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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建国是家里的老三。 上面两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全家都挤在只有30平方的筒子楼里。 哥哥弟弟都已经结婚，也都已经有了孩子。 小小的30平方，可以说每个角落里都塞满了人，别提有多么的不方便。 在自己家里住着，不仅房间宽敞，每月也不用上交生活费，自己上班赚到的工资完全可以自由开销。 如果能够住进东屋，那更了不得，家里的一切都是自己的。 妹妹工作之后，如果还住在家里不搬走的话，也能向妹妹伸手要生活费。 宋爱燕也认定，她迟早会住进东屋里，家里的一切也迟早都是她的，结果宋青燕突然就回来了，还不声不响地把东屋给霸占走了！ 宋爱燕恨死了！ 想着无论如何也要把宋青燕给赶回江城去！ 隔天一大早，宋爱燕就起床了。 万玉芳都惊呆了，“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宋爱燕随便找了个借口，“今天厂里比较忙，我得早点去厂里。” 匆匆吃完早饭，宋爱燕就悄悄拿着昨晚收拾好的羊绒大衣离开了家里。 宋紫燕今天也起得特别早。 她倒是慢条斯理的，丝毫不着急出门。 看了眼房门紧闭的东屋，宋紫燕问了句，“二姐怎么还没起床？从前她在家里的时候，可是永远第一个起床的。” 宋保旺瞥了眼宋紫燕，反问她道：“你坐一天的车能一大早就起来？” 宋紫燕理所当然地回道：“那肯定不能呀，坐车可比干活都累。”也解释了下，她刚才会这么问的原因，“二姐从前很吃苦耐劳，不管再怎么累，隔天她永远都能很早起床，今天她却难得没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身体上有什么不舒服。” 宋保旺一脸心疼，“这说明这6年她在乡下吃了不少的苦。” 也叮嘱万玉芳，“昨天我不是买了几条小鲫鱼吗？你给炖了，好好给青燕补补身体。” 万玉芳应下。 她也问了句，“也给那顾志勇吧。” 宋保旺心不甘情不愿地回道：“给，当然给，不给的话，老二就会自己不吃，让那顾志勇吃了。” 提起顾志勇，宋保旺是一肚子的气，忍不住大骂说道：“这顾志勇也真够自私，自己倒是养得高高大大的，可却把老二养得这么瘦，也不知道老二怎么就看上他了，还觉得他对她有多么的好，好什么呀，太阳都晒屁股了，也没有起来，这一看就是个又懒又馋又没有用的乡下汉！他压根就配不上我们家的老二！” 恨恨吐槽着，恨不得把顾志勇从头到尾都批判个遍。 万玉芳也觉得顾志勇有点不像话。 哪有女婿头次在岳家过夜就睡懒觉的？ 不过，这也让万玉芳找到了跟宋青燕委婉说离婚的切入口。 “青燕，我那二女婿在乡下时候，每天都要早起下地干活的吧，今天怎么就这么的晚？是昨天坐车累着了，还是平时都是这么晚起的？”在宋青燕吃完早饭，也喝了特意炖给她的鲫鱼汤，万玉芳借着母女俩好几年都没有好好说过私房话，拉着宋青燕进自己屋里，“你别怪我啰嗦，当妈的，自然都希望自家儿女婚姻能够幸福。” 还举了宋保旺同事女儿的例子说给宋青燕听，“……本来家里都已经安排她回城的，可她舍不得跟她乡下的男人离婚，硬是留在了乡下，可她的那个男人呀，懒得很！天天睡到太阳都晒屁股了也不起来，家里的里里外外全都是她一个人操持的，累得她都流产了，她爸妈听说了，赶去乡下看望她，瘦得简直就跟皮包骨一样，她男人呢也不关心下，照样吃吃喝喝，每天躺在床上睡大觉，你说如果当初她听父母的话直接离婚回城该有多好？也不会受这种糟心的罪了，而且她现在想回城也回不了，工作已经被别人给顶走了。” 宋青燕哪里会听不出万玉芳话里的意思？ 她替顾志勇解释说道：“早上他很早就醒来了，只是我昨天坐了一天的车，腰部特别酸痛，他就一直坐在床边帮我按摩。” 万玉芳：“哦，原来是这样呀。” 宋青燕又继续说道：“妈，我也不瞒你，其实在回城之前，我跟志勇就已经离婚了。” “什么？”这话炸得万玉芳眼珠子都瞪圆了。 她还怀疑自己听错了，“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 宋青燕只好再说了一遍，“妈，我已经跟志勇离婚了，这还是志勇主动提出来的，他不想耽误我，但我又怎么能够抛弃他，一个人回城？妈，这辈子我都不会跟志勇分开的，等下我就会拿着离婚证去知青办开落户证明，拿到户口之后，我会立即跟志勇复婚。” 万玉芳一下子接收了太多信息，脑子有点乱。 昨晚老宋还跟她商量着，该怎么让老二跟顾志勇离婚，结果现在老二告诉她，她早就已经跟顾志勇离婚了。 顿时，万玉芳就愣在了那里。 良久，她才张了张嘴，说道：“最近有不少知青回城办落户证明，现在时间也不早了，你赶紧去吧，省得要排长队。” 宋青燕：“好。” 在顾志勇陪着宋青燕去知青办的时候，万玉芳也紧跟着出门了。 她去了面包厂找宋保旺。 宋保旺急匆匆去门卫，“家里发生什么事了？” 万玉芳拉着宋保旺到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说道：“老二跟我说，她在回城的时候就已经跟顾志勇离婚了。” 宋保旺顿时满脸的笑，“不愧是我宋保旺的女儿，到底是知道轻重的！” 心里还想着，早知道他昨天电报上就不写“带女婿”这三个字了，估计老二就是因为这三个字，这才带顾志勇回城的。 万玉芳：“老二说，这是顾志勇提出来的。” 宋保旺不信，“他们乡下男人哪里会愿意放城里老婆回城的？我看是老二护着他，所以才这么跟你说的。” 万玉芳也这么认为。 宋保旺让万玉芳先回去，“既然老二都已经离婚了，那我也该去给她安排工作了。” 万玉芳离开之后，宋保旺没回车间，直接去了厂长办公室。 在他当年不顾危险冲进火场，救下整座面包厂的时候，厂里不仅升了他当生产线小组长，还给预留了一个工作岗位。 本来这个工作岗位宋保旺是打算给宋紫燕的，觉得宋紫燕比宋爱燕有拼劲，又有自己在身边辅助，进厂之后肯定会比他爬得更高。 至于现在，当然是没有宋紫燕的份，得要给已经住进东屋里的宋青燕。 第8章 “我儿子在，看她敢不敢卡着你的落户证明！” 在去知青办的路上，宋青燕夫妻是一前一后，隔着远远的距离走着。 这是顾志勇主动提出来的，担心会在路上碰到认识他们夫妻的人，继而影响到宋青燕开落户证明。 到了知青办，即使现在才早上8点，可也已经排了很长的队伍。 不过，如果资料齐全的话，手续还是很快的。 排了半个钟头左右，很快就要轮到宋青燕了。 宋青燕又激动又紧张，回头看向了站在远处角落的顾志勇。 顾志勇一直密切关注着宋青燕。 见宋青燕看过来，顾志勇对她露出鼓励的微笑。 宋青燕深吸了一口气，随着队伍的移动，也跟着上前。 在终于轮到她的时候，宋青燕跟前面顺利开好落户证明的知青一样，也把她的这些落户资料递给知青办的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瞥了眼资料上面的名字。 她抬头仔细打量着宋青燕，问道：“你就是宋青燕？”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 她不是宋青燕，难道还是别人吗？ 前面办好落户证明的知青们也没这么被问过。 但眼前的工作人员到底掌握着她的未来，宋青燕笑着回道：“是的。” 一得到确定，工作人员也不翻看下资料的内容，直接把手中的资料甩回给宋青燕，“你的资料有问题。” 宋青燕的笑容顿时凝固。 她问工作人员：“请问我的资料有什么问题？” 工作人员不耐烦地说道：“有问题就是有问题，你自己回家好好检查去，别耽误别的知青开落户证明！” 说完，不再搭理宋青燕，直接让排在宋青燕后面的知青上前办手续。 宋青燕不干。 今天工作人员不明确说出她资料到底有什么问题，她不会就这么回去的。 宋青燕就对排在她后面的知青道歉说道：“同志，对不起，耽误你几分钟开落户证明，刚才你也听见了，这位给我们开落户证明的办事员只说我的资料有问题，却不说清楚到底有什么问题，她可以这样敷衍地对待我，卡着我的落户证明，也会这样的对你，所以麻烦你先等等，让我先问清楚了，你再办落户证明。” 来知青办开落户证明的知青们，没有一个不希望能够早点办好手续。 可宋青燕的这番话又直接说到了她的心坎上，也非常担心等下也会说她的资料有问题。 这位知青就说道：“这事的确是该好好问清楚。” 宋青燕又对排队的其他知青们，说了同样的话。 知青们跟排在宋青燕后面的那位知青一样，虽然想快点开好落户证明，但也担心会无缘无故说他们的资料有问题。 于是，也都愿意多等几分钟，先让宋青燕向工作人员问清楚，她的资料到底哪里有问题。 工作人员原以为可以利用知青们想早点开好落户证明的心理，帮她赶走宋青燕，可现在看这些来开落户证明的知青们，全都愿意多等一会儿，工作人员也只好指着宋青燕的资料，敷衍地说了几句，“字迹写得这么潦草，让我怎么看得清楚？这章也盖歪了！” 可宋青燕刚才观察过。 那些顺利开好落户证明的知青们，他们资料上的字迹比她的还潦草，章也盖得比她还歪。 这也让宋青燕明白，眼前的工作人员是故意卡她的落户证明。 可她们无怨无仇，在这之前俩人也压根就不认识，只能说明是有人让工作人员这么做的。 宋爱燕、宋紫燕的嫌疑都很大。 不过，宋爱燕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她出来工作好多年，比宋紫燕更有机会认识到知青办里的人。 当然了，即使是宋爱燕做的，宋紫燕也未必会没有嫌疑，可能就是她给宋爱燕出得这个主意。 理清楚头绪后，宋青燕就没再纠结资料上的所谓问题，她直接对工作人员说道：“我要见你们的主任！” 本来她都跟顾志勇商量好了。 如果落户证明能顺利开出，他们也就不用提前去找顾支书的那位战友主任。 现在看来是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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