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撑着也有好处,比如隔壁的邻居就特别好奇她是因为什么被关进来,听说她是致人受伤,便给她出主意,让她家人答应赔偿。 其实赵朵儿更想要知道的是犯人被抓进来以后身上的财物会不会被收缴,得知不会,只会缩水后,总算安定了几分,然后就得知,若能让苦主原谅,便可以大大减轻身上的罪名,甚至还有可能无罪出大牢。 梁家有多穷,赵朵儿是知道的,她当即就叫来了看守,表示自己愿意赔偿。 都说鼠有鼠道,有人专门干这种活儿,赵朵儿在应允了一些好处后,从看守那里得知还有专门干这一行的,当即表示自己不差钱,得找一个擅长调解的。 于是,不过一天,梁于氏就妥协了。 实在是赵朵儿给得太多了。 她愿意给三百两银票,只为了让梁家原谅她。 三百两对于梁于氏而言很多,她这把年纪了还在外头干活,每月也就二钱银子而已。三百两……她不吃不喝要干一百多年。 梁于氏很好奇前儿媳这银子的来处,不过,如今两人已经没关系了,她也懒得再问,只要能拿到银子,原谅了又何妨? 其实她自己心里也清楚,如果不是她揪着赵朵儿不放,赵朵儿也不会被逼到拿匕首砍她。 赵朵儿拿回了自己身上的财物,老实给了三百两银票。 梁于氏受伤的地方就在要害旁边,真的差一点就没命了,大夫说让她好生休养。而梁于氏觉得她拼了一场受伤赚得这么多银子,也该好好歇一歇。所以,从受伤后就再没下过地。 来拿银子的人是梁益。 一双夫妻再次见面,心情都很复杂,赵朵儿是悔上加悔,如果不是去见了梁益,她早已经出了城。如今倒好,她把自己折腾进大牢,消息肯定又传入了父亲耳中,再想离开,怕是不行。 赵朵儿不愿意被父亲送进姑婆屋或者是庵堂,递出银票的同时,道:“你能不能帮我个忙?” 梁益接过银票,随口问:“什么?” 赵朵儿满心急切:“你把我接走送出城去,看在咱们过往的情分上,你再帮我这最后一回。” 而梁益看着手中银票皱起了眉:“你这些银票哪里来的?” 赵朵儿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 银票是从梁益手中拿过来的,赵朵儿一直将这银票藏得很好,平时都没拿出来,便也没细细查看过,不知道上面有没有记号。 这银票想要从银庄兑出银子来,不能乱涂乱画,赵朵儿潜意识里认为不会有人在银票上做手脚……万一钱庄不认,兑不出银子来,那不是毁了吗? 她故作镇定:“怎么了?” 梁益盯着她的眼神几乎喷出火来:“你算计我?” 赵朵儿此时身上还穿着囚衣,对上盛怒的梁益,她吓得后退了一步:“什么?我听不懂你的话。” “这些银票是我的。”梁益狠狠瞪着她,“你和姓林的什么关系?” 问出这话的同时,梁益已经想明白了前因后果:“你找姓林的来算计我,一起讹诈我?赵朵儿,你个蛇蝎妇人,你……” “我怎样?”赵朵儿听着他的控诉,也怒到了极致,仰着下巴瞪了回去,“这些银子哪儿来的,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分一点怎么了?有本事你告我啊!去啊!” 梁益哪里敢去? 他卖了赵朵儿是事实,和别人的未婚妻苟且也是事实,这些事都经不起查,若是衙门有心查探,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赵朵儿冷笑,忽然一把扯回银票:“是我想差了。从头到尾都是你亏欠于我,今儿你若是不把我放出去,回头你还想科举入仕,做梦!” 她逼近一步,“梁秀才,到底是你的功名和前程重要,还是这三百两银子重要,想来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能分得清轻重缓急!给你三天时间放我出去,否则……咱俩就在这大牢里做邻居吧!” 她一开始是没想通,这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捏着梁益的把柄。 主要是她从来没想过亲自拿着把柄问梁益要好处,这会儿反应了过来,不光不会给梁家银票,还要再问梁益讨要。 “你说句实话,到底从姓何的手里拿了多少好处。” 梁益:“……” 早知道,他今天就让父亲来了。 “没有多少,全部都被姓何的讹诈走了。” 赵朵儿一个字都不信:“给我五百两,再把我放出去,以后我会离开京城,姓林的也不会再找你麻烦。若不然……除非你能弄死我,弄不死,咱们就做邻居。 反正我现在一无所有,连亲爹都不顾我死活,却还能拖着你一个前途无量的秀才一起死……不亏!” 梁益走出大牢时,只觉得周身冰凉。 若不是大牢里不好动手,他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 两日后,赵朵儿被苦主原谅,得以出大牢。 她走出门就看见了梁益。 赵大人又得到消息说亲生女儿今日出狱,他已经麻了,完全不想管。但又害怕女儿闯祸,于是让妻子去接人。 赵夫人上前几步,将女儿揽入怀中,哭着道:“朵儿,你怎么……我苦命的女儿啊!” 赵朵儿心中毫无触动,只盯着不远处的梁益。 “娘,送我出城。” 赵夫人并不敢把女儿带回家中,原本还苦恼着要怎么说服女儿离开,没想到女儿竟然主动提出要走,她松口气:“好,我送你到郊外,你找个庄子落脚。” 梁益此时靠了过来:“我要亲眼看着你离开京城。” 赵朵儿冷笑一声:“我若不走,你能如何?这天子脚下,朗朗乾坤,难道你还敢杀人不成?” 这对曾经许诺要白头偕老的年轻人,此时看向对方的眼神中都是怨恨,都在咬牙切齿,恨不能把对方撕了。 赵夫人知道女儿私底下算计梁益,看到两人这架势,生怕女儿被欺负,勉强笑道:“梁益,你和朵儿纠缠了这几年,谁是谁非早已说不清,但朵儿确实是因为你才没能过上好日子,你不要跟她计较了,行吗?” “所以你也知情?”梁益满脸嘲讽,“还是……这根本就是你的主意?” 赵夫人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她这些年跟着自家男人学得谨慎,平时从不敢与人结仇,闻言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是后来察觉到不对,朵儿才承认。 梁益却不觉得赵夫人无辜,即便这些话是真,子不教父之过,赵朵儿算计他,本就是赵家不会教孩子。 “走吧!” 两架马车一前一后出城,赵夫人心里很不安:“朵儿,那姓梁的多半要找你麻烦,你平时千万不要落单。” 赵朵儿苦笑:“我若住在家里,他就是想算计,也没那本事。娘,他会杀了我,你带我回家吧。” 赵夫人摇头:“不行!你爹恨你给家里闯祸,之前连庵堂都不愿意送,打算送你去姑婆屋找死,此次你又进了一趟大牢,他……你在家里才是最危险的。” 说不准,赵大人会亲自动手清理门户。 赵朵儿听明白了母亲的话中之意:“你下去,我要去通州坐船,然后去江南。” “远点好。”赵夫人泪眼汪汪,“你千万要保重。” 赵朵儿是真的想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她的地方重新开始,她长得好,没有了身上的那些脏名声,肯定能够寻得良人。 她让车夫跑快点,很快就将梁益的马车甩在了身后。 到了通州 ,赵朵儿不敢耽搁,立刻就找船下江南。 通州算是最大的码头,每天都有船只来来去去,如今赵朵儿不缺银子,也不想委屈自己,不愿意坐小船……除了不舒适,还因为小船危险,遇上大风大浪,兴许就翻了。她又不会水,到时只有死路一条。 大船不翻,且大船上的雅间里有丫鬟伺候,高床软枕,还有看两岸风景的窗户。 通州每天都会发两到三艘大船,当然了,遇上天气不好,可能十天半月都无船离开。 赵朵儿运气不太好,最快的船也要三天后才启程,无奈,她只能等着。 以防万一,赵朵儿租了马车将自己送到下一个码头,先走陆路,再走水路,总之,不想在通州停留。万一梁益追上来了,她不好脱身。 马车走了一天,周围都是林子,赵朵儿从来没有独自一人出过远门,心里很慌,车夫让她歇着,她完全歇不住,压根不敢闭眼,一直紧紧盯着路旁的风景,生怕马车脱离了官道。 人的精力有限,赵朵儿再怎么紧绷,绷久了也有些麻木,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赵朵儿也不慌,以为是车夫要去方便,神思恍惚间,忽然看见前面路旁站着个人。 正是梁益。 此时看见梁益,就如同看见了恶鬼一般,赵朵儿吓得魂飞魄散,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满脸防备地质问着越靠越近的梁益:“你想做什么?” 梁益一步步逼近:“毒妇,你害得我好惨!明明说只要我放了你,你就放过我,结果还是在临走之前告状,现在我秀才的功名没有了,你满意了?” 赵朵儿感觉自己听不懂他的话:“我没告状,不关我的事。” “即便你没告状,也是有人看不惯我。”梁益一把将她拽了下来,“能够在一日之内让我丢失功名的人没几个,段明泽是其中之一。他因为你恨上我了,你个招蜂引蝶的贱人,如果不是你仗着美貌四处勾引人,我又怎会被你牵连?” 赵朵儿眼角余光一直在周围寻找,想要找人帮自己脱身,可车夫就像是突然消失了似的。 梁益看出了她的想法,将她狠狠扔在地上,嘲讽道:“你在找车夫吗?我买下这架马车,他已经走了!这方圆几里之内都没有人,哪怕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救你。” 赵朵儿吓得魂飞魄散,太过害怕,嘴皮子反倒利索起来了:“是姓段的害你,有本事你找威武侯府算账啊,欺负我一个弱女子算什么本事?” 她跌跌撞撞想要逃,可手软脚软,根本就跑不动,只能扶着树才勉强站起。 主要她的匕首被夺走了,此时手中没有丁点防身之物,情急之下,拔下了头上的发簪:“你不要过来!”她泪眼汪汪,哭着道:“梁益,哪怕没了功名,你到底读过书,可以给人做幕僚,实在不行还可以做账房,还能给小孩子启蒙……若是你杀了我,就真的回不了头了,杀人要偿命啊。我不想死,难道你想死?” 看梁益毫无触动,赵朵儿再也受不了了,转身就往林子里奔。 这官道很直溜,赵朵儿不觉得自己能够逃得掉。 反而是这林子里有不少野草和灌木,很能藏人。 她跌跌撞撞,逃得特别狼狈。 梁益拿着匕首一步步追着。 一个要逃命,一个要取人性命,赵朵儿边跑边哭:“老天爷,我真的错了……什么感情,都是假的……梁益,你这个大骗子……你说了要对我好……如今却拿刀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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