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阿无腿一蹬,借着那力道凳子直接往后退了一米,只觉得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 “我们不是要进宫谢恩么?走吧” 阿无朝着黎战野使了一个眼色,转身率先往院外走去。刚跨出几步,又听身后那人哀哀怨怨的来了一句: “阿无,晚上早些回来,没有你我睡不着” 阿无脚下一绊,差点当场摔了一个狗吃屎。 她懂赤怜是想提醒她今夜是盈月之夜,可是能不能用稍微正常一点的方式? 莫不是春天到了,狐狸也要发情?想到这里阿无咽了咽口水,脚下的步伐又加快了几分。 马车上黎战野瞅了阿无一眼又一眼,每一眼都像在问:这就是你说的朋友关系?阿无直接背过身,主打一个:我就是看不见。 此次来谢恩,天黎皇帝看阿无的眼神明显有了些变化,多了一丝防备也多了一丝赞赏。 王后娘娘依旧慈眉善目,对待阿无的态度比之前更加的亲和。见两人跪下谢恩,慌忙就起身去牵阿无,却是脚下一绊,直接向阿无扑来。 阿无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扶住了她。 “都怪本宫不小心,没有伤到公主吧?” 看着阿无手背上被她的指甲刮出来的一道浅浅的血痕,王后语气自责。 “无碍,娘娘不必介怀” 阿无往后退了一步,将手拢入袖中。 两人陪着陛下和王后用了午膳,又被贵妃拉着留下来吃了晚膳,直到月上高空才踏上了回府的路。 从上马车开始,阿无就一直垂着眼不发一语。黎战野有好几次都想同她说说话,但是一看到阿无那张冷如寒冰的脸,立马识趣的闭上了嘴。 最后在马车驶出宫门时,阿无终于松开了手腕上震颤的赤焰,抬起了眼。 “你先回去,本宫还有些事” 黎战野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人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城楼上玄烨一身淡蓝衣衫立于高楼,月色如水,如水的月色下那人如冰雕玉刻,清冷而高贵。 夜风呼呼,撩动着他的衣衫发梢,那系在发间搅动不休的蓝色丝带又为那份绝世添了几分红尘,增了几许孤独。 “你小时候总是闹着让为师带你来这里看夜景,那时的你小小的就坐在为师的臂弯里,说着一些奇奇怪怪的话” 玄烨望着那明亮的月,望着那满天的星,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 “星星和月亮在阿九的眼睛里,阿九在师父的眼睛里,星星、月亮和阿九都在师父的眼睛里” 小小的阿九还不明白师父眼中的深幽,总想着捧着日月星辰挤进那双眼睛里。 后来她终于挤进去了,也遗失了自己眼中的光亮。 “祭司找本宫到底有何事?” 阿无就站在几步外看着那个熟悉的背影,没有再继续靠近。 “阿九,回来吧” 玄烨转过身,向着那个女子展开手臂。就像多年前他蹲下身对着那个蹒跚学步的女孩轻声呼唤:阿九,过来,到师父身边来。 回来吧……这句话曾经无数次的出现在阿无的幻觉中,可是每次清醒后都是更加无法承受的寂寥。 苍梧山的土里又黑又冷,看不到日月和星辰,没有虫鸣和鸟叫。她只能一遍一遍的用指甲抠弄着钉着她的石柱,只有这样她才能感知到自己的存在。 她想,她的师父肯定不会这样对她,可是背后那条被冰凌划出的伤口又在反驳她的这种自欺欺人。 她又想,她的师父也许只是迫不得已,可是他那么强大世间又有谁可以强迫得了他? 后来,她只是期盼他后悔了来接她回家,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都没有等到他的到来。 再后来,她想通了,她只是他养在身边的小羊羔,养着有些乐趣,失去也无伤大雅。只有小羊羔错将那一时的兴起,当成了一生的寄托。 “回来?可以呀,如果祭司将你那新娶的祭司夫人休弃,本宫倒是可以考虑” 见玄烨垂眸不语,阿无眼眶通红,却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怎么?舍不得?既然做不到,又何必假惺惺的说出来” 她往后退了一步,笑得嘲讽。 “阿九” 看着阿无眼中一瞬间闪过的伤痛,绝望,嘲弄,冰寒,玄烨突然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心慌。 那种心慌让他急切的想要将面前的女子捆缚进怀里,只是刚跨出一步,便被那燃烧的赤焰抵住了胸口。 “阿九,你要再杀为师一次吗?” 上次是为了那个叫束玉的妖族,这次,又是为了谁? 玄烨向前一步,赤焰的剑尖刺进他的胸口。他就那样盯着阿无的眼睛,迎着那剑锋径直向前。
第30章 玄烨的威胁 “杀你?本宫可没那么大的本事” 赤焰往后一挑,在切下阿无的一缕发丝后缠绕着收回了她的腕间。 断青丝,断情思?断了他的情,又是想要续谁的缘?赤怜吗? 看着阿无脖颈上那浅浅的牙印和吻痕,想起昨夜林间看到的那一幕,玄烨的心中突然就生出了一种毁天灭地的情绪。 “若是不想让那个叫赤怜的小妖族命丧天黎,就离他远一点。阿九,你知道的,为师既然说得到,便能做得到” “你是在威胁我?” 阿无目光一凛,看向玄烨的眼神明显多了一丝敌意。 这是两人重逢以后,阿九第一次用这种仇视的目光看他,果然她对赤怜是不一样的。 “守护天黎是为师的职责,胆敢对黎氏皇族下手,为师绝不会手下留情” 玄烨心中酸涩,说出的话更加决绝。 呵呵,看来她这只小羊羔还是不一样,虽然被千刀万剐,刨心挖骨,但好歹手下留情留了她一命。 “祭司大人还真是尽职尽责” 背后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整个后背,阿无苦涩一笑,转身往城楼下走去。 情人剑所造成的伤口,终身无法得到真正的痊愈,每一次想起阿无都像重新经历了一次曾经的挖骨之痛。 这里是整个黎城最高的地方,因处于风口,也是整个黎城最冷的地方,小女孩抱着膝盖坐在靠近灯笼的地方,眼神期盼的看着远方。 “师父,你怎么这么久才来接阿九,下次再这么晚来,阿九可不等你” 看到他逆风而来的身影,女孩扑进他的怀里,眼中的期盼都化成了雾气,委委屈屈的抱着他的脖子嘀咕。 小女孩长大了,识得路了,也不再需要等他这个师父来接她了。 玄烨就那样孤身站在最高处,胸口的衣襟亦是被鲜血染得一片通红。 王府内,赤怜一直等到月入正中都没有等到阿无回来。 等在驿馆找到她的时候,她疼得整个人都瑟缩在墙角。地面上都是斑斑血迹,墙面也被她的指甲抠出道道血痕。 这一刻,赤怜后悔了,后悔当初对阿无使用轮转咒。他宁愿自己生生世世承受那化妖的痛,也不愿看到阿无这般痛苦。 “阿无,你伤到了哪里?” 赤怜咬破手腕,就想上前将血哺进阿无的嘴里,却是被她推得一个踉跄。 “滚开” 散落的长发几乎将阿无整个人包裹,她好像又变回了苍梧山上那个没有生息的孤魂。 “阿无,我是赤怜” 赤怜以为她只是被痛懵了,没有将他认出来,哪知阿无的下一句话,就直接将他打入了深渊。 “赤怜,你不要以为用这种方式就可以控制我,没有你的鲜血我一样可以撑过” 阿无抬起头,那双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恨意。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赤怜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九条狐尾耷拉在身后。他就那样满是不可置信的看着阿无,眼眶通红。 明明他们昨天晚上还好好的,她为他独闯诛神阵,她让他咬了脖子,她还允了他牵她的手。 怎么进了一趟宫什么都变了?赤怜想不明白。 “不然啦?难不成还要我对你这个妖族感恩戴德?赤怜,你幼稚,冲动,做事不计后果,真的让我非常的厌烦!” 身体的疼痛让阿无全身都止不住的颤抖,她却忍着疼痛将狠话说到了极致。 赤怜的脑海里突然回荡出黎战北说的那些话: 『你觉得玄九歌会看得上你这只卑贱的小妖?祭司世间无二,束玉倾国倾城,你哪样能比得上他们?』 他哪样能比得上他们?他没有她和玄烨之间十六载的相伴,他没有她和束玉之间跨越生死的回忆,他有什么?他什么都没有。 可是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相信那些伤人的话是从阿无的嘴里说出来的。 “阿无……你,再说一次” 他就那样祈求的看向阿无,声音哽咽。 “我说,让你滚,滚回赤云,我不想再见到你,不想再花费精力应付你!” 手掌用力一挥,身侧的墙壁被生生砸出一个坑。 鲜血顺着阿无的背脊滴滴答答的落在地板上,形成一道红色的小河横跨在她与赤怜之间。 地狱里不该有皎皎明月,污泥中也流不进涓涓清流。那个少年澄澈明亮,应有星辰相伴,该是汇入汪洋。 阿无将额头抵着墙角,那种疼痛到麻木的感觉,让她恍惚中又仿佛回到了那个被埋入地里的夜晚。看不到光亮,闻不到声音,只有无尽的坠落和彻骨的冰寒。 迷迷糊糊中身体被一阵温暖包裹,后背似是抵进了一片柔软的云朵,那种小心翼翼的包容,好像能驱散一切的寒冬。 温热的液体缠绵着被度入喉中,将那碎裂的身体片片拼合。阿无本能的寻着那源头而去,只求获得更多的救赎。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回到了王府。身上的血迹都被清洗干净,裂开的伤口也被细心的包好。 走了吗?走了好!没有光亮的暗夜更适合恶鬼行走。 阿无起身,扯掉身上那些缠着的纱布,露出里面血淋淋的伤口。 房门被叩响,阿无一开门就看到白鸣背着个药箱站在门口。 “你怎么还在这?” 阿无在片刻的怔愣后,眉梢微凝。 “我刚刚才过来,主子说你受了伤,让我来看看你” 白鸣没太明白阿无这句话里的意思,但看两人,一人伤痕累累,一人失魂落魄,也知道两人之间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都说狐狸精明,看来也不尽然。 阿无不明白赤怜的那种执着,她都已经将话说得那么绝,为什么他还是不肯离开! “你回去吧,我这都是小伤,不用处理” 说着阿无就要关门。 白鸣慌忙伸手抵住了门,他犹豫了片刻,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阿无,主子他从小没受过什么挫折,有些……随心所欲,他若是做了什么不好的事,还请你多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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