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谊心都炸了,抓起手边一条门栓,不由分说冲进去:“敢动手小爷跟你们拼了!” 院子里,何氏的发髻散了,几枝金簪子掉的掉地上,挂的挂在鬓角上,左脸上一道巴掌印,别提多好看了。 此时她一面叫嚷着,一面握着张氏的胳膊发狠,另一面又指挥着婆子们来打张氏的腿。 张氏的手背上早已经落了两道血痕,好在谢谊眼疾手快,架住了何氏高高扬起的右手,梆地一声过后,张氏安然无恙,而何氏就甩着右手团团尖叫起来! 谢谊赶紧把张氏扶到旁侧。 张氏急道:“你怎么来了?你姐呢?” 谢谊还没顾上答话,何氏已扯着他大骂起来:“你个混帐东西,你敢打我?我是你舅母,你倒反天罡!” 谢谊冷笑:“当初外祖父落葬之后,此后两家无事不联系这种话可是你亲口说的!这会儿倒知道自己是舅母,那外祖父前脚死了,后脚你就把门给堵了? “还有,暗地里勾搭李家那个混帐来害我姐姐,这也是你们做的出来的? “你是什么舅母?你是豺狼!” 何氏竟然骂不过他! 她转而逮着张氏撒泼:“谁家闺女满十五了还不说亲?她没爹了我这当舅母的给她着想不是应该? “那李家可是响当当的富户,开着四五家油铺,她嫁过门就当少奶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在娘家强? “到时你们娘俩隔三差五上门打打秋风,都够你们享福了! “我这可是为你们好,你们还把好心当成驴肝肺!” 张氏气得咒骂:“无耻的东西!这么享福的事儿你不让你闺女去?” 何氏尖叫:“我们茹姐儿是张家的正经小姐,你们珈姐儿哪能跟她比?!” “歹竹焉能出好笋!你这不要脸的能教出正经小姐?真是笑掉了人的大牙!” 何氏脸色灰青,尖叫一声冲上前:“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问你,珈姐儿真是你和谢彰生的女儿?” 张氏朝她脸上啐去:“放你娘的狗屁!她不是我生的还是你生的?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要让你们全家给赔葬!” 何氏咬牙:“张秋娘,你倒别把我当傻子! “那丫头长得跟你们夫妻谁都不像,咱爹让你们回沙湾之前,你们也半个字儿没提过生过个女儿! “而回来之后,身边就莫名其妙多了个五岁的她! “当初你们在京城生活,我们相隔千里,只有书信往来是不假,可你们生下长女,这么重要的事情也不跟我们说,你凭什么说她是你们生?” 谢谊听到这儿,张着嘴看向他娘。 张氏面肌抽动:“你少在这儿顾左右而言他,打量就这么糊弄我么?没门! “你勾结李二害得我女儿昏迷不醒,今儿你要是不给个说法,我就上县衙去击鼓去!” 说完她就要往外走。 何氏三步并俩冲上前扯住她,并猛地从袖子里抽出张纸来展开:“到底是谁想顾左右而言他? “你张大眼睛仔细看看,这是我日前清理老爷子遗物时翻出来的! “上面是说的是给珈姐儿去沙湾县衙上籍所花费的三百两银。 “我且问你,什么原因上籍得三百两银子?如果她是你们亲生的,又什么原因需要到沙湾来上籍? “如果她真是你们生的,你们为何没在京城给她上籍?不上籍,那你们又是怎么带她出城来的? “这可是老爷子的亲笔,上面还有他的指印,这三百两银子还是张家出的,你可别想赖账!” 张氏望着字据上的字迹,不知是因为气怒还是因为别的,眼眶瞬间红了。 张洪年轻时把张氏这个长女当小姐培养,请了族长给她起了大名叫秋娘,还请先生回家教她读书。 所以字据上的字她不但认识,而且还一眼认出确实是张洪在县衙立字据时留下的存根!…… “阿娘,这怎么回事?”谢谊看懵了。 “傻冒!”何氏望着他冷笑,“你爹娘把那个野种当宝贝,把你这亲生的独子倒当成了草,你还蒙在鼓里,把不明来历的丫头当菩萨侍候呢!” 谢谊瞪她:“没跟你说话!” 张秋娘冲上去撕她的嘴:“我家珈姐儿才不是什么不明来历!” “那你倒是把她的来历说出来!” 何氏一把推开她:“连李家的这样富户子弟都看不上,我倒要看看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出身?!” 第3章 想看戏了! 张秋娘踉跄了几步,直到谢谊顶住她身子才站稳。 她双眼喷火,一串话冲到了嘴边,临到头时却又在双齿后停住了。 “她什么出身,都不关你的事!她是不是我生的,你们都不该打他的主意!” 秋娘说完这句话,甩袖往外走去。 “怎么不关我的事?她可是花张家的钱长大的!” 何氏追上来挡住她去路:“一个不明来历的丫头,吃我们张家的,穿我们张家的,我们张家让你们给算计当了多少年冤大头? “从她五岁起开始养她,一直养到十二三岁!当千金小姐似的待她,锦衣玉食地供她,该给的月例银子我们茹姐儿有的她也有! “不说多了,一年几百两银子的花费,八年下来也得几千两了! “她一个外人凭什么花我们张家的钱?张家养你们谢家人还不够,难道还要帮着你们养外人?!” “呸!”张秋娘回头:“不管养谁那也是我爹请我们回来的,花再多也是老爷子当家,跟你们有什么相干?!” “那这三百两呢?!”何氏啪啪地拍打着字据,“这可是给珈姐儿上籍的花费,这可不是嚼用的钱,这你不能算上吧? “你若不给,那我也上县衙里讨说法去!县衙必定还有当年的文书,她到底是谢家人还是野种,县太爷定会有个说法! “只要她不是我们张家的外甥,那这笔钱就是张家代她出的,她得还给我们!” 秋娘气得颤抖:“做梦去吧你!她是不是我生的,都是我张秋娘的女儿!你要敢动她,我就跟你拼了!” “能由你说了算吗?”何氏冷笑着,步步紧逼上去:“要是她三天之内还不上这三百两,那你就把宅子抵过来! “你要是不抵宅子,那她就给我老老实实嫁到李家去!” 何氏说这话时一个磕巴都没有,也不知她背地里盘算了多少遍。 张秋娘待要再上前理论,谢谊看着团团围在何氏身边的婆子们,连忙半抱半拉地把秋娘给带出大门来了。 可张秋娘气不过,还在一步三回头地指着张家大骂。 直到进了自个儿家门,谢谊才放开手,喘气抹汗地问道:“娘!她说的是真的吗?我姐她,她真的——” “你闭嘴!”秋娘瞪着他,“什么狗嘴里吐出来的话你也信?要是敢在你姐面前乱说,看我不打死你!” …… 陆珈把水和饼都吃了,又再躺了会儿,力气逐渐恢复回来。 没想到她选择与蒋氏同归于尽之后,魂魄竟然又回到了这具十五岁的身体里! 决定出逃的两个月前,陆珈得到了阿娘和谢谊在潭州潦倒死去的噩耗。在那之前明明她去过信,说过最迟清明之前她一定能逃出严家,回到潭州和他们团聚,没想到她还是没来得及。 陆珈五岁时被遗弃,要是没有这双养父母,陆珈早就死在荒山野岭里。也是后来在谢家的十年,她拥有了不论贫富都无比幸福的一段时光。 作为受恩于谢家的养女,得知噩耗之后她岂能还在京城呆下去? 陆珈作为明媒正娶的孙少奶奶本不该在严家灵堂里缺席,可这场丧事却是她最能够好的出逃的机会。 所以她故意惹怒了严渠那个禽兽,被他喝令去后院里禁足。 虽然挨了番毒打,可只要能如愿,她不在乎多这一次。 逃离严家,也不仅仅是因为阿娘和谊哥儿的死。 陆珈前世所承受的所有不公,严渠和严家是刽子手,而蒋氏却是罪魁祸首。 从被嫁入严家那天起她就无时无刻不在想着离开,她要积蓄力量,要安顿好一切之后再回京,一笔笔地跟蒋氏算账,向她讨债! 刀剑刺穿胸腹的疼痛仿佛还在,从走投无路的绝境回到阿娘和弟弟皆安然健在的如今,竟然也只有闭眼睁眼的一瞬间,早知如此,死之前她也不必念念不忘那个包袱了。 ——是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刺客也不知道逃成功了不曾? 陆珈在京城里混迹了前后六年,却甚少出门。 那人面具是亮闪闪的纯银打造,稍微有些凌乱的头发也是漆黑如墨。身上衣着不俗,精致讲究的貂皮大氅里头是一袭玄色云锦袍服,一双鞋子九成新,是上好的银丝线绣的。此外陆珈打量过他的双手,修长红润,而且戴着玉扳指。 陆珈真不知道,如今这世道连当刺客都得穿得这么讲究了? 穿着价值大几百两银子的裘皮大氅出来灭门,砍头速度都能快点是么? “阿娘!” 正在厨房里蒸芋头,外头传来的谢谊的呼唤打断了她的神思。 她从窗口望去,只见谢谊正快步往后院奔去。 陆珈走出门口:“阿娘回来了?” 谢谊看她一眼,又看一眼内院,然后跺着脚,噔噔跑过来了:“可不回来了么?我果然没猜错,阿娘和何氏打上了! “幸亏你让我去的及时,再晚一点棍子就要打上阿娘的腿了!” 陆珈听说秋娘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前世就是秋娘被张家打伤了腿,这才让家里陷入了更加艰难的境地。 她擦了擦手,要去后院看秋娘。 谢谊拉住她:“你还是别去吧,阿娘被气着了!何氏不知从哪里翻出张字据,说,说,说咱们欠了他们三百两银子,让我们还!还不起就抵咱们这宅子,不抵宅子就让你嫁给李二!那应该不是说说而已,阿娘最后气势都弱了。” 他怕被打死,只能掐头去尾地说。 陆珈道:“字据?” 谢谊抿紧嘴巴,只重重地点头。 陆珈两眼一横:“到底怎么回事?!” 谢谊憋不住了,跺脚说道:“何氏说那是外祖父亲笔立下的给你在沙湾县衙上籍的字据!” 随后,他便把听到的竹筒倒豆子全都倒了出来。 “你说张家是不是欺人太甚?外祖父当年受过我们谢家的恩,所以得知谢家落难,立刻让我们回张家来。这是他老人家当着张家上下发过话的,说阿娘永远都是张家的人!后来考虑到外头人会议论爹爹,外祖父就另置了这座宅子让我们住。 “当初还立了文书,言明这是谢家的产业,虽是他出资,但却是为了报答当初祖父对他的扶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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