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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心脏都快蹦到了嗓子眼儿。玄九歌咽了口口水，直起身。 “这么瞅着我做什么，我就是看看，你的脸上洗干净了没” 一只手还圈在那滑溜溜的腰上，女子往后一仰，靠在岸边的石壁上，口中嘀嘀咕咕。 “搞得跟我要占谁的便宜一样，我是那样的人么……诶诶，等一……下” 刚嘀咕到一半，阻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少年突然站起身。 “哇哦” 满园春色关不住，一只狐狸出水来。 赤怜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又抬起头看了看对面那瞪着眼的女子。 一瞬间，世界都安静了…… 哗啦声响，溅起阵阵水花。 女子抬头看看天边的月，低头看看水中的星，最后咳嗽一声，视线落在一尺之外的水面上。 看着对面那个只露出半颗脑袋的狐狸，她强压着想笑的冲动，一本正经的对着少年招了招手。 “过来，那边水凉” 少年垂着眼，不动。 犟种？不好意思，黎城小霸王专治各种犟种。 眉毛一挑，玄九歌身子往后一侧。 “大家快过来看呀，这里有一只狐狸没穿……” 嘴巴被捂住，玄九歌伸手握住少年的手腕，将他往怀里一拉。 “好狐狸，气过了没？气过了就说句话来听听” 自两人重逢以后，这只狐狸一句话也没跟她说过，搞得她心里怪不好受的。 女子双眼晶亮，带着些狡黠，就那样含着笑意看着他。 赤怜凝着眉，心中有些复杂。 “你想要我说什么？” 他的阿无不是这样的，他的阿无眼睛更深黑一些，他的阿无性子更沉闷一些。 他疯狂的怀念着那个熟悉的阿无，却忘了，曾让他心动的，就是这样一双明亮的眸子，曾吸引他的，也正是这个跳脱的性子。 “狐狸真听话” 手掌下滑，握住少年的腰，玄九歌不知从哪里捞出一件外衫，将狐狸紧紧的裹住，拦腰抱起就往岸边走去。 秋风瑟瑟，女子的怀里却暖如春日。赤怜沉迷着这种温暖，亦排斥着这种温暖。 他害怕，习惯了白日里的玄九歌，会淡忘了夜里行走的阿无。 “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玄九歌眉毛一挑。 “你确定要下来自己走？” 说着她手一松，呼呼冷风灌进来，将本就不大的外衫掀起，露出赤怜那细细长长的小腿。 主子的腿儿可真白真嫩真修长，幽冥殿的女妖眼睛都亮了。 身子往下一坠，赤怜慌忙紧紧的抱住了玄九歌的脖子，将整张脸都埋进了她的胸口。 “这不就乖了” 玄九歌满意的摸了摸少年的脑袋，抬步往屋内走去。 本来还挺洋洋得意的，结果狐狸一穿上衣服就不认人了。 房门哐当一声被关上，玄九歌被那少年推得一个踉跄。 “这么大力气，看来刚刚魂力给他度多了” 她摸了摸鼻子，正嘀嘀咕咕，肩膀被轻拍了一下，吓得她一个飞脚就踹了出去。 地上被砸出一个深坑，小葵倒栽在土里。 “大半夜你没事拍我肩膀作甚，很吓人的好不好。喂，没死透吧？” 玄九歌蹲在坑边，皱着脸将它从地里拔了出来。 “还将就” 头上的太阳花掉落一瓣，小葵吐出一口灰。 “主上，我找到原因了，可能是因为妖丹本就不属于赤怜，所以才无法引入他的体内” 说着它从怀里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举到玄九歌面前。 “我们可以进入妖丹幻境，看看当初您是用的什么办法将妖丹引入人皇体内的” 怪尽职尽责的，是只好妖。 这样想着，玄九歌提着小葵后颈的毛，就将它拎到了一个空旷的角落。 “行了，择日不如撞日，开始吧” 赤焰的结界将两人护住，小葵触角红光溢出。 意识被引入妖丹幻境，与上次被强行拉入妖丹记忆不同的是，这次是第三视角，玄九歌的视野更广一些。 依旧是上次的那个院子，只是红绸喜字已被撤去。 红衣少女沉着眉站在院子里，许久，她才抬步往殿内走去。 “主上，快跟上她” 意识被扯了一下，脑海里响起小葵的声音，玄九歌赶紧跟了上去。 沉闷的咳嗽声从殿内传来，少女脚步停下，隔着那半开的殿门和屏风的幕布，依稀可以看到一个男子的剪影。 他半倚在床榻上，不时抵唇咳嗽。 “今日怎的回来得这般晚？” 听到外面的脚步声，床上的人转过头来。又是好一阵的咳嗽后，他才继续道。 “夫人今日精神可好点了？她都做了些什么？” “你既然想知道，为何不亲自来问我？” 跨过殿门，绕过屏风，男子苍白的脸映入了玄九歌的眼中。 淡眉狐眼，卷睫嫣唇，依旧是那张熟悉的面容。只是，这个男子的眉宇间更显沉重一些，没有赤怜的那种纯澈稚嫩。 “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你还来做什么！” 看到少女前来，男子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垂下眼，语气淡淡疏离。 “既然已经恩断义绝，为何又天天让小童来打听我的消息？” 少女走到床榻边，一把扯过男子的手。衣袖拉开，手腕处一条黑色的线贯穿了整条手臂。 “既然已经恩断义绝，这又是什么？” 少女紧紧的盯着男子的眼睛，神色痛苦。 “滚开！” 一瞬间的惊慌后，男子怒吼一声，用力将少女推开。 脖颈上青筋冒出，双手紧紧的握住面前的被褥。再抬起头时，他眼眶通红，眼里满是恨意。 “你杀我上万子民，你我之间早已势不两立，我不过是让他来看看你死没死！” “好，记住你的话” 少女站起身，横掌劈在男子的脖颈处。 看着晕倒在床榻上的男子，她苦涩一笑。 “逆天也要替我承受天罚，如今快死了，何必还要装？你予我神骨，我还你妖丹，我阿吾，从不欠人！” 赤色结界笼罩着整个大殿，一声狐啸，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灯火摇晃，紧闭的房门上，透出一只九尾巨狐的虚影。 三日三夜，狐啸未断。 等房门再次打开时，少女那一头火红的长发已然变白。她跨出殿门，手里紧紧的握着初遇时，少年脸上戴着的那个白色面具。 寒风灌入，床幔被掀起一角，榻上躺着的男子脸颊晕红，睡得香甜。 案上的信笺吹落在地，上面用娟秀的小楷写着: 你最好活得长长久久，护住你的苍生。否则等本皇出关，必然将你人族屠杀殆尽！ 幻境消失，玄九歌伸手捂住胸口，只觉得里面堵得难受。 “主上……你可知道了引入妖丹的方法？” 沉默许久，小葵才偷眼瞟了瞟旁边盘腿坐着的女子。 玄九歌白了它一眼。 “你同我一起进入幻境的，这不是明知故问么，还装什么装。” 小葵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 这人过了几万年，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的不害臊？被别人观摩了那场景，也不知道避避，还这样大喇喇的说出来。 “为何后面就看不到？也不知道主上后面如何了” “这是妖丹的记忆，妖丹离体，后面的自然就看不到了” 至于那个少女……应该是死了。 可惜，她的苦心终究是白费了。赤怜并不比自己小多少，也就是说，妖皇死后没多久，人皇也跟着去了。 看到玄九歌的表情，小葵大概也猜到了结局。沉默许久，他才有些担忧的问道。 “那你若是这样做，不会死吧？” 它才和主上团聚，可不想再失去她。 “现在妖丹也不在我体内，你看我是死的还是活的？” 玄九歌无语，这人变身后那么大个，怎么脑子就这么大点？完全转不过弯！ 她只是不明白，几万年等待中的苦楚。 房间里，神主手里捧着一幅画像。画上的女子一头火红的头发，坐在魔兽身上，肆意又霸气。 “师尊，你为什么要去找赤莲替我承担天罚，我与他早就恩义两绝！” “是人皇欺骗你在先，你才会犯下如此大错，他替你抵挡天罚本就是理所应当！” 那日阿吾知道他私下找了人皇以后，与他大吵了一架。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虽贵为神主，却无法抗衡天道。 那个人皇受真神祝福降生，唯有他能救阿吾，他怎么能放过唯一能救她的机会。 可是，他没有想到，他的阿吾如此倔强，宁死也不愿意承人皇的情。 他永远记得那日，王宫里鞭炮声响，热闹非凡，庆祝人皇康复。 而他的阿吾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崖顶上，曾经那头热烈的红发变得枯白，曾经那张明艳的小脸也不再明媚。 她伏在他的膝上，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对他撒着娇。 “师尊，我就知道你会找到我，不管我躲哪里，每次你都能找到我。” 她将人妖平等共处条约交到他手里，满眼乞求的望着他。 “师尊，徒儿希望人族与妖族上万年来的争夺能随着我一起消散，你会帮徒儿实现这个最后的愿望，对不对？” 直到那一刻，他才明白，她哪里是不想承他的情。她分明是至死，都想着要成全那个欺骗她的男子。 消散前，她戴着那张白色面具，仰头问他。 “师尊，你看徒儿脸上的这张面具，是在哭还是在笑？” 凭什么，凭什么种下恶因的是那个男子，承受恶果的却是他的阿吾！凭什么那个人能再次轮回，他的阿吾却要魂飞魄散！ “清浅，可查到了他们的下落？” 神力挥出，殿门被轰倒一扇，一身黑衣的原清浅从暗处走了出来。 “完全探寻不到小主子的半点气息，整个幽冥殿的妖族也不知去向” “将宄吊在城门上，告知黎城百姓，他是妖皇的恩师” 曾经万人敬仰的神明，被万人唾弃，他就不信，那个女子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受辱！
第109章 狐狸精不好哄 赤怜的门前，玄九歌踱来踱去，游移不定。 虽然她确实是阿无，可是，她并不记得他们之间那些事了呀。这……突然那啥的，会不会发展得有点太快？ “哎呀，主上，赤怜早就是你的狐狸了，不差那三天” 小葵直接将还有些懵懵，就要被迫上阵干活的玄九歌推了进去。 深吸一口气，老脸先放在一边。 玄九歌铁着脑袋，就将妖丹度入的方法讲了一遍。结果少年一声不吭，只是用那双狐狸眼静静的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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