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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支书听着，倒是挺欣赏宋青燕这股奋发向上的冲劲，他又看向顾志勇，“你呢？也是铁了心要跟着她一起回城？” 顾志勇坚定回答，“是。” 也为了不让顾支书误会宋青燕，顾志勇说了在他背着宋青燕给她收拾回城行李的时候，宋青燕坚决要带着他一起回城的事，“支书，早上找您开离婚证明，真的只是我自己的主意，青燕她完全不知情的。” 顾支书静静听着，“行了，我知道了。”站起来往外走，“你们跟我去大队部吧，开结婚证明的公章在大队部。” 在大队部顺利开好将来要用到的结婚证明，顾支书又递给了宋青燕一封信，“我有个战友在你们安城的知青办当主任，我跟他有些日子没有联系了，既然你们夫妻刚好要回城，我也省些邮票钱，帮我把这封信带给他。” 回城的知青想要顺利在城里落户，必须先在知青办那里开个落户证明。 宋青燕也知道，顾支书说什么省邮票钱，那都只是幌子，主要是想帮她能够顺利在城里落户，不被任何人给使了绊子。 她感激地连连向顾支书道谢。 顾支书摆摆手，“志勇是我们长河村的村民，你是我们长河村的媳妇，你们夫妻能在城里扎稳脚跟，也是我们长河村的荣耀。” 宋青燕：“我们夫妻肯定不会给我们长河村丢脸的。” 从大队部出来，宋青燕满脸笑，脚步轻盈得也都快飞起来，“志勇，有了顾支书给我们的这封信，我们就不怕我的户口不会在城里顺利落户了。有了户口，也会有城里的一切供应，我们夫妻平时再节省点，即使暂时没找到工作，也不至于活活饿死。” 顾志勇也高兴。 虽然现在还没有回城，可到底看到了回城之后的希望。 “等下我们去民政局吗？”顾志勇问。 宋青燕斜睨了眼顾志勇，“你很想跟我离婚？” 顾志勇求饶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青燕轻哼，“以后不管什么事情，在没有跟我商量之前，不准再私自做决定！” 顾志勇保证，“绝对不会了。” 宋青燕就跟顾志勇说了她的打算，“虽然落户的事情，我们是可以不用操心了，但我们回城之后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我已经发了电报给家里，也让秀芬回城之后帮我打探下我家里人对我回城的反应，等那边传来消息之后，我们再决定哪天回城。” 顾志勇：“好，都听你的。” …… 安城面包厂。 早上会有一批高筋面粉运送到厂子里，身为生产线小组长的宋保旺组织了几名工人在厂子门口等着。 大货车还没有来，大家坐在树荫下闲聊。 工人：“宋组长，老陈怎么样了？现在能下床了吗？” 老陈是宋保旺手下的老员工，上月不小心在自家院子里摔了一跤，直接摔得左腿骨折了。 昨天，宋保旺代表厂子去老陈家探望。 他叹了口气，说道：“唉，情况不怎么的好，老陈到底也五十多了，一时半会儿估计是好不了。” 工人：“幸好老陈子女多，他也可以趁机好好享受下子女的孝顺了。” 宋保旺一听，更是替老陈叹了口长长的气，“别提了，老陈虽然有三子两女，结果昨天我过去的时候，他身边压根就没人。” 工人惊讶，“老陈的大儿子、小儿子也没在床前伺候吗？老陈可是很疼他的大儿子、小儿子。” 宋保旺：“老陈说，自从他摔了之后，大儿子、小儿子就没再露过面，倒是他从没放在心上的二儿子、四女儿会偶尔到家里照顾他，不过从前老陈太过亏待他的二儿子、四女儿，他们心里存着怨气，照顾得也不怎么上心，还时不时拿话刺老陈。” 工人听了，也忍不住跟着叹气，“看来子女太多，也未必是好事。” 也有工人提出不同看法，“主要是老陈太偏心大儿子、小儿子，也太亏待二儿子、四女儿，如果一碗水都给端平了，也就没今天这事。” 大家觉得这话也挺有道理，纷纷点头，“这也是，如果换成我们是老陈的二儿子、四女儿，心里未必会没有怨气。” 说着说着，大家难免就联想到了自家的儿女。 这年轻时候，是孩子依靠父母。 等父母老了，那就是依靠孩子的时候了。 大家都只是普通人，现在再年轻，也总会有年老的时候，为了不步老陈的后尘，大家都各自沉思着，自己平时有没有一碗水端平。 宋保旺也在想自家的三个女儿。 他最宠大女儿宋爱燕，到底是自己的第一个孩子，偏疼些也是难免的，即使现在已经结婚生子，也任由她带着丈夫、儿子天天住家里，他也最爱小女儿宋紫燕，假小子性格，经常在外面闯祸，但这也让没有儿子的他得到不少满足。 至于二女儿宋青燕…… 对于这个二女儿，宋保旺只有一个印象，那就是安静。 安静到容易让人忽略了她。 从小不争不抢，也非常懂事乖巧。 当初下乡，本来是应该宋爱燕去的，但他担心宋爱燕从小没吃过苦，突然要到隔壁省份的某个偏僻小山村会不适应，他就让初中还没毕业，当时也年仅只有14岁的宋青燕代替宋爱燕下乡。 他担心宋青燕会不答应，心里还想着怎么威逼利诱。 结果，宋青燕只是静静看了他几眼，不哭不闹地答应了下来。 现在算算时间，宋青燕下乡也有6年了，不知道她会不会跟老陈的二儿子、四女儿一样怨恨他。 正想着，收发室的老张急匆匆地过来找他，“宋组长，你有份江城发过来的电报！” “江城？”宋保旺呆愣了下。 随后想到自己二女儿下乡的地方就是江城，他赶忙接过来。 发电报很贵。 一个字就得9分钱。 可国营饭店里的馒头，一个也才7分钱。 这要不是遇到了什么紧急事情，大家一般都不会发电报的。 快速扫了眼电报上面的内容，宋保旺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 老张还没走，他疑惑地问宋保旺，“宋组长，这电报上写什么了，看你还挺开心的样子。” 旁边等着搬运高筋面粉的工人也纷纷看过来。 宋保旺挺直了背脊，一脸炫耀地说道：“也没什么，是我二闺女发来的电报，她说她那边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想到我的腿每到下雨天就会犯病，她很担心我，询问我们这边有没有下雨，让我好好保重自己，不舒服别硬挺着，得要及时上医院。” 话音一落，大家满是羡慕，“宋组长，你这闺女真孝顺！” 宋保旺故作嫌弃地说道：“孝顺是孝顺，但是也太不会过日子，这电报多贵呀，还一连发了这么多字，够买好几顿的馒头了。” 大家知道，宋保旺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实际上心里别提有多么的美，他们就故意打趣说道：“那老陈家的几个儿女倒是会过日子，自家老子摔断腿躺在床上，也舍不得买些好东西好好伺候老陈，这样会过日子的儿女，你要吗？肯跟老陈家互换吗？” 宋保旺顿时皱紧了眉头，“又没抱错，我要人家的孩子干什么？” 大家：“所以你是有福的，能够有这么孝顺的好闺女。” 宋保旺得意地高扬起下巴。 也有看不惯宋保旺的，故意问宋保旺：“宋组长，你这孝顺的二闺女在乡下当知青吧，听说还跟当地的小伙子结婚了？这已经结婚了的知青是没有办法回城的，她再怎么的孝顺，哪天你真的跟老陈一样躺在床上，估计是没有办法在你床前尽孝的。” 宋保旺的脸一下子就黑了，“你少咒我，你才会跟老陈一样躺在床上！” 不过，话是这么的说，宋保旺的心里也非常清楚，哪天他真的躺在床上，还真的只有二闺女会尽心尽力伺候他，毕竟大闺女被他养得太娇气，压根就不会照顾人，小闺女呢大大咧咧的，也太过粗心大意，也不是伺候人的料。 这么的一想，宋保旺就不由想着，如果二闺女能够回城就好了。 第3章 宋保旺的电报：带女婿回城 下午，宋保旺心事重重地下班回家。 万玉芳上前去迎接。 看宋保旺紧抿着嘴角，她担心地问道：“怎么了？车间主任这事要黄了？是不是那戴洪海走了什么门路？” 最近宋保旺正跟戴洪海竞选车间主任。 厂里的职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想要晋升，得等上面挪出位置。 宋保旺跟戴洪海同龄，如果这次没有成功竞选成为车间主任，这辈子估计到死也都只是个小小的生产线小组长。 宋保旺冷哼了一声，“那姓戴的算什么东西，他也配跟我竞选车间主任？” 弯腰拍了拍明*显比右腿瘦弱很多的左腿，“当年如果不是我，整个面包厂早就被一把火给烧没了。我付出了瘸腿的代价，车间主任这个职位难道不应该给我吗？不管戴洪海走什么门路，他都得排到我后面去！” 万玉芳：“那你是为了什么？” 宋保旺把宋青燕发来的电报递给万玉芳，“老二孝顺，担心我的腿会犯病，特意发来电报叮嘱。” 电报上也叮嘱了万玉芳，她的腰不好，不能干太重的活。 万玉芳看完之后，也说道：“老二是孝顺，我们身上的不舒服，她都记得。” 宋保旺坐在屋檐下。 可能天气闷热，也快下雨了，宋保旺觉得自己的左腿酸酸涨涨的，说不出来的难受。 宋爱燕下班回来。 身上穿着崭新的格子裙，犹如骄傲的孔雀公主般，微扬着下巴走进院子里。 看到宋保旺高高撩起裤腿，露出他曾经严重烧伤的左腿，她娇里娇气地轻蹙眉头，不满地说着宋保旺，“爸，好端端的干嘛撩起裤腿？看着多让人害怕呀，赶紧放下来吧，等下建国就要带小杰回来了，小杰跟我一样，也最害怕看见这个东西，晚上他会做噩梦的。” 宋保旺瞬间黑脸。 宋爱燕肚子饿了，并没有注意到宋保旺脸上的表情变化。 她撒娇地挽着万玉芳胳膊，“妈，家里好久没吃肉了，晚上我想吃红烧肉。” 万玉芳看了眼宋保旺，想提醒宋爱燕，她说错话了。 这个时候，宋紫燕甩着行军壶进来。 途中看到颗小石子，她瞄准院子里的陶瓷花盆，一脚踢了过去。 准头很好，一下子就踢中了。 同时陶瓷花盆也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你作死呀，这可是我刚买的花盆！”万玉芳也顾不上跟宋爱燕说话，赶紧大步上前查看。 宋紫燕嘻嘻笑，丝毫不怕挨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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