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吃苦、少年被大儒赏识、一入官场遭遇黑恶势力,被迫回乡教书偶尔写诗骂一下黑恶势力,黑恶势力登基了且很欣赏他。 于是教了十几年小破孩一个秀才都没教出来的齐大人被小孩折磨的能屈能伸,原谅了当初黑恶势力对他的伤害。 紧接着大器晚成的齐大人经历了升官、贬职、调岗、新领导上任、退休等一系列职场变化,今年他才五十五。 带着弟子们来参加文会的刘苑先生一边给学生们讲这位齐大人的经历,一边感叹:“年轻有为才是最大的好处啊。” 贺云昭赞同的点点头,果然是出名要趁早啊,就齐先生这经历,但凡他年纪大了才中的进士,等先帝想起来他的时候估计人已经回祖坟了。 事实上齐钧当年就是年仅二十就中了进士,先帝登基后把他找回来时他才三十二!这个年纪有的人连秀才都没考上呢。 齐府在京城西边,后院的小花园延伸进襄王府和理国公府之间,刚好将两府隔开。 贺云昭的祖母李氏是襄郡王的长女,虽则襄王府打从大晋开国起就没有碰过半点权力,她曾外祖父作为第二任襄王更是十分默默无闻。 但人生嘛,看的是长度,看的不是短暂的一刻。 襄郡王身体好,心态棒,活得长,老爷子今年七十七,他是宗室年纪最大辈分最高,皇帝都得叫一句叔祖的人。 有时候活得长就是最大的优势,襄王的人生就是这样,年纪越大越吃香。 贺云昭跟着刘苑先生还有几位师兄一进来就被纷纷引到不同的位置上就坐。 齐家和襄王府是邻居,自然非常清楚贺云昭和襄王府的关系,齐府的下人小心的引着贺云昭和穆砚坐到了年轻学子中,位置靠中间但离老先生们更近些。 贺云昭浅笑着点头,她脊背挺直的跪坐下。 也不知道文会是有什么毛病,非要矮桌跪坐才显风雅,实则每次腿都会麻。 穆砚和她对视一眼,他眼睛亮晶晶的,兄弟,扬名的好机会啊!看你的了! 贺云昭看着他的眼眸,她点点头,心想穆砚跪着的时候不知道会不会麻。 不要对男人聚集太多的活动有什么过多的期待,曲水流觞是风雅,写诗连句是风雅,小姑娘漏肩膀跳舞喂酒也是风雅。 还好,这位齐大人还是正统文人出身,如此文会还是比较正经的,不过是请了一出正戏班子唱了一曲。 所谓正戏,便是男子组成的戏班,唱女角的都是十几岁的小男孩。 一出戏罢了,气氛热了些,文会才算是开始,昨日下了场小雨,海棠花簇拥着文人们,还有人好奇的凑上前去闻闻花香。 穆砚扭头小声道:“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咱们这。” 贺云昭瞧了一眼前边的师长们正和身边人交谈,“放心吧,很快就到了,要是不叫咱们展示一二,这岂不是白办这个文会了。” 主要不就是为了将年轻人们出来露露面嘛。 齐钧身居次席,主座则是留给了一位辈分高的老爷子。 他身形修长,胡须是典型的读书人般的风雅,须发还未白,神态柔和,儒雅清贵,读书人追求的风貌不外如是。 他侧耳听身边人说了什么,抬头细细一瞧,便朗声道:“贺家三郎可在?” 贺云昭一顿,不慌不忙咽下嘴里嚼碎的葡萄,收起刚才和穆砚玩时的活泼,她敛眉垂眸,起身拱手,“学生在。” 少年一身素色直裰,头戴方巾,身形高挑,肩薄且宽,眉浓且秀,眸色坚定,虽有傲气,可少年不傲气又如何称是少年。 起身一拱手的姿态就叫人眼前一亮,齐钧心里暗赞一声漂亮。 文人最好美姿容,贺云昭的长相便是十分和文人心意的雅致贵气,一看就是念过书的好孩子。 “近前来叫老夫瞧瞧。” 趁着人往前走几步的功夫,齐钧还悄悄说了一句,“这贺家三郎有当年贺老大人的风范,要是穿上道袍,可真是一模一样了。” 人群中隐见几声乱音,有人蹙眉不解低声道:“贺家那么个破落户是搭上了哪路神仙,竟还来了这儿。” 又有人冷笑,“什么东西也都能踩着咱们来扬名了。” 贺云昭忽略身边几道声音,她迈步上前,道:“学生贺云昭见过大人。” 齐钧这才听出来,这孩子还是个嗓子低的,比这个年纪其他男孩声音好听许多,显是已经童音褪去。 他想到刚才听到的一二讯息,问道:“方才听了人说丁老书院中唯你诗才最盛,可是真的?” 贺云昭谦逊道:“学生不才,虽心向文墨,然所学不过沧海一栗,有一二巧思不敢称为诗才最盛。” 其实她觉得自己写的很好,但嘴上还是需要谦逊一下的,没有人不喜欢谦逊的人,但喜欢的都是有才之人谦逊,无才之人谦逊人家会说你软柿子。 果然,齐钧点点头,便问道:“今日文会也不是正经谈论经义,老夫便出个对子考较你如何?” 贺云昭躬身,“大人有命,学生承教。” 齐钧沉思片刻,他摸着胡子道:“青山不墨千秋画。” 贺云昭:“那学生对,绿水无弦万古琴。” 对的太快反倒叫人愣住,齐钧摸胡子的手都停滞了一瞬,他都这把年纪,人生经验还那么丰富,真没那么容易欣赏起年轻人的才华。 不过是给丁老的弟子们一个面子罢了。 人人皆知,丁老嘴上说不收徒弟了,但书院中能进去的也都是得到认可的学生,丁老德高望重,他虽然地位不输,但也算是晚辈,借着这个文会给个面子也无妨。 但贺云昭对的这么快,倒还真是叫人惊住了。 场上唯独书院的刘苑师傅笑的看不见眼睛,穆砚也老神在在的装淡定,下巴却不经意扬起,同来的朱检笑着跟身边人装作淡定道:“这是我师弟,有些小才。” 身边的文人:“……”你们是真能装啊…… 齐钧一时间来了兴致,又道:“闲看门中月。” 贺云昭一听,这句中闲能拆成门和月,她笑着道:“学生对思耕心上田。” 思,可拆心与田。 齐钧端起酒杯,“水冷酒,一点两点三点。” 贺云昭看向坐在旁边的一青年的桌子,顺手捞起花瓶里一支花,“丁香花,百头千头万头。” 青年愣愣的看着贺云昭将花枝抛回来,下意识接住,耳根泛红。 “人过大佛寺!” “寺佛大过人。” “三星白兰地!” “五月黄梅天!” “翠翠红红处处莺莺燕燕!” “风风雨雨年年朝朝暮暮!”贺云昭笑的灿若朝阳,她挑眉得意看着旁边激动的刘苑先生。 齐钧乐不可支的拍着大腿,又道:“文中有戏。” “音里藏调。” 他一乐,“哎?我没说完,下面还有一句戏里有文。” 贺云昭恍然大悟,她一拍手,“我也没说完,我下面还有一句调里藏音。” 齐钧撑着桌子就起身了,“老夫记性不好没说全,我这是个玻璃对,文中有戏,戏中有文,识文者看文,不识文者看戏。” 贺云昭一耸肩,狡猾一笑,“我年纪小忘兴大,也没说全,我对的是音里藏调,调里藏音,懂音的听调,不懂的听音。” “好!好!”齐钧拍着桌子叫好,连声招呼贺云昭坐到旁边来,又细细询问进来念书进度,目露欣赏之意。 文会虽为扬名,但也要看是谁办的,齐钧原是应友人方弘文之请办文会,方弘文的弟子坐在前排,如今眼看着名声都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给拿去,都有些坐不住。 曲瞻听着师兄嘴里的各种阴阳怪气,他立刻也升起不满,他眯眼讽刺道:“不过是小道,也敢称文才。” 此时管乐一已停,众人还沉浸在这一老一小的妙对中,很轻易便听见了声音。 贺云昭寻声看去,只见气鼓鼓的青年不躲不避直视她,看来这位大傻子一定是从别人那里知道她的家世了。 曲瞻确实听到了,刚才已经听师兄说了,这小子不过是破落户家的,父亲早亡,他们家早就在朝上说不上话。 一时间竟然安静下来,饮酒声交谈声渐渐停下,贺云昭笑容不变,扭头瞧一眼齐钧老爷子。 老爷子神色不变,他根本没看那边,贺云昭顿首,“失礼了。” 她抬抬下巴看向曲瞻,轻笑一声:“玩闹而已,兄台莫激动。” 曲瞻听了瞬间愤怒,他只是说句话怎么就说他激动了,豁然起身,“你!” 唉,男人,就是冲动,一看就是被当枪使的大傻子,不然谁会说这种得罪主人家的话,对子是小道,可考校的人是齐钧大人啊。 “方才大人考较学生,学生这里也有个对子倒是颇有趣味,也请大人品鉴一二。” 贺云昭没有看曲瞻,反而环顾了一下他坐的周围几位,隐约有几个熟悉的面孔,她一一看着他们的眼睛。 强势的人从眼睛里就能看出来,她声音平和温润,“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 齐钧一听到尾字是真憋不住笑了,这小子还挺坏,他清清嗓子:“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芦苇长在墙上,根基不牢,头重脚轻,竹笋外表嘴尖皮厚,而腹中没有学问。 曲瞻瞬间脸色煞白,忍不住扭头和师兄求救,只得到几个回避的眼神,他颓丧的瘫坐下去。 穆砚不愧是贺云昭的好友,他已经开始跟身边小声嘀咕曲北的新外号了,‘曲竹笋’。 整场文会贺云昭安坐在齐钧身侧,时不时交流一二,齐钧也心知,本是为了人过来给做衬托的,没想到反了过来。 他可不管那些,年少时也是才压群芳的人,如今也是一样的脾性,才华是最显眼的东西,没有就是没有,硬要衬托也只是瘸子里面拔高个。 他肃脸认真提醒道:“若是结束后有人找你说教什么,无需顾虑,尽管到老夫这儿来求教。” 贺云昭低头谢过,但抬头看着齐钧又道:“学生倒是有一办法叫他们心服口服。” “哦?” “秋海棠最盛的时节怎能不写词呢…” 文会尾声,便要以在场文人之作合一文册,由主人家齐钧大人作序,亲点贺云昭第一个写。 宣纸在红木桌上铺开,穆砚咬牙:“让一让,让一让。” 顶着人群中的不满和一些个黑手,穆砚挤到了前面去,扑倒桌子前,大喊:“大人,学生来磨墨!” 齐钧疑惑,这个也有人抢吗?他点点头:“那就你来。” 墨条晕开,秋海棠的香气纠缠着墨香,贺云昭拢起袖子,她喜欢全神贯注写字的感觉,从手到眼,从心到笔尖,这种精神逐渐凝视的感觉令人沉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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