做了一个决定。 晚上,直等到贺元凌回来已经是后半夜,沈华柔没有时间跟他温存。 “咱们没有更多的时间等了。” 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贺元凌闻言顿住,他咽下嘴里的饭菜,用手背抹了把嘴。 贺元凌定定的看她,问道:“你怕不怕?” “不怕。” 她怕,怕重蹈覆辙。 “好。” 深夜里,只这一个字后便又是贺元凌咀嚼的声音。 在家眯了一会儿,在天亮之前贺元凌又起身要走。 沈华柔拉着他的手臂,扑在他怀里紧紧的抱住人。 “我们肯定守得住。” 片刻之后,贺元凌粗粝的嗓音在她头顶响起,“肯定。”
第428章 真的不怕吗 贺元凌今日出门之后再回来已经是半月之后,短短半月的时间以迅雷之势扫平境内所有冒头的土匪。 以前是招手安抚,这一次只有剿杀。 安王比贺元凌早了一步,五万大军往北境压去,另分五万欲捣中原。 而贺元凌打着平叛的旗帜如同扫荡一般从陵城出发,一步一步逼往梁州以西。 朝廷的旨意一道一道下来,要他领兵往中抵挡安王叛军。 贺元凌无暇顾及,根本分不出兵力。 豫州毕竟是皇权所在地,安王想一举攻下自然不可能,战事拉长于他来说绝对不是明智之举,更何况是腹背受敌。 一股万人军队转头想过河往西南来,还在河中间便被一门门大炮轰落了水。 此时的陵城俨然就成了基地,遍地都是工厂。 郑东生镇守,常远威兄弟率领十数艘船出海,所有拦路者在绝对的实力之下都是炮灰。 常家没有想到梁州又有船来,一来就是十数艘,来了却不靠岸只是路过。 安王叛军腹背受敌,最后一股作气死冲豫州。 天下大乱,谁也估不准这场乱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直到第一声炮火在雍州城墙下响起,直到结束其实很快。 贺元凌率军勤王的消息一出,豫州高举大旗令所有地方都为勤王军让路。 不过半年的时间,昔日高高在上的安王便被打得丢盔弃甲往南边败逃。 三艘船早已经在海边等待,直等到他及亲信上船便发船出海。 广阔无边的海面上,突然出现十数艘战船将他们团团围住。 又是月余,陛下连下三次罪己诏。 文武百官大开城门,到城外跪迎新帝。 于此同时,陵城将军府,孟婧瑶给自己斟满一杯酒。 “数门大炮炮口直对城门,我都能想的到某些平时道貌岸然之人此时是如何屁滚尿流出来投降,摇尾乞怜。” 将军府里今日摆了席面,请的都是相熟的人。 郑家,钱家,李家,赵家,皆是女眷。 蔡芸芸有些期待的问,“嫂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蔡芸芸暂时并不想入京,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家了,她想爹娘。 韩氏也一脸期待的望着沈华柔,她家两个孩子都还没有见过爷爷奶奶和外祖一家,她也想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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