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草药因为各种原因死亡率太高,那负责人将会被劝退。 这算是某种意义的‘绩效考核’。 因此在看到外面雪花飘落时,林南音不免有点担心起她的草药。 虽然现在清毒丸给她带来的效益不低,但她明面上还是得靠药田吃饭,这份工作自然是能不丢就不丢。 本来在冬天来临前她就隐晦的跟父亲交好的管事提过,要不要给草药们搭个暖棚之类的东西,但管事表示这些草药不经四季打磨将来会药性不足,让她别好心办坏事。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草药竟然也人一样需要风霜历练,林南音便再不提这事,而是改成给药田里的药材根部搭建了三角支架,防止它们被雪压断。 就是不知道会不会有用。 因为心里有事,这夜的林南音睡得很浅。在天还没亮时,她突然听到外面远处传来一阵敲门声。那声音短而急,在这也寂静的清晨响起实在令人不悦。 林南音不由用被子蒙住头,但很快她想到了什么人瞬间清醒了过来。 扫尸人。 外面敲门的人是扫尸人。 每年冬天对于山脚下的凡人们来说都是个难关,熬过去了就继续活着,熬不过去就永远留在旧年。若是能吃饱穿暖倒还能咬牙挺过去,可现在是绝大多数人都吃不饱穿不暖,甚至房子还漏着风,所以每一年下雪的天里都会有人被活活冻死。 死者如果有亲眷那还能被发现,如果没有亲眷,往往是尸体都有味了才会被人知道。之前有人就利用这点,每个下完雪的早上就挨家挨户看有谁死了,如果运气好碰到了,那死者的一切将会被他们搜刮干净,只留下一具什么都没有的尸体。 谁都会有死的一天,这种进死者家偷窃不给死者留一丝尊严的人自然犯了众怒。到后面也就演变成谁发现了尸体,谁就帮忙收尸,而作为回报,死者留下的家产也都属于扫尸人,除了房子。 房子归帮派。 很快,外面的敲门声敲到了林南音他们这个小院。 “滚!”敲门声刚起,隔壁薛勇一声大吼就将人给消停了。 “勇哥你继续好睡,我们这就走。”敲门人嘻嘻哈哈地去了下一家。 被这动静一闹,林南音是彻底没了睡意,她干脆起身开始修炼。 修炼需要静心,等她将长青功运转了一遍结束,外面已经天色大亮。 或许不是很亮,但被大雪一映,天上照下来的三分光也变成了七分。 起床洗漱,冬天的公共厨房基本已经停用。天寒,糠麸饼存放的时间变得相当长,开火已经变成了半月一回,所以现在林南音更多的时候是晚上烧点开水,然后将糙米和开水放到盖得严严实实的竹筒里放到火盆上借着低温煨着。 木屑埋的火星子能温吞吞地燃上一夜,温度不会过高也不会太低,刚好能让竹筒里的米饭煨熟,同时还有一锅温热的水。 用这温水洗漱完,林南音打开竹筒盖子将今天的早餐吃完,又从米缸里取了两根肉干条稍微用火撩了撩,她把肉干塞进嘴里,一边嚼一边收拾东西打开了门。 外面邻居们都起了,今天天阴,他们都不出门但手里也还有其他的事要做。 和邻居们微微颔首,林南音打开院门一看,外面满目皆白,一片银装。到膝盖深的雪踩的人不多,只有几串脚印,想来应该是清晨那些扫尸人的。 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收获。 有神识在,林南音不至于深一脚浅一脚走的艰难,她一边走一边扫过街道左右的邻舍。大多数人都已经醒了,在修复农具的修补农具,织网的织网……小部分人还缩在床上,能省一顿是一顿。 突然,林南音停下了脚步。 她的前面有两个人抬着个尸体正迎面走来,她微微往路边避了避,等那两人路过她时,寒风早就撩起了蒙着尸体的布,这让林南音看到了那被抬着的尸体的模样。 那是个不算年轻的女人,她应该是被勒死的,脖子上有着很深的淤痕,嘴角处也有裂开的伤口。 抬尸人走的不快,所以那双死不瞑目大张着的眼睛林南音看了许久。 一直到抬尸人走过去,林南音才收回视线看向脚下。 正常被冻死的人身上不会有那么多伤痕。 纵然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人命如草芥,她还是很不适应,而且…… “……这鬼天是真的冷,快走快走,冷死我了。” “也不知道这娘们还剩下多少东西,可别让我们兄弟几个打空手。” “也是可怜,这样的天被人谋了追究都追究不起来。” “这种的事又不是头一回见,下雪天脚印被盖住,谁愿意花那个心思管这事。能活着就是命大,活不了就是自己命不好……” 那两抬尸人随着距离的拉远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余下冬季哀嚎而过的风。 林南区心情略有些沉重地来到药田,隔壁药田的负责人已经到了,这会儿正站在两人药田中间的田埂上,见她来了表情有些讪讪道:“林姑娘你田里的药打理的真好,我刚看了下都没伤多少。我那田里就死了不少,等下估计得挨骂。” 相邻药田的人林南音认识,那是个年岁和她差不多的女人,姓钱,全名钱宝林,家里从前是经商的,逃难的时候父亲死了,和母亲逃了过来,后来母亲改嫁给某个管事,她也被安排进了药田种药。 如今她已经嫁给另外一个管事的干儿子,前年生了对双胞胎,算是药田这片最得意的人。 原主从前也想和钱宝林打好关系,不过钱宝林自持身份不怎么搭理原主,两人一直都是点头之交。后来林南音穿过来为不露馅,也没反常的去迎合,只继续和钱宝林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 说起来,今天还是钱宝林第一次主动找她说话。
第9章 一把红枣 这会儿林南音心里有事,对钱宝林也没什么寒暄的心思,只简单道:“我在药禾的根下搭了支架,你要好奇可以看看。” 这东西不是什么独门秘技,主要看有没有心。 钱宝林刚本来就想自己扒拉看看怎么回事,因为见林南音来了才停了动作,现在她见林南音这么主动,只当林南音和其他人一样是在讨好她,受用的同时未免又对林南音低看了一分。 当然,她心里想是一回事,脸上还是露出笑容道:“那我就看看你怎么搭的。”说完,她又道,“其实这活我不做也没事,前段时间我公爹就想让我换个轻省点的事,是我想着既然来做了就好好做,做不好虽然也没什么,但我不想被人笑话。” “理解。”林南音没有揭穿她的谎言。 管事虽然权力比普通人大,吃住也比一般人好,但都是仰道宫鼻息生活的,哪有想去哪就去哪的能耐。 不过钱宝林这人虽然爱吹了一点,人的品性不算差,至少她们两人药田相邻这么几年,钱宝林没对她的田做过什么手脚,最多就是不屑搭理她这个普通人。 这已经可以了。 “你如果不太清楚可以把架子拆了琢磨,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喊我,我先清雪。”药田的积雪得清,不然再来一场雪药可能就几年白种,除却清雪,被冻伤的药以及被雪压折的都得趁品相完好挖出来,空出的位置等明年再来补种。 “行,有事我就喊你。” 见对方应下,林南音就没再主动搭话。 她埋头专注做自己的活,钱宝林见了却有点奇怪。 以往讨好她的人都会刻意来跟她搭话,这人怎么和其他人不一样。 奇怪归奇怪,钱宝林也不想自降身份去主动开口,于是两人虽然距离不远,却始终没有把话聊起来。 专注干活的结果就是,不到一上午的时间,林南音就将自己的责任田里积雪全部处理完毕,同时还将冻伤的折断的药材给挖了出来。 当然,可能是她对这些药田真的用了心,就在刚刚,她的属性面板有所改变,她的种植术终于由二级入门迈入了三级生疏的门槛。 达到三级后,她看到田里的药材脑海里会自然而然浮现出一些更好的培育办法,以减少折损率。不过今天她就不试了,没心情。 “钱夫人,我忙完了,就先走了。”林南音临走前询问钱宝林打招呼道。 “这么快?”钱宝林已经在自己田里搭支架了。 “这次药材折损的少,所以没怎么花时间。” “真好,早知道我之前就学你了。”钱宝林之前是有看到林南音作业的,但那时她没怎么在意,今天是看被雪压断的太多所以才有些慌。 “我在搭的时候也不知道会有用,反正大家都一个样,现在补也不晚。” 林南音的话让钱宝林稍微安了点心,确实,不可能就她一个人折损高,其他人估计都差不多。她今天补了,说不定回头药田还会比旁人长得好。 念此,钱宝林对林南音顺眼了不少,她有心想让林南音留下来帮她,但她看林南音已经把篮子都挎好了心里又拉不下那个脸,“是的。” “那钱夫人我就先回了,回见。” “嗯好,慢走。”看着林南音远去的身影,钱宝林心里突然有点怀疑,这人是真的想讨好她吗? 钱宝林的心思林南音是无从知道,她带着挖出来的药来到了张管事这。 药田里所有的产出必须要给张管事过目,哪怕是一把泥都不能私自带走。规矩就是这样,你可以不遵守,但一旦被发现,张管事会直接换人。 不过一般来说,除却品相完好的张管事会要求留下,其余的歪瓜裂枣则会让药农自行分配。 林南音来时,这边已经有四五个药农在排队,排到的就在放药,没排到的则在闲聊。 他们聊的正是昨晚上西区有个独居女人被人勒死的事。 “……都说让她找个人搭伙过日子不听,这要有个人照看着也不至于碰到这事。” “她男人刚死,估计是心里舍不得。唉,本来好好的两口子,可怜哪。” “谁说不是呢。” 三言两语的,林南音一边听一边站进了排队的队伍。 查药的速度不慢,很快就轮到了林南音。 张管事虽然和原主父亲有旧,但随着原主父母的去世这份旧情已经在逐渐变淡。因此轮到林南音时张管事只对她微微点头,多的寒暄没有。 林南音也没跟他说这是三亩药田里所有的伤药,反正后面他去巡田的时候他会看得到,没必要现在惹人注意。 将品相完好的留下,断肢残药自己带走后,里面后来排队的人也还在讨论刚才那个女人的事。 就在她离开这间屋子的那一刻,她突然听到有人压低了声音说了句什么,闻言林南音脚步一顿,到底是闭了闭眼,抬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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