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我试着弹两首,弹不好你们可别笑话。”彭若竹深吸口气,终于起身走过去了。 苏麦麦便体贴地随过去,帮助她把上面盖着的纱罩拿起。 彭老师弹了第一遍,略有生疏,但那对音乐对琴键的记忆是镌刻在骨子里的,她弹着弹着逐渐闭上眼睛,越来越熟练地陶醉在其中。 “哇,奶奶弹琴好漂亮哦。”“真好听。”孩子们也被吸引过去,围拢在钢琴旁边,崇拜地看得目不转睛。 彭老师第一首弹的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第二首弹的《喀秋莎》,苏麦麦先跟着音乐哼唱起来,随后大哥大嫂、二姐、三哥他们夫妇也都唱起声来,俨然在客厅里开了个家庭音乐会,欢乐融融的。 钢琴曲停下,所有人都鼓起掌来:“妈弹得这么好,哪有见手生啊。” 彭老师仿佛找回了灵魂一般,从内而外都散发着喜悦的光彩:“都是你们这群孩子在安慰我呢,弹得怎样我心里有谱。老头子你说呢?” 贺总政委被老伴这般目光濯濯地一望,竟然有些拘谨。他刚才看得出神,啥苏联歌曲他也不太熟,就光盯着彭老师弹钢琴时那副陶醉的模样了。见被问话,连忙点头答:“很好,好极了,以后得空再多弹弹。大伙都爱听……我也很想再听。” 哈哈哈哈,爷爷脸红了! 贺昀、余瑗几个孩子捂着嘴,嘻嘻地偷笑起来。不笑还好,笑得老政委的脸更绛红了,然后立刻佯装发怒严肃的样子。 苏麦麦提议道:“我突然有个主意,以后哥哥嫂嫂姐姐姐夫,周末带着孩子们过来,让妈妈组织大伙儿开场家庭音乐会,既陶冶情操,还能放松身心,舒缓工作学习的压力,多好啊。” 这个倒真是的,刚才唱会儿歌,感觉整个精气神都舒展开,建议立刻就被采纳下来。 二姐夫余教授说:“顺便大家带两盘点心水果过来,吃的就也有了,不用麻烦姜阿姨布置。” 三哥贺钊和三嫂周茜不想出自己那份,对视计较了一眼,连忙推诿:“咋还要自己带啊,直接来妈这边吃就行了,带着路上多不方便。” 贺衍奚落他们道:“三哥要是不想带,那就直接出份子钱好了,想带的带,不想带的就出份子,这样大哥 、二姐都公平。” 贺钊九岁的小儿子也说:“就是,我爸我妈平时还来过来蹭饭呢,出点份子钱应该的!” 窘得贺钊一把扯过他:“这孩子,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下午回去赶快把作业做了。” 昨夜下了整夜的大雪,今天外面冰天雪地的,打开大门便寒风阵阵拂面而来。其他几个就不必去送站了,还像接站的时候那样,贺辞琅和徐丽开车去送。 贺昀跳着也要去送爸爸妈妈,贺辞琅就给他披了件大厚棉衣,一块捎带上了吉普车。 彭若竹打心里舍不得苏麦麦回去呢,她把小苏真就当做亲闺女一样宝贝。彭若竹给塞来一个包着两千块钱的大红包,说之前每个孩子结婚都给的,哥姐他们都在总军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婚房布置什么的都有。就贺衍和小苏在伊坤驻地,啥忙也帮不上,让小苏拿着这点儿钱,想要啥自己看着买啥,不够花了再和妈说。 苏麦麦起初推攮不收,贺衍宽慰她说:“妈给你的就拿上吧,没事。”苏麦麦这才收下了。 老政委看着四儿子挺拔魁梧的身躯,语重心长道:“也不是外边说的那样,我如何不待见你。我知道你的能耐和潜力,就是太知道了,生怕你恃才傲物管不住,这才对你要求格外严厉。这次的演练领导们看在眼里,表现非常优秀,估计有个调职,你心里做好准备。今后我也不干预你的事儿了,我也信任你放心去干,你和小苏俩人自个把日子过好。” 得到了父亲的认可,贺衍眉眼微敛,淡道:“过去的再说没意义,爸和妈在家注意身体,常打电话。” 然后便牵起苏麦麦的手,上了吉普车。 对话让苏麦麦在旁恰巧听到了,纳尼?这是说,她家的大佬有机会升正团了吗,这么快?! 当了军嫂,谁不希望丈夫肩膀上的星星杠杠多起来呀,苏麦麦悄悄开始期盼。 火车差不多九个小时,到伊坤已经是深夜了,部队派了司机班的战士来接。回到家属院整个儿静悄悄的,已经过了熄灯时间,好在家里走之前就已经收拾妥当,冬天下雪也没啥尘土。 贺衍打着手电筒,把烟筒子烧起来,等屋里暖和了,苏麦麦便把炉灶上的水壶提起,倒在盆里洗洗睡下。 没想到才刚回到家属院,她就听到了一桩大新闻——竟然马妹花和廖政委闹起了离婚,这离婚还是因为跳交谊舞跳出来的感情。 听得苏麦麦好不意外,家属院里哪家离婚也轮不到马嫂子离婚啊。马妹花多紧张廖政委,从随军开始就动不动盯梢他,全旅的女兵都被她怀疑过,最不可能闹离婚的就是她,这次还拱手相让了! 到底是出的啥事儿? 第76章 那女干部正好又是个离婚…… 休假去乌市住三个星期,家里好多天没收拾了。清早起来,苏麦麦把卧室的床单被套枕巾全都换掉,和贺衍一块把里里外外都擦拭了一遍。 冬天天冷,虽然苏麦麦有烧了热水,但贺衍仍舍不得她干大扫除。于是两人分工,扫地的活归苏麦麦,擦拭洗刷的事儿让贺衍捋起袖子干。 大佬果然是从部队基层连队新兵做起的干部,那打扫卫生的成果高效又考究,苏麦麦边扫着地,边瞄着男人毛衣里映出的窄劲轮廓,忍不住偷笑。 找个啥活都卖力的大兵哥,还是挺幸福的哦。 收拾完屋子,又把彭老师送的两大袋礼物都整理出来,放去了橱柜和储藏室里。拣了一罐黄桃罐头、一罐雪梨罐头,还有一条腊肠,拿去给马妹花那边。 马妹花正举着瓜瓢子,准备给院子里的鸡鸭喂食儿呢,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刚上个月卷过的头发缠成一缕缕的,似乎几天没打理了。 看见小苏气色莹润地走过来,立时笑道:“哟呵,小苏你俩啥时候回来的?我说听着怎么对面有动静呢,和贺衍回去还开心吧?” 苏麦麦答说:“开心着呢,他家人都挺好的,还吃胖了两斤。昨半夜才到站的火车,回到家属院都快凌晨,就直接睡了。给,这是我婆婆给拿来的罐头和腊肠,马嫂子也尝尝。” 入冬了,买菜不比其他季节方便,供销店里的东西都得赶早去买,有时候手里拿着票都未必能买着。 马妹花连忙接住:“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先不吃,留着等我一个人回老家路上带着。” 苏麦麦当下没多想,随口问了句:“回老家过年?你不陪廖政委在部队过年了呀?” 廖政委小时候被过继给他大伯家做儿子,大伯、伯母离世后,马妹花没多久随军了,夫妻俩便在部队里生活,没事很少回老家。 也难怪苏麦麦会这么问。 马妹花闻言脸色一沉,支吾道:“哎,就临时的,先不说,到时候你就晓得了。”然后抱着东西就往厨房走去。 贺衍劈完柴火,又去后勤部领了这个月的补给和煤球,下午推着自行车去洗衣池那边打水回来,就告诉苏麦麦说,马嫂子闹着要和廖政委离婚了。 苏麦麦想起早上马妹花说的话,忙问贺衍怎么回事。 贺衍也就是听那些嫂子们你一嘴她一句的议论中总结的。原来廖政委老家的兄弟打电话来,说他们的妈觉得吧,大嫂随军有几年了,肚子里还是没动静,如果不能生,那大伯一脉岂不是又绝了后?不然就把他兄弟自个的儿子过继一个给廖政委,当做给他们的孩子。 马妹花听完电话,顿时觉得可行,廖政委自己不就是小的时候被过继给他大伯当养子嘛。 马妹花因着当年逃荒时被廖政委的养父母收留,还许配给在部队当干部的儿子结婚,一直心存感激,觉得没能为他们家生下一儿半女而愧疚。当下就表示可以,让廖政委瞅瞅啥时候能休假,回去把孩子接过来。 可廖政委不同意,不仅不同意,还非常生气,生气到连他亲妈打来的电话他都不去接,还是马妹花随着勤务兵跑去单位里接的。 马妹花急得问原因,廖政委只说他兄弟家条件不错,养孩子没啥压力,没必要送过来。 再说了,他从不觉得非要生个孩子才行。马妹花已经照顾他养父母过世,还又照顾了几年他的亲生父母,情分足够了,今后就他们俩夫妻过自己的日子吧,别听那两老的瞎几把糊弄! 廖政委是他们村子难得有文化的,起初当兵时也没上过几年学,后来提干后积极勤恳上进,考了部队干部学院的文凭。有文化的就是不一样,平时很少发脾气,基本为了息事宁人,什么都顺着马妹花,就连马妹花刚随军时差点把家属院得罪了个遍,廖政委也没像过继这件事这么凶的。 马妹花那个不甘心啊,她嘴硬不承认,其实可稀罕家属院里的一群娃子了。张营长和兰青嫂家的张四仔儿,动不动就领着弟弟小五仔,来马妹花的院子里讨小食,马妹花次次都把好吃的留着等他两个来,有时几天不来,她还踮着脚尖盼。 还有前些日子,报刊亭的汪婷提前两周生下了一对儿龙凤胎,哎哟喂,马妹花过去送鸡蛋,捧着那个小囡囡看得呀,眼珠子都转不动了。转头回到自家院子,又抓起了一只肥母鸡给汪婷。 她就是做梦都想生娃,却又生不了了,能咋的?谁他吗闲得发慌,臭嘴管得宽多吃闲屁,爱背后叨叨说去吧!她就是想把他兄弟的小儿子领来部队养了,能咋的! 廖政委不同意,马妹花就闹,廖政委躲着她,马妹花就骑上自行车,奔去他机关单位门口叫嚷。 结果这一叫嚷倒好,竟然碰见廖赴延和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干部,低着头在办公桌旁轻声细语呢! 那女干部姓焦,是最近从地方-武-装部调派过来,负责部分档案整理工作的。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与团部领 导打交道,焦干部不熟悉驻地各单位的办事口,一开始舒展不开。没几天后,瞧着廖政委沉稳耐心,敦厚端正,还写得一手好钢笔字,就本能觉得可亲,遇到事情习惯性地来找廖政委请教。 马妹花瞅见这一幕,心肝胆俱裂,好好好,总算晓得了廖满仓为啥不同意过继他兄弟的儿子。原来,是想另外找个年轻的老婆自己生! 娘哩个熊比,马妹花把落在脸上的雪花一擦,跺脚就回去了。放话给廖满仓,要么离婚,要么过继儿子。 事情大略就是这样了。 没想到贺衍平日冷隽寡言的,竟也有八卦的天赋,几趟打水过程就让他把八卦听全。 不过看马嫂子似乎不想和自己说,苏麦麦就并没过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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