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刚送走,佛拉娜刚叫麦穗把她之前没做完的香包拿过来,想着做两个香包。小凳子就从外面急急跑进来,说是钮钴禄贵妃不好了。 “钮钴禄氏不好?她不是已经好了吗?”佛拉娜手里攥着香包,一下子有点没转过来,满脸疑惑。 小凳子摇头,他也不清楚,不过长春宫那边确实请了太医,瞧着气氛也挺凝重的。 翌日,更多的消息传出来——钮钴禄氏吐血了。 “这么严重?!”这段日子,前朝后宫事儿一桩接一桩,佛拉娜没怎么留意长春宫的动静。只晓得钮钴禄氏好些日子没露面,怎么突然病情又恶化了?“麦穗,赶紧收拾一下,咱们去长春宫瞧瞧。” *隔壁长春宫 钮钴禄氏虚弱的靠在床上,由着身旁的宫人给她涂脂抹粉。 她病情恶化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今天估摸着会有人过来‘看’她,她现在的脸色实在难得,得用粉黛遮一遮。 收拾完,待宫人退下。大宫女忙上前,一边轻轻抚着钮钴禄氏胸口让她喘气能喘的舒服点,一边小声劝道,“您这身子骨,实在拖不得了,要不就跟万岁爷说说吧?” 虽说自打她家娘娘进宫,就不怎么得宠,可好赖也伺候万岁爷一场,该有的体面,万岁爷还是要给的吧?跟万岁爷说说,说不定万岁爷还能给她们娘娘寻个医术更高明的大夫,没准她们娘娘就有救了。 钮钴禄氏嘴角浮起一抹苦笑,轻轻摇头,“莫要提了,昨儿那么大的动静,万岁爷但凡有心,也知道了,没那个心,提了也是白提。这么多年,万岁爷心里有没有我,你还不知道?如今说这些,不过是徒增笑话罢了。”话落,她目光望向窗外,眼神空洞,像是要看穿这深深宫墙,却又被无尽的落寞狠狠困住。 大宫女张了张嘴,原本那些劝慰的话语在舌尖打转,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被她狠狠咽了回去。她满心忧虑,却又深知娘娘的性子,多说无益。沉默片刻,大宫女斟酌着开口:“那阿哥那边还要继续瞒吗?” 此前钮钴禄氏身体抱恙,众人一直小心翼翼瞒着,生怕十阿哥知晓后乱了分寸。 钮钴禄氏目光黯淡,微微阖上双眼,许久才 缓缓说道:“小十那……你待会儿让人去南书房一趟,等小十下学了,就让小十过来一趟吧。” 话一出口,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与不舍,可更多的却是无奈。她心里明白,留给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事也瞒不住了,有些话,确实该跟小十好好交代交代了。 如今自己这副身子,指不定哪天就撑不下去了,小十年纪尚小,往后的路还长,她得趁着还有一口气,为儿子多做些打算,把该叮嘱的话都细细说与他听。 大宫女点头,刚要迈步唤人,这时,一个小宫女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屈膝行礼后禀报道:“翊坤宫的成贵妃娘娘来了!” “快请!”钮钴禄氏强撑起精神,声音虽弱,却透着几分急切。 在这偌大的后宫之中,若要论起真心实意的交情,钮钴禄氏思来想去,或许也就只有佛拉娜能让她稍稍托付一二。她心里一直盘算着,等自己撒手人寰后,能有佛拉娜帮衬着照看小十,也算是给儿子寻了个依靠。正因如此,不仅钮钴禄氏,就连她身边的一众宫人,听闻佛拉娜到访,皆是满脸恭敬。 佛拉娜刚踏入长春宫时,并未察觉异样。可待钮钴禄氏屏退左右,说出一番类似托孤的话语时,佛拉娜瞬间心头一紧,这才惊觉事情远比她想象中严重得多。 “妹妹,不至于此吧?”佛拉娜满心疑惑,目光在钮钴禄氏脸上来回打量,暗自思忖,瞧她面色还算红润,不像是病入膏肓的模样啊。 钮钴禄氏见佛拉娜这般反应,不禁苦笑一声,自我调侃道:“看来我身边宫人的手艺还不错,姐姐再凑近些看看?” 佛拉娜闻言凑近细看,才发现对方脸上原来是施了厚厚脂粉,心猛的一沉的同时,佛拉娜脑袋好似飞速运转的陀螺,疯狂思量着该如何回应钮钴禄氏这沉甸甸的请托。 倒不是佛拉娜铁石心肠、不愿意伸手帮忙,而是小十不像胤禛,胤禛最起码之前跟她有那么点子情谊在,跟小六小七关系也好。小十之前跟她们翊坤宫几乎没什么交集,亲近更是半点说不上。 这种情况,让她就因为跟钮钴禄氏的请托就去贸然插手十阿哥的事,人家说不定非但不领情,还会无端揣测,以为她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坏心思。 这么一想,佛拉娜心里就有了决定,正想开口婉拒,宫人来报,“启祥宫的宜妃娘娘,永寿宫的宣妃娘娘、储秀宫的僖嫔娘娘、咸福宫的平妃娘娘来了。” “有请!”钮钴禄氏定了定神,扬声说道。 宫里的人各个都是心思通透的人精,佛拉娜那一瞬间的犹豫,自然没能逃过钮钴禄氏的眼睛。其实,看到那一丝迟疑,钮钴禄氏心里便已明白佛拉娜的态度。 她有些失望,可细想想又有些理解,所以只能自嘲一下自己想的太理所当然,然后打起精神应付接下来到访的其他嫔妃。 好在,大家都知道,钮钴禄氏是病人,过来看一眼,简单说了几句宽慰的话,便纷纷告辞了 佛拉娜跟着僖嫔她们一起离开,钮钴禄氏也没留。 “娘娘,您怎么就让成贵妃走了?”待众人离去,大宫女满心疑惑,之前娘娘不是说想请成贵妃帮忙看顾一下她们阿哥吗? 钮钴禄氏靠在枕头上缓了缓,这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刚刚又仔细琢磨了一番,这事儿确实有点为难人。小十跟成贵妃姐姐根本不熟,贸贸然请人家看顾,实在不合适。” “这有什么?等十阿哥来了,娘娘让十阿哥多去给成贵妃娘娘请几次安,一来二去不就熟了?” 钮钴禄氏苦笑,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要是那么好培养的,这深宫里就不会有那么多勾心斗角了。 “罢了,这事儿就到此吧。要怪也只能怪我早些年没有想到自己命薄,提前给小十做一些安排。”钮钴禄氏神色黯然,声音里透着无尽的懊悔与悲凉。曾经的她,以为身处这后宫之中,只要不争不抢,凭借钮钴禄氏家族的根基,便能保得儿子一世安稳,却未曾料到命运如此捉弄人。 大宫女一听这话,眼眶瞬间红了,忙不迭地摇头,急切地说道:“这事怎么能怪娘娘。娘娘当初也是想着咱们背靠钮钴禄氏,不肖想那个位置,就让十阿哥跟前面几位阿哥少接触,关系简单些。”这样将来有什么夺嫡的事儿,也牵连不到她们十阿哥,谁能想到会出这样的事。 大宫女说到这,忍不住抬手抹了把眼角的泪水。 钮钴禄氏看着大宫女伤心的模样,心中涌起一阵酸涩,她强撑着坐直身子,抬手轻轻拍了拍大宫女的手背,安慰道:“莫要哭了,事已至此,哭也无用。明儿你让人给额娘送封信,让额娘进宫一趟吧?” 大宫女点头,可是如果要保证阿哥以后平平顺顺的,恐怕只钮钴禄家还不够,“娘娘要不也给阿哥定门亲吧?”定个身份贵重的,将来她们阿哥有个什么,也能帮衬一二。 钮钴禄氏闻言没吱声,半晌才叹口气道,“过几天,你去找一下梁九功吧。” 给小十定亲的事,她做不了主,这事还是得看康熙的意思。 *乾清宫 得知钮祜禄贵妃情况的康熙,这会儿也正在思量十阿哥的事。 钮祜禄氏如果没了,给小十找养母?明显不合适,可小十年纪还小,不找人照顾,康熙也不放心,担心小十被人欺负,所以康熙其实也想到了给小十定个贵女福晋这茬上。只是这个合适的人选不是很好挑。 京里身份贵重的要么是宗室女,要么就是跟太子、大阿哥能搭得上关系的,康熙都觉得不合适。 是以,康熙虽然有这个心思,可这事一连多日一直没有定下来。 其他人不知康熙心思,只看到钮祜禄氏重病这事爆出来,乾清宫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一时间宫里钮祜禄贵妃失宠的传言甚嚣尘上。就连十阿哥那边都受到了影响。 “娘娘,您说,万岁爷真的会不管钮祜禄贵妃母子吗?” 这几天宫里私底下说什么的都有,麦穗一开始觉得不可能,这几天听多了各种流言也已经有些动摇 了。 佛拉娜摇头,“不会。”康熙这人极其重视子嗣,即便这些年平平安安长到成年的儿子多了,这一点也半点没有改变。 别说十阿哥背后还有钮祜禄氏,就算没有,康熙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管。 最好的例子就是十三阿哥。 章佳氏没了后,康熙对十三阿哥的重视程度明显提升了很多。虽然这里面也有十三自己争气、努力的缘故,可康熙愿意给机会这一点也不能忽略。 “那最后会怎么样?” 佛拉娜摇头,这个她也说不好,“看看吧。”这事最后还是得看康熙。“你跟钱太监他们注意约束好翊坤宫的人。其他人如何我管不了,但是咱们翊坤宫这边绝对不允许乱七八糟的话出来。” 麦穗重重点头。 事实证明,约束宫人这事还是非常有必要的,仅仅在佛拉娜这话说出来的隔天,宫里就有好几处不下二十的宫人在十阿哥哭着告状告到康熙跟前之后,因为犯口舌被送进了慎刑司。其中甚至不乏主位娘娘身边得用的大宫女、大太监。 “平妃娘娘可能是担心自己的一些秘密被审出来,硬着头皮跑去乾清宫找万岁爷求情,结果被撵出来不说。位份还被削了一级。这下,奴婢看是再没人敢提求情的话了。” 佛拉娜也这么想,结果她们在这说道完不过半日,长春宫那边钮祜禄贵妃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拖着病体去了乾清宫帮那些人求情去了。 佛拉娜得知消息整个人都懵了,“她,到底怎么想的?” 康熙这么做,可是为了给她们母子撑腰。结果她这个受害人站出来说不用给她们撑腰?这不是直接打康熙的脸吗? 钱太监几个对视一眼,也都觉得很不理解,半晌麦穗才试探的道,“钮祜禄贵妃这么做,不会是为了赚那些人一个人情吧?” 毕竟她如果真的能把这事平过去,对那些身边有人被送进慎刑司的宫妃来说,确实算得上是大恩。至于说她自己会不会得罪万岁爷,她都要死了,可能这个在她看来也不重要了? “多半是。可是那些人会还这个人情吗?”可能性非常非常低,那些人这会儿不偷偷笑她都是好的了。 她这么做很可能不仅得不到那些人的回报,还会彻底把康熙得罪,导致康熙以后想到她,对小十都没有多少怜惜。 佛拉娜扶额,“不是说钮祜禄夫人昨儿进宫了吗?钮祜禄夫人就是这么给钮祜禄贵妃出主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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