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孙大姑娘的筹谋,许氏这边就舒服多了,这么些年她为女儿攒下六千贯的嫁妆。这些嫁妆拿出来,连蒋晏都侧目:“夫人这么些年攒下这么多?” “我成日茹素吃苦,就是想着不让筝姐儿丢脸。”许氏甚至想起当年婆母过世时,棺材板都要去赊,自己还得给自己攒一块上好的棺木。 可恨那蒋羡夫妻把三百亩田拿走了,丈夫注重名声,素来一碗黑豆豉,一碗稀粥都能下饭。为了名声,也不会收受什么贿赂,许氏倒是掌管丈夫俸禄和一些润笔费,但那些钱,还要用于家中开销。 蒋晏知晓时下风气,对于嫁女都是十分奢侈的,甚至有的人家还举债,妻子苦苦攒了这么多年,也着实辛苦。看她的袍褂还补了的,吃的都是素菜,就知道多辛苦了。 “唉,也是难为你了。”蒋晏吃完面片汤,心里很不是滋味。 这些年他跟随首相,全然没顾得上家里人。 许氏笑道:“也没什么难为的,就这么熬过来了,现下也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蒋晏却凝视着远方,缓缓点头。 又说到了年底,不过短短两个月,绸绒铺的肖掌柜就交了两千两来,但这里要赚钱,还得去湖州、苏杭贩丝。锦娘在吴县虽然有桑田,但她是一码归一码,绝对不把铺子和田庄生意上往来,如此,锦娘拿了四千两让肖掌柜去外地贩货。 年底,塌房的东家过来了,他亲自送了分红过来后,又对锦娘说起他打算在洛阳准备开当铺。锦娘知晓此人行商,算是有分寸,和蒋羡商量后,给了一份蒋羡的帖子给他。 至于这次,锦娘就不参股了。 倒不是没钱,而是她不能总靠这般分红,还得有自己的生意。 吴县的邸店那姚掌柜被她敲打了几回,是个聪明人,不敢随意弄鬼,金梁桥铺子收租,至于洛阳的这间绸绒铺,就是有蒋羡和宁哥儿为官,无论是贩货还是打通关节都容易,不会受到别人随意盘剥。 到了次年春天,肖掌柜回来,因为进的货新,颜色花巧,四千两的货,差不多倒挣两倍。 这间铺子投入快三千贯,后来支出四千两,现下不过半年就已经赚了一万两,除去本金五千两,还有五千两,锦娘分的四千两,肖掌柜付了车马费和伙计的费用,还有雇人染丝,也能赚二三百贯,自然喜不自胜。 此时,锦娘这边去吕家下聘礼,除了金钏、金镯、金披坠外,还有珠翠特髻、桃花冠子和杏花冠子各一定,银鎏金冠子一顶、首饰两幅,且不提上等绸缎,花茶果品等等。 吕家亦是回了聘礼。 六月锦娘这边送过去两千贯财礼,两家择了吉日,只等两年后完婚。 吕家那边对蒋家也十分满意,尤其是蒋家一应礼数俱全,绝对非那种玩小聪明,或者想给人家下马威的。 要说锦娘哪里有功夫做这些,她绸绒铺这边的一切流程她都得细致了解。 再有洛阳庄子上,锦娘让人种了洛阳本地的特产嘉应子,洛阳四处都产绿李,她又种了樱桃、桃子、杏子、石榴、绿李等等。 这些种的不多,只是想种些自家吃。 尤其是樱桃,洛阳盛产樱桃,锦娘底下让人用冰,上面装了满满六盒,另有大谷梨、蜜桃、油桃、小饼还有姚掌柜今年春天送的苏州澄泥砚、吓煞人香茶叶,另外再有几匹彩缎送给筠姐儿。 另外还有一份,就少了砚台茶叶,则送给帮她看家的魏雄罗玉娥夫妇。 筠姐儿收到之后,极是大方,给婆母还有两位嫂嫂都送了一些。她女儿皎皎是爱吃樱桃的,平日魏家也不缺这个,但是洛阳产地送来的,最新鲜的,皎皎吃的都是两只小短腿晃晃荡荡的。 魏七郎得了澄泥砚,倒是很高兴,难得丈母娘想着他们。 “我和我娘一样爱喝‘吓煞人香’,原本成婚时带了许多来,都喝的差不多了,就写信的时候说了一嘴,没想到我娘专门让人带给我了。”筠姐儿想自己都为人母了,还有母亲惦记,这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魏七郎笑道:“真是羡慕你。” “你还羡慕我?爹娘难道对你不好?以前你在我家的时候,我娘多偏爱你啊,我都吃醋了,还想,这个七表哥,真的会跟我争宠。”筠姐儿说起来还有些不好意思。 魏七郎疑惑的看着他,“你真的是这般想的?” 筠姐儿重重点头。 魏七郎无语,戳了一下她的脑袋,无奈道:“你呀。” 又说锦娘这边送的果子,魏夫人作主送了一盒给妯娌魏二夫人,魏二夫人让人送给儿子儿媳妇。 魏二夫人好脾气,身边的丫头都很活泼,这次她派了春燕去送,春燕嘴快,到了申七娘这里就笑道:“据说是长房的蒋亲家专门从洛阳送过来的,那边大夫人说让咱们也尝尝,正是头一茬最新鲜的樱桃。” 申家的人都回了原籍,她留在京中就只有自己一个人了,偏偏隔房的蒋筠父母也远远离开,却还常常送这送那来…… 但说起来,她自己都很清楚,她和蒋筠没什么仇怨。 怨都怨不到人家身上去。 锦娘可没想到自己中秋节礼会惹出这般幽怨来,但即便知晓她也不在意了,本来就是送给自己女儿的,女儿吃着开心就好了。 洛阳这边是古都,因此盗墓贼不少,宁哥儿自从上任以来,对豪强和流氓绝不手软,他当然也因为有背景,所以才敢如此大刀阔斧。 说起来皇帝宗室们的墓修的简陋,因此盗墓贼光顾的少,反而是一些仕宦人家,常有此困扰。 晚饭他过来锦娘这边吃,正说起:“您不知晓,洛阳最大的古董行出售的宝贝,有些是来自墓葬之中。” “那他也敢卖,不怕人家找他啊?”锦娘自己做生意,最怕有纠纷。 宁哥儿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匆匆扒了几口饭,不知想到什么案子,又匆匆离开了。 锦娘则让人撤了饭桌,又看向在一旁悠闲吃茶的蒋羡,突然道:“你去年找我拿了三千贯,现下如何了?” 蒋羡乍然听了,猛地咳嗽一声,“赚了一些?” “哇,那应该比我绸绒铺赚的多吧。”锦娘还从来没玩过这种“股票”性质的东西,很是好奇。 蒋羡听了直笑,过了些日子,拿了四千贯给她。 但蒋羡本人因为做转运使,他本人对这些也颇有研究,正好,他小试牛刀一番,便开始在任上写一些关于盐引、茶引的弊端的书。 这些锦娘也知晓,她总觉得做官的人,就得努力把政策调控好。否则你帮只能帮一个人,而政令执行的好,能帮助所有人。 与此同时,蒋羡也开始修水渠,灌溉旱田,把旱田变成水田,种植水稻,这些他的前任也做过,他单纯觉得这般做有政绩,所以做的很上心。 锦娘心想论迹不论心嘛! 因为锦娘在洛阳去不少园子里看过牡丹花,所以,她尤其喜欢‘童子面’,也就是现代称赵粉的,市面上有不少画“赵粉”的名家画册,锦娘都买了回来。 二乔是她曾经画过的,但如今一见,只觉得那时自己看似绣的不错,完全是刺绣功夫好 ,搭配得当,现下真的看了人家的画册,才知道自己唐突了。 当然,除了“童子面”之外,还有“豆绿”“姚黄”“白雪塔”也是她喜欢的。 锦娘就打算开始打图稿,开始做衣裳,她好容易找到一块薄柿色的料子,薄柿色有点类似于香槟色,抹胸对襟还有袖口上绣白牡丹,如此设计出来的,又高贵典雅,又大气,也符合她这个年纪。 这一件做了差不多一个月,到了九月锦娘又在雪灰色的缎子上绣赵粉牡丹,这件是做的长袄,等冬天穿。 先做的一件穿上十分好看,尤其抹胸做成牡丹花的形状,而非呆板的在抹胸上绣一大片,锦娘今日便是穿着这一身。蒋羡看到之后,先呆了一下,见锦娘看向他,他眼光立马瞟向别处。 “怎么了?”锦娘低头做针线,又和他说话。 蒋羡笑道:“没什么,我是看如今还早呢,娘子怎么做起袄儿来了。” “此时不做更待何时。我跟你说,后年咱们儿子不是成婚么?我想用正蓝提花牡丹罗上绣赵粉牡丹花,对襟上用金线黄线绣花卉纹,大袖上用比正红还深的红绣牡丹,再用金线锁边,特别富丽好看。”锦娘美滋滋的想着。 见妻子说了半天,也没说到自己,蒋羡急了:“娘子,你这般穿,那我呢?” 锦娘看了他一眼:“你?我也不知道你想穿什么衣裳啊?等我让绣匠来了,你同人家说吧。” 蒋羡赶忙坐在锦娘旁边:“娘子,你就帮我做一件吧,我什么都听你的。” 他又是讨好又是巴结,锦娘都被他弄的发笑,好一会儿才道:“好,那我要喝桂花酪,还要吃你上次做的两熟鱼,还有春饼。” 蒋羡摊手:“就这么点,要不要再想几道?” 锦娘赶忙摇头:“我怕你太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蒋羡又自顾自多说了几道菜。 锦娘面上不显,肚子都笑疼了,她本来就打算替他做的,没想到他傻乎乎的自投罗网。
第154章 锦娘把雪灰色长袄做完之后, 天开始寒了起来,蒋羡有名士相邀出去聚会,锦娘也有相应的聚会, 如康山郡主寿宴, 清平王妃花宴,她都得过去。 “洛阳真是好地方。”阿盈都忍不住夸奖。 往来都是富贵风流蕴藉的人士,看起来不似以往吴县大名府接触的那些人, 说白了大家彼此都有钱有体面, 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有些利益纠葛的范家,因为自家没有选她女儿, 而是选的吕小娘子,范家单方面对她就颇为冷淡, 这些她倒不是很在意。 本来说亲就是双方看对眼才行, 她也没有给什么承诺, 最后还被埋怨上。 年节下,宁哥儿从推官衙门搬到这边暂住,锦娘这里正好把附近的田庄铺面的租子都让儿子巡查了一遍。绸绒铺这一年就赚了九千两, 洛阳佃租九百贯, 汴京庄子佃租,汴京金梁桥的铺租,钱简直都没地方放了。 也正因为如此,蒋羡在转运使司衙门剩余的银钱,都分给平日属官小吏, 大家倒是都过了个好年。 今年往汴京送的年礼也是很厚, 筠姐儿八月才收到锦娘送的各种吃食,没想到过年竟然更厚。先是送了一坛黄雀鲊,又有荔枝甘露饼、珑缠桃条、酥胡桃这样的“珑缠果子”。 除了吃食还有花茶, 一共送了茉莉、玫瑰、蔷薇、兰蕙、栀子、木香六种茶饼,再有果酒如青梅酒和荔枝酒各一坛,药酒如蝮蛇酒、枸杞酒各一坛。 再不说锦娘设计图案,让外面绣匠给外孙子外孙女各做了几套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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