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此事非同小可,您需早做准备。”容蓁语气沉着,眼中闪烁着光芒。 容玉山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 她反握住父亲的手,声音不可遏制地颤抖问道:“父亲,您可还记得当年先皇与前太子后崩逝相隔不过三日,前太子党羽又是如何被皇帝以莫须有的罪名,满门抄斩的吗?” 容玉山身子一僵,“当然记得!” 当年,他一心辅佐太子,却不想太子突然暴毙,新帝登基后,暗流涌动。前户部尚书,他一手提拔上去的昔日挚友,竟第一个被满门抄斩! “你是说……”容玉山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她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如今,南疆质子入京,他怕不是想故技重施!” 容玉山闻言,脸色阴沉得可怕。 容蓁从袖中取出锦帕,轻轻拭去指尖沾染上的茶水。 她抬眸,看向窗外,细密的雨丝如银针般落下,敲打着芭蕉叶,发出沙沙的声响。芭蕉树下,是风雨中摇曳却依旧绽放的白玉兰。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轻轻叩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进来。”容蓁头也不抬,语气冷淡。 有人推门而入,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来人一身玄色锦袍,腰间束着白玉带,剑眉星目,面容俊朗,只是眉宇间带着几分风尘仆仆的疲惫。 “兄长!” 容蓁看清来人后连忙走去门边迎接,拉着兄长在桌边坐下,亲自为他斟了一杯茶。 玄色锦袍男子是容府大公子容平章。他坐下身打量二人的神色,严肃地压低了声音道:“刚得到消息,南疆质子在来京路上遇刺了。” 兄长竟这么快就得信。容蓁瞳孔微缩,拿起茶盏又浅浅抿了一口,开口道:“哦?大哥可知那南疆质子现今情况如何了?” 容平章摇摇头:“具体情况尚不清楚,只知羽林军在城外发现身受重伤的质子时,人已昏迷不醒,如今现被接进了宫,只是……” 容蓁黛眉不可察觉地轻轻一挑,回想起了离开时那人的模样,心中不禁感叹:没想到,这萧誉还挺会装的! 随即又垂下眼眸,掩盖住眼底的微光继续问道:“负责接应质子的人是谁?” 容平章语气微沉:“常明知。” 一旁久未出声的容玉山眉头皱紧,两指微蜷起,重重地叩响两声桌面后问道:“陛下可曾说什么?” “只听闻陛下盛怒,将人都从大殿内赶了出去,直至现在还将自己锁在殿内未出。”容平章将茶盏放下,眉头紧锁回答道。 她闻言美眸中闪过一抹寒光,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果然是他。” 容平章侧首看着妹妹的神情,心中担忧更甚:“蓁儿,你都知道了?” 容蓁点点头,眼中闪过一抹冷厉。 如今,旧事又将重演。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冷静地道:“皇上这是想要借刀杀人,只是他这把刀想要指向的是谁?” 容玉山透过窗看向宫殿的方向,久久未语。
第3章 遗旨容氏父女二人可到了?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父亲与兄长在她院里用完晚膳又稍坐了小会,神情严肃地一同去了书房。 容蓁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指尖轻轻翻动着一卷书册,思绪早已飘远。 一阵夜风拂过,带来几丝初夏的燥热,也吹动了桌上摆放着的一株盛开的玉兰,花瓣摇曳生姿,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忽闻门庭外急促的脚步声,软榻上的美人眉梢微动,放下手中的书卷,抬眸望去。 瞧见贴身丫鬟芯红脚步匆匆,脸上紧绷着打帘走了进来,眼神里带着一丝慌乱。 “小姐,宫里来人了,传老爷即 刻进宫。” 容蓁眸光微闪,夜深露重,突然召父亲进宫,难不成已拟定常明知的罪召。 她眉头轻蹙,记忆中常明知的罪召并没有那么快下来,且这次南疆质子并非是在他护送下出事,遇刺时押送质子进京的队伍还未到与常明知碰头点。 若不是常明知的罪召,还能是什么? 她脑海中迅速回忆着,片刻后她瞳孔骤缩,难不成…… “可知皇上召父亲进宫所谓何事?” 芯红摇摇头,语气担忧:“奴婢不知。” 容蓁沉吟片刻,立即起身吩咐道:“替我梳妆。” 婢女一怔,眼中有些疑惑,拿起梳子仔细为容蓁梳妆。 若容蓁记得不差,今夜皇帝入宫的,除了父亲,亦有她。 看着菱花镜中的绝世容颜,她轻轻抚摸着腰间佩戴的一枚玉兰状的镶金琉璃,那是母亲留给她的遗物。 前世,为了家族利益,被迫入宫为后,一心只求安稳,却落个家破人亡的悲惨下场。 这一世,她绝不会让自己和家族再重蹈覆辙! 须臾,容蓁一身素雅的宫装,来到了前院正厅。 此时,容玉山已经换好官服,正负手立在厅前,见到她换装走来连忙道:“蓁儿,陛下传旨,让你与为父一同入宫面圣。” 他顿了顿,打量一眼容蓁,“你……” 容蓁轻步走近,挽住父亲的手打断了容玉山未言尽的话道:“莫让陛下久候,父亲我们即刻动身吧。” 前世亦是这般,皇上以探听漠北消息为由,想要掌握二哥的消息。不仅如此,他还会在今晚拿出先皇的遗旨。 而这道遗旨,就是前世她噩梦般生活的开始…… 她目光撇向角落被风雨吹斜却依旧绽开的玉兰,抽回思绪,抬步与父亲向院外走去。 容府占据城北整条街,二人由西门出,离皇宫的距离并不远,半柱香后,马车在宫门外缓缓停稳。 宫门巍峨,几道朱漆大门在夜色中更显肃穆。 容蓁抬头看了一眼,嘴紧紧抿起眸色深沉。 前世,她无数次想踏出这扇大门,此刻再一次站在大门前,心中有道不清的愁绪。 - 夜色深沉,皇宫内灯火通明,将夜空映照得一片辉煌。 容蓁与父亲自宫门一路走来,隐隐之中她觉察到皇帝似是有意掩藏二人进宫的消息,路上连守灯宫人都未见。 直到临近金銮殿,才有位已过而立的太监笑眯眯地朝他们父女二人迎面走来,“陛下特命奴才出来迎容相与容家小姐,地湿路滑,二位贵人小心足下。” 入宫后一直垂眉低眼的容蓁稍稍抬眸,只用眼尾扫了扫眼前这位眉开眼笑的太监,立即认出他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名叫王乾。 为人圆滑,各位官员和后宫妃嫔也都敬他三分。 王乾边说着侧开了身子,走在右前,领着二人到了御书房门前。 容蓁抬头,御书房三字金匾异常刺眼。 御书房内,一身玄色龙袍的人,端坐在书案前,手中批阅着奏折,俊美无俦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周身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帝王之气。 他便是当今圣上,年仅二十五岁,却已登基八年。 只是,这位年轻的帝王,无帝王的雄韬武略,却有一颗冰冷无情的心。 这位世人眼中杀伐狠绝的帝王,此刻眉头紧锁,薄唇紧抿,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幽冷的光芒,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眉心,语气平淡地问道:“容氏父女二人可到了?” 话落,候在一旁侍奉的太监李公公连忙躬身答道:“回皇上,王总管领着容相与容家小姐已至殿外候着了。” 那帝王闻言淡淡地“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让他们进来吧。” “是。”李公公领命,轻脚转身出了御书房。 不一会,容玉山和容蓁一前一后地跟着两位公公走进御书房,朝着御案前的楚绍行礼问安。 楚绍抬眸,放下手中批改奏折的朱笔,目光落在二人身上。 当他看到站在容玉山身后的容蓁时,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 眼前的女子,一袭浅粉色衣裙,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发髻,只用一支白玉簪固定,更衬得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明明是和记忆中一样的眉眼,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和疏离,仿佛一朵生长在悬崖峭壁上的雪莲,清冷孤傲,却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楚绍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威严地开口,“平身吧。” “谢皇上。”容玉山和容蓁起身,垂首站在一旁,静候皇上问话。 “容卿,朕听闻你家小姐才从漠北回来?”楚绍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深邃的眸子却落在容蓁身上。 容蓁微微福身,姿态优雅,语气不似方才府里时的平淡无波,反而雀跃如同被分过呵护而不经世事的少女,“回皇上,臣女因思念在边关驻守的兄长,故而远行探望。” 楚绍不置可否,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却也被她的神情所感染,嘴角扬起笑来,“哦?朕竟不知容家小姐如此重情重义,竟敢孤身前往漠北那等苦寒之地,这份胆量,倒是让朕刮目相看。” “皇上谬赞,臣女只是想念兄长罢了。”容蓁仿佛因提到兄长心中再度挂念,方才雀跃的脸上被失落之色替代。她垂下眼眸,掩去眼底将要溢出的冷意,语气谦卑,一派温婉柔顺的模样。 楚绍收回目光,状似随意地道:“你兄长常年戍守边疆有功,待年底回京朕会好好奖赏!“说完,话锋一转,看向她身旁的人,”容卿,你可知朕今日召你进宫,所为何事?” 容玉山心中一凛,今日发生之事也就那一两件,他不动声色地抬眸看了眼眼底晦暗不明的楚绍,见他神色莫测,心中顿时了然。 后者目光再度转向容蓁,“前日,南疆质子进京,却在城郊遇刺,此事如今闹得沸沸扬扬,容卿可有耳闻?” 容蓁心中冷笑,果然是为了此事。 “不知容卿有何看法?”楚绍语气平和,却透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回皇上,臣以为,此事事关重大,还需彻查清楚,才能给南疆一个交代。”容玉山沉声说道,语气不卑不亢。 楚绍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容卿的意思是,常明知身为礼官押送质子来盛京,却人未到京城就让质子遇到行刺,他常明知不该罚?” 容玉山连忙跪下,叩首道:“臣不敢!臣只是认为那南疆世子出事时还未到达与常大人碰头地点,况且此事疑点颇多,还请皇上明察秋毫。” “哦?那依容卿之见,此事该如何处置?”楚绍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深不达底。 容玉山心中一沉,“臣以为,将此事可交给大理寺彻查,务必查明真相。” 楚绍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容玉山,“容卿倒是好心肠,处处为臣下着想。”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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