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宫人辩解,说她听错了指令,但孙嬷嬷并不是好糊弄的。 十六皇子有些心软,孙嬷嬷将十六皇子带走,顺妃询问孟跃之后发生了何事。 孟跃如实说。 顺妃不解:“董嫔想做什么?” 暂时不得而知,但远着些总是好的。 孟跃回到偏殿,十六皇子一扫虚弱,蹦蹦跳跳到孟跃身边,背着小手摇头晃脑道,“我可没有跟董嫔蹴鞠喔。” 孟跃不说话。 十六皇子拉住她的手,哄她:“好跃跃不气,我不跟董嫔玩,我只同你玩。” 孟跃睨他:“真的?” 十六皇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孟跃笑了,她蹲身与十六皇子平视,认真道:“董嫔能说会道,又生得美,娘娘和殿下都喜欢她了,再也不会喜欢奴婢了。” “不会不会。”十六皇子双手捧住孟跃的脸,耐心安慰她:“我和母妃都最喜欢跃跃,我,我……” 他一番思索,在孟跃落寞的目光下,心一横牙一咬,“我不与她玩,不要她来春和宫。” 孟跃立刻喜笑颜开:“殿下,您对奴婢真好。” 入夜,十六皇子支开其他人,与顺妃夜话,“母妃,我不想董嫔来了。” 顺妃疑惑:“为什么?” 十六皇子又不好明说是因为孟跃不喜欢董嫔,抠着手支支吾吾。 顺妃:“珩儿?” “不…不舒服。”十六皇子心里对董嫔说了句抱歉,跃跃最重要,他不想跃跃不开心,他捂着心口说:“闷闷的,母妃,我跟董嫔在一起,心口闷闷的。” 顺妃提了心,开口唤太医,被十六皇子拦住。 “董嫔走了,我就没事了,真的。”十六皇子第一次说这么大个谎,小脸蛋都烫烫的。 顺妃还以为儿子心神激荡,立刻给他顺气,连声应下。 三日后董嫔小产。 顺妃和孙嬷嬷听闻后,惊出一身冷汗。
第9章 青天白日,静寂的春和宫传来一阵尖叫。 孟跃寻声而去,大通铺外,一身淡蓝色宫人服的三等宫人跌坐在地,抖着手指向屋内。 孟跃大步进去,前几日受罚的小宫人昏死床上,裸露的皮肤红肿,嘴角渗血。孟跃伸手探了探小宫人的鼻息,颈部,心脏,全无生息,已然暴毙。 屋外传来脚步声,孙嬷嬷环视一圈,厉声道:“封锁春和宫,所有人不得外出。” 她现在只庆幸十六皇子去上书房念书,否则撞见这一幕怎么得了,恐怕好久都睡不下觉。 孙嬷嬷看向孟跃,“你……” 孟跃越过她,走向屋外的三等宫人,扶对方去屋外石阶坐着,安慰几句,这才道:“你跟小盏子是一个屋的。她这几日有没有咳血,腹痛腹泻?” 宫人想了想,迟疑的点点头,“小盏子说身上烧的厉害,求我们帮她找太医。” 若是平日里,她们冒险同大宫人探个口风也就罢了,可是小盏子刚犯了错,她们怕被牵连,就没敢开口,没想到小盏子就没了命。 孙嬷嬷听见二人谈话,想起悦儿说过她出身乡野,识五谷辨草药。 孙嬷嬷清咳一声,孟跃见状与孙嬷嬷去主殿,向顺妃汇报:“回娘娘,根据症状瞧,奴婢估摸小盏子是水仙中毒。” 顺妃同孙嬷嬷对视一眼:“水仙?” 这范围就大了,花房花卉来往确有记载,但若敌人有心,提前直走水仙种在宫里不知名角落,过段日子再用,谁又能查得出。 敌人有心算无心,线索中断,只能罢了。 孟跃抿了抿唇,抬眸望顺妃一眼,顺妃揉揉额头,“你有话就说。” “娘娘,十六皇子在上书房念学,回宫后温习,奴婢在十六皇子身边耳濡目染,也勉强学了点皮毛。”孟跃铺垫一番,然后才道出心中所想:“宫中处处讲究,哪怕一草一木都有说头,更遑论主子们了。从前只闻四妃,贵妃,国母。八妃皆是少有。然今上天命之人,子孙缘深,福泽万里,册封十二妃。奴婢井底之蛙,浅薄以为十二妃对应十二月,一年完整之意,想着这应是极限了。” 顺妃心里一咯噔,孟跃不提,她竟然在平静的日子忽略这茬。 圣上几近不惑,除非天降真爱为其破例,否则十二妃,二贵妃的现状几乎不会动了。 低位妃嫔想冒头,只能除掉上面的。 她当初卷入妃嫔相争,先小产后受屈,苍天眷顾才洗刷冤屈,得圣上垂怜,升至妃位。 再瞧董嫔意图拦截十六皇子蹴鞠,随后小产,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宫里生存,不是她想避就能避。 殿内肃然,孟跃眨了一下眼睛,神情忽而生动起来,“虽然宫里坏人多,但是奴婢跟了一个好主子,圣上是大福运之人,十六殿下是龙子,自然也是福气环绕,奴婢等人不知坏人险恶用心,但是十六殿下凭直觉就能避开。” 她忍不住弯了弯眸,嘴角飞翘:“奴婢能跟着十六殿下,跟着娘娘,真是奴婢的造化。” 人皆爱好话,更何况这种吉祥话,顺妃想起十六皇子说靠近董嫔就会心闷,半惊半喜,难道她的儿真有福气。 孙嬷嬷见状也跟着劝,“娘娘,您想想当初禁足时,您都认命了,只有十六皇子环绕膝头,伴您左右,谁知峰回路转呢。” 顺妃眼睛亮了亮,原本只信四五分,听了孙嬷嬷的话,顺妃当下信了八分。 她起身在屋里踱步,飘逸的裙摆翻飞,一扫此前抑郁。 半个时辰后,春和宫派人上报殿中省,宫里小丫头误食水仙身亡,将人葬了,殿中省重新添了人手伺候。 十六皇子回到春和宫,半点异样也无。 穆延察觉气氛不对,但十六皇子央着孟跃翻花绳,他顿时转移注意,开口相劝。 殿下身为皇子,怎能沉迷小女儿间的花样。 孟跃也道:“殿下不若先写大字。” 跃跃开口,就没有回圜余地了。十六皇子幽怨的看穆延一眼,都怪小古板。 穆延垂下眼。 孟跃为十六皇子磨墨,一边观察十六皇子写字,一边夸:“奴婢瞧着,殿下今日的字比前几日进步了。” 穆延动作微顿。 孟跃伸手指着原贴,又虚点十六皇子临摹的大字,从起行折收四个方面夸奖。夸的细致,夸在要点。 十六皇子心里美滋滋,面上端着:“是吗,才几日功夫,本殿就又进步了吗?” 小全子也跟过来瞧,仔细对比,发现悦儿姑娘真不是闭眼夸,“殿下好像是真的进步了一点点耶。” 十六皇子斜他一眼,会不会说话,什么叫“好像”“进步一点点”。他明明就进步很快嘛,跃跃从来不说假话哒! 十六皇子敛了笑容,绷着小脸,那小身子坐的别提多端正了,眼观鼻鼻观心,姿态足足的,很是唬人。 两刻钟后,十六皇子有些乏了,搁笔歇息,孟跃揭过宣纸吹了吹,“殿下如此刻苦,颇有澹斋先生的劲头。” 十六皇子得意,随后懵逼,“澹斋先生是谁?” “书圣王羲之啊。”孟跃与他讲书圣刻苦练字,末了在池塘洗墨笔,经年累月,将池塘都染黑了,传出“墨池”佳话。 十六皇子听完,虽然还想再玩一会会,但想到跃跃说他像书圣,那就再写一会儿吧。 旁观全程的穆延:够了。
第10章 日子一天天冷了,殿中省着人送来十六皇子的冬衣。 顺妃抚过皇子服上的金绣联珠菱花纹,矜贵又大气,她笑道:“珩儿穿上一定很好看。” 孙嬷嬷也道:“十六殿下承圣上与娘娘容姿气度,衬以华衣,真是金尊玉贵,非凡人也。” “嬷嬷可不兴当着珩儿跟前说,省得把他美坏了。”顺妃嗔道,令挑银将皇子服送去偏殿。 待挑银回来,顺妃询问:“悦儿在作甚?” “回娘娘,悦儿在整理殿下的书房。” 顺妃莞尔:“她倒是仔细。” 顺妃默了默,命挑银去殿中省跑一趟,预备给悦儿的冬服,在原有定数上再添两套。 挑银神情一顿,随后才退下。 这事一出,春和宫的宫人羡慕不已,新来的小宫人在廊下拐角处歇息,话说两句又绕到孟跃身上。 “听闻悦儿姑娘原来也只是三等宫人,得了十六殿下喜欢,现在在春和宫横着走。” “她才十岁,我都比她大三岁呢。” “我们什么时候能像悦儿姑娘一样就好了。” 身后传来咳声,挑银柳眉倒竖:“一群懒蹄子,愣着作甚,还不去干活。” 几名宫人四散而去。 “挑银姑娘好大的气性啊。”竹后,胡嬷嬷嗑着瓜子悠哉悠哉走来。 挑银蹙眉。 胡嬷嬷轻飘飘道:“挑银姑娘今岁二十有二了罢。” 宫女年二十五出宫,得主子宠的,怀揣金银过富裕日子,或继续留在宫里,如孙嬷嬷一般,体面悠闲。 挑银不想出宫,她当年是被家里人卖进宫的,等她出宫,她攒的金银肯定保不住。 挑银面色难看,不理会她,大步离开了。 胡嬷嬷“呸”出瓜子皮,扯出一个狞笑,惊飞树上鸟雀。 孟跃从窗前抬眸,一缕绒羽飘飘摇摇落入她手心,柔软极了,像某个臭屁小孩。 孟跃垂眸浅笑。 上书房念书的十六皇子皱了皱小鼻子,举起小手,“陆大学士,本殿有话说。” 陆大学士示意其他人继续,迈着四方步而来,声音压低:“十六殿下有何事?” 十六皇子起身,恭恭敬敬一揖:“大学士,方才本殿莫名恶寒,随即鼻中堵塞,头脑眩晕,疑是风寒,特禀大学士,想要歇息片刻。” 穆延不免担忧。 陆大学士迟疑,他观十六皇子面色,小脸白皙,嘴唇粉嫩,很漂亮的一个孩童,不见病色。 俩俩对望。 陆大学士:“……着人请太医给殿下瞧瞧。” 十六皇子叫上小全子去隔壁厢房歇着。 陆大学士梗了一下。 十五皇子眼里的羡慕都溢出来了,刚要效仿,接上陆大学士的锋利眼刀,又把念头压回去。 十五皇子心里苦。 厢房内,十六皇子躺在美人榻上,身披薄毯,张嘴叼住小全子喂来的甜羹,叹了口气。 小全子:“殿下,可是甜羹不合口味。” 十六皇子幽怨道:“如果是跃跃喂我就好了。” 哎,好想跃跃啊。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同跃跃半日不见,如隔一个半秋。 小全子深恨自己为什么要多嘴一问,扎心了吧。 甜羹用完,十六皇子悠哉悠哉吃了两块糕点,还玩了一会儿手指,厢房内的炭盆熏的他小脸红通通。 太医一个照面,瞧出他身子好得很,小全子在旁边尴尬的擦了擦汗,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遂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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