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先不知二位夫人到来,未曾提前禀报三少奶奶,老夫人看重三少奶奶,交付了全部内宅事务,奶奶事忙,来的慢些,还请二位夫人莫怪。” 管事娘子陪着笑脸奉了茶,周氏道:“这情形我们也不是不知道,只不过两家好歹是亲家,怎么事发到如今,两三日了,也不曾见去陆府送个信? “这是不让我们这门亲了吗?璎姐儿父亲不明就里,不敢轻易过来,又不肯失了礼数,这才打发了我们二人前往。 “既然府中事务皆由璎姐儿的主持,那这就是她的过错了。等她来了,我们当婶子的自是要教训教训她。” 严陆两家的关系近来有了变化,府里上下虽然没有得到主子明言,多少是有耳闻的。 这次上面没提,他们也就没专程去陆家送信。 周氏这话丢过来,管事娘子只能陪着笑脸。 好在门外传来声音“三少奶奶来了”,屋里几个人同时抬起眼来,这才打住了话题。 陆璎见了二位,旋即哽咽上前,扑进她们怀里:“二婶,三婶,你们总算来了!” 两人看到她的后颈,同时站起来:“丫头,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 陆璎摇头。 “这是谁打的?”周氏拉着她细看,右手不经意落到她腰上,又倏然一惊:“这腰上又是怎么了?如何鼓成这么大一块?!” 陆璎疼痛难熬:“不敢叫婶娘们担心,日前只是摔了一跤罢了。” 周伍二人对视一眼,当下冲着几位管事娘子怒道:“我陆府好好的一个千金小姐,送过门来,身上落下这样的伤,难道这就是你们说的被老夫人看重?!” 第393章 茶局 严梁刚好走到门外。 转身正要离去,身后门开了,周氏拉着陆璎的手,与伍氏一道走出来。 “大公子?”周氏停步,“你来得正好。据说如今严家事务是你做主,那我们陆家要烦请你给个交代,我们家二小姐,这身伤是怎么回事? “她嫁过来三个月,带着一张青肿的脸回娘家,不过半年,给严家当牛做马,说的好听是被器重,结果一个当家主母落下这么一身伤在下人之间走动,这就是你们严家当初求娶时,信誓旦旦保证的会当女儿疼?” 严梁拱手行了一礼:“近些日子家中事务繁重,确实让三弟妹受累了。回头我让后宅姨娘们分担些许,让弟妹好好歇歇。” “好口才!”周氏冷笑,“大公子这是句句不提我们二姑奶奶这身伤。可怜我们二丫头还在为你们遮瞒,谎称是摔的。 “敢问得摔成什么样,才会摔出这样一身伤来? “依我说,严府门第再高,也没有把我们陆家踩到脚底下的道理。大公子既是要让姨娘们管家,那么二丫头,你随我们回去,等把伤养好了再回来!” 周氏拉着陆璎便要走。 此时灵堂也有些他府前来吊孝的女客,目光已经频频朝这边投过来。 严梁看了一圈收回目光:“府中现有重孝,弟妹却撇下家务回娘家,对她声誉恐怕不利。夫人既是疼她,就该体贴她的难处才是。——三弟妹,你说呢?” 陆璎默凝半刻,转向周氏伍氏:“劳二婶三婶挂念了,府里事忙,等过得三两日事态缓和些,我再回去探望二位。——我记得再过两日便是四妹妹的生日?正好回去替她过生,届时大公子必定是会体谅的。 “大哥,是不是?” 严梁迎上她的目光,随后扬唇:“岂有不应之理。” 周氏点点头,便道:“大公子,我们丑话得说在前头,倘若下回还看到我们姑奶奶身上有伤,那么哪怕我们陆家门槛再不及严府高,我们这些个不顶事的俗人,多少也要豁出去争一口气的。 “没有这样欺负人的道理,你说是不是?” 严梁抻手:“严陆两家早已结下秦晋之好,对三弟妹,岂有不重视之理?” “但愿如此罢!” 周氏说完一拂袖,与伍氏同出了门。 严梁待她们离去才直起身来。与目送二人的陆璎一对视:“你不送送?” “我去送,你放心吗?” 陆璎丢下这句话,回了房。 …… 绮玉阁内,进了屋的李嬷嬷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纸条塞给陆璎。 “三太太给的!快看看!” 陆璎颤着双手打开,连看了两遍之后,迅速起头:“姐姐说,父亲已经答应了,他同意接纳我回陆家。” “太好了!”李嬷嬷语声激动,浮出泪花,“到底大人不发话,让人心里就没底。大小姐他们再能耐,也没法给奶奶一个堂堂正正的归宿。——答应了就好了!还说什么了?” “姐姐说,无论如何先稳住这两日,父亲已经胜利在望。而且,她已经在布署了!”陆璎说到这里蓦地把纸条攥紧,“昨日我们才送了消息出去,姐姐就让二婶她们来了这趟,可从面上来看这一趟并未起到什么作用,莫非,她们来的这趟已是姐姐的布署?” 陆家人这一出面,向严梁讨得了两日后回陆府的允准,要是两日后看不到陆璎的人,陆家自有理由向严梁发难。 明面上看严梁须有顾忌了,但对他这样的人来说,会如此听话接受制约吗? 这对他会有用吗? 而印象中陆珈行事从不无的放矢,那她特意让周氏她们来这趟,一定还有她的用意! …… 陆珈在胡同外头等到了周氏伍氏。 听完经过后她嘱咐了几句,让银柳送了二位回府。 随后她问何渠:“人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准备妥当!” 陆珈点头:“这两日你就带人专门看守着,若是有事,我即刻就要动用他们。” “少夫人放心!” 何渠拍着胸脯走了。 陆珈远远看了眼严府高大的门墙,让唐钰留下,然后吩咐车夫掉转马头启程回府。 陆阶那边进展飞速,严梁要是有余力阻挠,留给他的时间并不多了。 周氏说严梁时刻跟随在陆璎左右,并且毫不松口放陆璎走人,陆珈猜定陆璎已经暴露。 可严梁仍然在按兵不动。 按理说他既然怀疑了陆璎,便有无数办法可以逼问出真相。但他没这么做,他容忍了陆璎。这是因为仍然顾忌着陆阶,还是有别的原因? 总之,严梁一定不会一直沉寂。 …… 严渠走进长房时,严梁又屈腿默坐在榻上。 “大哥,据说陆阶那边快结案了。据说不但肃清了河道上将成三成码头的贪官,还给皇上揽回了至少五十万两银子。幕僚们判断,此案让他办得如此顺利,他应该是早就有了准备,只不过看准了时机一举揭发。 “他们说,陆阶此番入阁已成定局。” 严渠说完不见他回话,又喊了声:“大哥?” 严梁额头抵在掌心里,闭着眼,没抬头:“出去。” 严渠坐到他对面:“这节骨眼儿上,咱们不该想想办法吗?我听管家们说这两日你都有出过门,还找过大理寺和都察院的人,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了!眼下迫在眉睫,你有办法不该立马行动吗?” “来人。” 门外人走进来。 “把三公子请出去!” “为何让我出去?!” 严梁终于把手放下,抬起头来:“你能干什么?连自己的妻子都护不了,你还能干什么?” 严渠咬牙。 严梁望着桌面:“要是无事做,便去灵堂里陪陪父亲母亲。” 严渠咬牙站起来,怒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严梁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又喝一口,末了转过双眼看向镂花窗那头的绮玉阁:“来人,把这几封帖子送出去。再让人去尚书府外头等着,今夜戌时,我请陆大人上私宅吃茶,让他务必赏光。” 第394章 越发不对劲了! 严梁出门的时候是傍晚,陆璎刚从灵堂那边回来,两人又在夹道里相遇。 陆璎迟疑了一下,还是打了招呼:“出去?” 严梁点头:“约了你父亲。” 陆璎神色微漾。 “怎么,紧张吗?”他问。 陆璎越过他:“关我什么事。” 严梁抓住他的手,把她拉回来,再转过身子,弯腰凑到了她耳边:“我们要是有孩子,你希望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陆璎打了个踉跄,背贴着墙壁站直。 “我希望他是男孩。” 他在她耳边说完,然后拂了拂她的衣襟,走下庭院。 留在原地的陆璎脸色煞白,右手往前探了好几下才扶上了廊柱。 跟随在后的家丁打小服侍严梁,出路一路朝他看了又看,最后在他上车之时说了一句:“公子,人言可畏。” 车厢里的严梁单手支额,眼望地下嗤地一笑:“我们严家还有干净人吗?” 家丁闭上嘴了。 …… 李嬷嬷跟上来的时候陆璎还在原地,喊了她好几声才有反应。 “奶奶这是怎么了?” “他约了父亲见面。他还说,他还说会和我有孩子!”陆璎紧抓着李嬷嬷的手,“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之前他从来没有松过口,他这是在吓唬我吗? “他去见父亲,是跟这件事情有关吗?!” 李嬷嬷听完也六神无主,眼见着远处有下人走来,她连忙搀住了陆璎:“先回房再说!” 陆璎等不及回房:“你赶紧打发人去盯着他,你去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好,奴婢这就去!……” …… 陆阶在衙门里用的晚饭,接到严梁的帖子,他想了一会儿放在一边。忙完手头所有事务,出门看了一眼漏刻,恰是戌时。 轿子不紧不慢,到了府门前时,一架马车横拦了过来:“陆大人。” 说话的人走下车来,一身锦衣倒也颇有风度。他来到轿子前拱手行礼:“我家大公子在私宅恭候多时,特命在下前来恭迎大人。” “本官连日办案,颇为辛苦,不如改日再聚?” 来人笑了笑:“知道大人辛苦,所以我家公子特意设下茶酒,大人不去,岂非十分遗憾?” 跟随在马车旁侧的一行护卫,此时缓慢的来到了他身后,排成一排,刚好挡住了去路。 陆阶扶着轿杠笑了笑:“大公子这份诚意,着实让人盛情难却了。那就请先生带路?” 来的是严述的幕僚,严述死后,这些幕僚又都到了严梁的身边。 陆阶远远看了一眼站立于府门下的陆荣,让轿夫调转了方向。 陆荣目送轿子离开,旋即朝着太尉府的方向而去。 …… “不出少夫人所料,严梁这两日果然动作频频,昨日下晌他先是去寻了大理寺少卿,叙到近暮才归来,而后今日一早又给大理寺少卿去了帖子,而到了下晌,他又亲自去刑部左侍郎胡蔚府上,直到日中才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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