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对象长啥样?是个什么样的人?”林贝抹着眼泪,低声问。 不把这事情搞明白,她是不会罢休的。 李柔坐在那里不吱声,听到这话后抬了抬眼皮,但也没有说话,又低下了头。 林老太太语气兴奋地说:“我听说那小闺女长得可好了,被牛芳说的跟天仙下凡似的。据说家世也好,和周厂长家门当户对。” 林贝哭得声音更大了,林大强太阳穴上的青筋都冒出来了。 “妈,你就别添乱了!”他站了起来,对着林贝说,“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吧!不过幸好咱家没透露出去些意思,别人也不知道咱家有过这种想法。这件事就烂在肚子里吧,咱就当没有过这想法!” 说完,直接走了,丝毫没有注意到李柔的异样。 等他的身影彻底走远了,李柔才抬起头,对着林贝说:“小贝,你和周正白是有缘无分。而且你要是嫁人了,还得伺候公婆,做家务,生孩子。你还小,再在家里享几年福,就别想这事了。” 林贝一点都没听进去,哭得声音更响了。 隔壁的牛芳正在做饭,听见哭声嘟囔几句:“这林贝咋了,这哭得跟杀猪似的。” 要是往常,她肯定竖起耳朵听了。但现在她正做饭,要是郑铁回来没做好,他就又要说她了。 隔壁的声音小了,她啧了一声,表示遗憾。 “哭什么哭?这么大声,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吗?”本来已经走了的林大强又回来了。 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贝,觉得她一点都不像是他的孩子。一天天的,什么事情都做不好,就知道哭哭哭,在这哭丧呢? 林贝一抽一抽地,哭声倒是小了,只是流的眼泪更多了。 看得李柔心里心疼极了,她张了张嘴,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说出口,而是看着林大强,希望他能劝劝林贝。 “那女的条件要是不如咱们,你还有点希望,还能争取一下。”林大强沉声说,“但人家家世好,长得好,你拿什么和别人比?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谁也别提。林贝收回你的眼泪,这世界上又不只有周正白一个男人!” “我就是不甘心!”林贝恨恨地说。 若是之前没有念想也就罢了,但是她都已经想好婚后如何生活了,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让她心里挫败的同时,还有万分不甘。 怎么就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呢? 不过,她知道林德说的是对的。 周正白的对象和他门当户对,周家怎么也不可能不选人家,选她一个小小工人的孩子。 她愤懑命运的不公,都是人,凭什么她就生在这样的家庭里?要是她爸妈像周正白爸妈那样有本事,她也不用靠嫁给别人过上好生活了。 这时候,她竟然开始恨起了林大强和李柔,恨他们没有给她一个好的生活。 转眼匆匆,大半个月过去了。 今天徐珍下班早,回来的时候,就遇着好几个人问周正白的婚事。 她笑着说:“我们正在挑日子呢,等定下来再告诉大伙。” 那喜笑颜开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对儿媳妇十分满意,这让大家伙更相信那个谣言了。 周正白娶的是门当户对的对象,什么食品厂厂长的女儿,粮油厂厂长的女儿,各种猜测甚嚣尘上。 但没有几个人敢到周家人面前说,他们羡慕周家的同时,不免也会说上几句酸话。 比如说这当官的就是不一样,连子女的婚姻都能做交易。还有说周正白看着凶悍,实际上还是得听父母的安排。 九道村里,村民们耕种得差不多了,比前些日子闲了许多。村口不仅坐着年龄大的老头老太太,还多了几个中年女人。 之间白老太太站在中间,手舞足蹈,口若悬河:“那拍花子在众多小孩中一眼就相中了我大孙子,我大孙子被我养的好,白胖水灵,可不就让人看上了吗?当时,那拍花子趁着我们满春去偏僻地方玩耍,抱起他就想跑。说时迟,那时快,一个手拿铁锹女娃从天而降,砰——的一下,直接把那拍花子砸晕了!” 她说完就闭上了眼睛,似乎还沉浸在自己讲的故事里。 众人拍手叫好,只是一个脸盘圆润的老太太不屑地撇撇嘴:“你这事都讲了八百遍了,怎么讲不够啊?” 白老太太对着她翻了一个大白眼:“我这人啥事都记得清清楚楚,不像某些人,就知道装傻,对救命恩人都不知道感谢!” 张老太太有些气急败坏,食指指着白老太太:“你——” “哼!”白老太太又翻了个白眼,摇头晃脑地说,“我啊,为了感谢人家婉清,还特意给她两个鸡蛋当做谢礼。” “两个鸡蛋还好意思说?”张老太太撇嘴。 “那也比啥也不给强!”白老太太说话噎死人不偿命。 其他人也都在看着热闹,知道他们两家有些往事。 这张老太太生了三个闺女,一个儿子,对这最小的儿子哪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冻着。这小儿子二十多了,还在家里躺着,也不下地干活。 为了给这个儿子娶媳妇,老张头和张老太太大出血,准备了台缝纫机,就这样还没人愿意嫁给他呢。后来不知道怎么了,一个下乡的知青突然嫁给了他儿子,听说还没要嫁妆。 那媳妇刚嫁过来的时候还好,但后面简直被使唤成了老牛。家里啥活都让她干,一点休息时间都不给她。尤其是在她生了两个闺女之后,张老太太对她就更差了。 什么不下蛋的老母鸡,买回来的赔钱货,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后来可能是那媳妇受不了,直接跳河自杀了。这就被休假回家的白老太太的儿子白大壮赶上了,白大壮直接跳河里把人救了。 人救上来后,这张老太太一家子赶过来,不仅没感谢白大壮,反而着急忙慌地把那媳妇抬回家了,生怕和白大壮沾边,之后更是一句道谢都没有。 这件事白老太太一直耿耿于怀,看张老太太一家特别不顺眼,包括她家那媳妇。 “哼,人家林家可看不上你那两个鸡蛋。”张老太太不屑,直接往白老太太的心窝子上戳。 “你长个嘴就知道瞎说,说话跟放屁似的!”白老抬抬抬起头,梗着脖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张老太太的脸上了。 张老太太也没生气,嘲笑着说:“这谁不知道那林婉清马上就要嫁给城里人了,你巴巴地拿两个鸡蛋去讨好人家,人家都不愿意收,只是不说而已。” 白老太太瞪着张老太太,眼神里满是怒气,心里想要撕烂她的嘴。她送鸡蛋明明是想感谢林婉清,到这个泼货嘴里就是讨好林家。 那林家和城里警察的亲事也没定呢,到她嘴里就是马上要嫁了。 “你这嘴没事做就割了,别一天天的竟喷粪!人家林家的事情和你有啥关系?”白老太太说。 张老太太快忍不住还口了,但她依旧没有骂人,反而笑意盈盈地说:“哎呦,你平时也不是会护着别人的人啊,怎么现在这么护着林婉清啊?难不成,那林家人给了你啥好处?这要嫁到城里的人就是不一样,是吧!” 白老太太快被气死了,上前抓着张老太太的衣服,狠狠地挠上了她的脸。张老太太也不是个让人的主,也薅着白老太太稀疏的头发,嘴里嗷嗷地叫着。 大伙看着这俩人真打起来,连忙上前拉架。 “白二狗,你特么的不是个好东西,居然玩阴的!”张老太太呲牙咧嘴,鼻子里缓缓流下些血迹,好像忍受了极大的痛苦。这白二狗居然敢扣她鼻孔! “你再叫唤,你再叫唤!”说话的工夫,白老太太又照着张老太太的耳朵拧了几把,松手的时候耳朵都红得发紫。 她平生最恨忘恩负义的人,更恨叫她大名人。这张老太太两眼都占了,就成了她的死敌。 “刘酸菜我告诉你,以后你再叫我名字,我把你嘴打烂!”白老太太不解气似的,又啪啪打了两下张老太太的嘴。 两人被分开的时候,她身上没啥事,张老太太看起来特别惨。衣衫不整的,满脸都是伤,眼里闪着怨恨和不服气:“我就叫你白二狗咋了?你哥白大狗,你白二狗,取个贱名咋了?不还是得早死?我看就是你命硬,这一个两个的都让你给克死了!” “早死”两个字让白老太太更激动了,她红着眼睛,不顾拉着她的人,朝着张老太太的方向踹过去。 要不是有人拉着,张老太太能不能站着都不好说了。 “行了!你们两个挺大岁数了,怎么这么不嫌磕碜啊!”李福匆匆赶来,皱着眉头说,“白老太太,你看你给人家打的,这像话吗?怎么老了老了,连脸面都不要了?” “我不要脸面?”白老太太声音尖锐,“你咋不问问她都说了些什么?” 李福心里一惊,看向张老太太的时候眼里带了几分质问。他可没让她招惹白老太太啊,她俩咋还打起来了呢? 张老太理直气壮地看着李福,心里似乎一点都不着急。 李福只能息事宁人地说:“不管她说什么了,你也把她打成这样了。今个这事就这么算了,以后你要是再打人,别怪我不客气了。” 白老太觉得自己特别委屈,就是那个刘酸菜挑事,怎么村长说得像是她做错了一样呢? 一伙人都散了后,李福偷摸地到了张老太家里。 张老太此时正躺在炕上,“哎呦哎呦”地叫着,偶尔还说几句:“你是死人啊,我说一句你干一句。要是不想呆了,就别在我们张家吃白饭!” 女人面无表情,肤色枯黄,两家都凹陷进去了。她像是被说惯了一样,双眼空洞麻木,机械地给张老太擦药。 “干啥呢?”李福皱着眉头,看着张老太。 张老太一骨碌从炕上坐了起来:“李福,今天我被白二狗打成这样,你咋不让她给我点赔偿?” “你说那样的话,还想让人家赔偿你?你好意思吗?”李福觉得这人心里也太没数了。 张老太一点都不觉得过分:“要不是你,我能那样说?” 李福压低声音说:“我是让你传林婉清的事儿,又没让你得罪白老太!” 那白老太男人是烈士,儿子现在也在部队上,儿媳妇也是个有能耐的,可不是他能欺负的。 这张老太怎么就和她过不去呢?
自愿捐助网站
网站无广告收入,非盈利,捐助用于服务器开支!
怕迷路,可前往捐助页面加联系方式!
点击前往捐助页面>>
77 首页 上一页 2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