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跪在一旁的贺桑母子听着马老三喊太子爷,两人均抬头震惊对视一眼,后又重重额心嗑地。 顾己肆并不语,他在等刘珏求他。 刘珏看出顾己肆并不想饶恕这个蠢奴才,便大声喝道:“赶紧啊,愣着干嘛,拉下去拉下去!” 穆幼青一直揉着眼睛看几人的“闹剧”,根本听不全几人的说话。 这会儿见几个男人不知从哪抽出了刀剑,架在马老三脖子上,将人拖走,之前被剑刺伤的疼痛像是突然间发了出来,她吓得一把拽着顾己肆手臂。 顾己肆扭头伸手挡在她身前。 那刘珏见状,立马又喝道:“把刀剑都给我收起来!!” “顾公子,”刘珏上前赔笑,“这马老三不过是市井小混混,就爱说些有的没的,您别放在心上,您要怎么处置他都行,只不过,这事就不必......”不必告知齐王了吧? 顾己肆将穆幼青护在身后,朝别的方向喊了吉祥的名字,那小少年翻身一跃,不知从哪跳出来,“公子何事?” “护着......‘阿锦’去找江祁,我有些话得与刘大人谈谈,谈完便回去。” “啊?可是公子,我得留在你身边保护你,这是齐——” “听话。” 顾己肆不再温声,这一句听着更像是主子的命令,平静而威严。 “是。”吉祥跟惯了陆宴,知道什么时候可以玩闹,什么时候必须听话,此时他不再嬉闹,正经走到穆幼青身边,他不知道该唤穆幼青什么合适,“姐姐随我走吧,吉祥送姐姐回去。” 穆幼青只听到了吉祥的话,她知道顾己肆或许要谈公事,便没再多说,此时她五感受损,什么也做不了,不如暂且先回去,她朝顾己肆行了礼,跟着吉祥走了。 二人没走多远,那躲在墙角蹲了许久的黑影也跟着走了。 虽是深秋,新宅内还是开着许多花,静谧悠然。 刘珏叫人把搬来的东西都放置在了前院,心知顾己肆要与自己详谈,不便让旁人听见,就早早打发了人回去,贺桑母子也一并叫去了刘府,说是为顾己肆添宅有功,领赏去了,贺桑此番知对方是大人物,便也不再推让。 屋外香气弥漫,顾己肆与刘珏对坐暖阁。 炭盆滋滋作响。 刘珏见顾己肆拨着手指,并不说话,他就开了口,“顾公子,新宅可还满意?若是不满意,我那还有许多宅子。” 刘珏看不见顾己肆双眼,实在猜不出他的心思,只得小心翼翼试探。 “刘大人的宅子,顾某敢住,只怕夫人也不敢住啊。” 刘珏警惕抬眼,看来顾己肆想将此事追查到底。 “哎呦,您说的哪的话,那马老三就是胡言乱语,那宅子里怎会死过人呢。” 顾己肆低头,揉捏着腕间,“小蝶人呢?” 刘珏大惊。 他慌张拿起杯子,到嘴边,却没有水,他紧紧捏着杯子,在这迷乱不清的问话中,迅速反问:“不知顾公子说的是何人?” 顾己肆打算快些摊牌,后面的事也耽误不得。 “刘大人也是爽快人,顾某不想泼迷魂阵,小蝶是您上头那位花大人的侍婢,她死在了您的宅子。” 手中杯盏摔在桌子上,刘珏慌乱扶起。 顾己肆听着动静,扭头说道:“刘大人不必惊慌,此时齐王殿下并不知晓。” 刘珏先是放下那颗高悬的心,随即又提起,“那,您是如何得知,莫不是花大人——” “花大人不知,但他会查。”顾己肆说:“他是你上头的人,你该知晓,任何事都瞒不过他,‘踏月追风’追的是人,也是真相,全天下没有能瞒得过他的事。” 刘珏在这几口茶的功夫间,看清了顾己肆的能耐。 他能瞒得过齐王,也知道花子酌的本事。 不知他对整个事件了解多少,但他单独坐在这和自己言谈,只有一个目的,便是交易。 刘珏定了定神,问说:“顾公子想要什么?” 顾己肆嘴角一笑:“刘大人聪明,”他始终坐的端正,此时手肘杵在桌上,靠近刘珏道:“刘大人掌控四方商路,手握整个落羊镇金银,一个人也花不完吧。” 他要钱。 刘珏松了口气,“我当是什么呢,顾公子想要多少银钱,刘某立马命人准备,”他伸出五个手指,又想顾己肆瞧不见,便说:“五千金,可够?” 顾己肆嘴角依然笑着,与方才不同的是,此时的笑,更似冷笑。 “我不要银钱,”他说,“我要落羊川的港口。” 屋内气氛凝结,炭火盆把人烤的热,刘珏额间冒汗,顾己肆绝不是普通人。 落羊川贯彻南北,虽命为“川”,实际上是直通京城的运河。京城以南有两路,一路顺悯都向西,直通边境,是军事要道。另一路便是过落羊镇的商路。谁能坐镇落羊镇,谁就是土财主,这个美差哪有这么容易得。 他刘珏能做,全是仗着刘姓,他是当今太后的侄子。 刘珏文不能,武不能,心无大志惯懂趋炎附势,当不起大任,太后便给他安排了个还算舒服的位置,他能私下捞着落羊川的好处。 刘珏望着顾己肆,眯起了眼,他顾己肆是有野心的。 “刘大人丢了一个落羊川,还有两个陆商要道,南有凤都,东连葛州,”顾己肆也热,他向后靠了靠身子,贴近半开的窗户,“最重要的是,您捡回了条命。” 刘珏紧捏杯子,往桌子上一跺,“只要顾公子能帮刘某藏住事,那落羊川就是你的。” 窗风拂颈,撩的人痒,但也舒畅,事情敲定,顾己肆起身边往外走,刘珏此番看顾己肆,料想他心系夫人,赶着回去相见,便也没拦,只是这大步流星间全然看不出,他是个眼瞎的。 **** 穆幼青跟着吉祥回到庙里的时候,看见江祁正带着云可珠习武。 云可珠要留在穆幼青身边,江祁就主动请缨教她些拳脚,说是防身可用,穆幼青还以为是江祁喜欢姐姐类型,看上了云可珠,这会儿见两人拳脚来回,有模有样,还真是在认真习武啊。 云可珠见穆幼青便笑着迎上来,开心地朝穆幼青比划着自己学到的招式。 “可珠,你好厉害,这么快就学的有模有样了!” 云可珠乐的直点头。 “二嫂,你回来了。”江祁收起手中的木棍,上前打招呼。他是认得吉祥的,在沉水县的时候,就经常见这小少年围着他二哥转,功夫好像不错。 顾己肆同吉祥也说过江祁,他认得江祁是沉水县茶馆的说书人,他还去听过很多次,于是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便算打了招呼。 “大冰山......你二哥,他要同刘大人说事,晚些才回来。” “我知道,”江祁说着,扔了手中木棍,“他还要去一趟别处,我的任务就是看着二嫂安全回来,我现在去接二哥,同他办完事就回来。买的新宅今晚就能搬了。” 吉祥跃上屋顶,朝江祁道:“那我呢,我同你一起去。” 江祁挥挥手,“你留下来,照看好我二嫂。” 穆幼青耳朵越发难受,时而一句也听不见,时而又如洪水灌耳,哗哗作响,她揉着耳朵,见江祁走了,才转身进了庙。 还未坐稳,一阵凌乱脚步在屋顶来回踩着,砖瓦发出碎响,她本以为是吉祥爬上了屋顶玩耍,低头却见吉祥开门进来了,才一进门,吉祥便警惕望向屋顶,随即转身一跃而上。 穆幼青有些慌,她急忙跟出去,朝屋顶望,却不见屋顶有人,连吉祥也不见了。 “可珠!”她慌忙转身找着云可珠。 一只手掌横劈向肩颈,一阵疼痛,穆幼青失去意识。 第22章 弟弟来了 ◎若顾己肆没死,那死的就是你◎ 一只全身赤焰的红鸟翱翔在遥遥天际,它飞的忽高忽低,那双澄亮的眸子始终盯着穆幼青。 穆幼青微睁着眼,瞳里映出一星火红。 蓦地,鸟身燃起,穆幼青猝然睁大眼,望着它烧成一个火球,猛烈砸向地面,火势渐大,火光绕着自己围成了圈,全身灼热。 她听见火圈外野兽在哀嚎。 “哎呦,这火烧的我热啊,熄了吧熄了吧。” 是一个陌生的声音。 炭盆被水浇灭,发出呲呲声响,穆幼青睁了眼。 一张褶皱黝黑的面孔正望着自己,她看见那花白的胡须上,一张发紫的唇正咬着一个带泥黄梨,梨汁溅到她脸上,她闭了闭眼。 “嘿嘿嘿,醒了醒了。” 那人闪电般从她眼前消失,顺着一根柱子爬上房梁,他就躺在横梁上,一手枕着后脑肆意啃梨。 穆幼青缓缓坐起,揉了揉颈间,视线还未清晰,身旁又一个男子说了话,“你是阿锦没错吧。” 男子声音青涩,甚至带些奶音,听起来是个年轻的。 穆幼青听到这个名字,愣了愣,原来对方要绑的不是她,是阿锦。 但似乎对方并没见过阿锦。 “是。”穆幼青低着头谨慎说着。 “主子给了你新任务,”带着奶音的男子声音逐渐靠近,“要你在成婚之日,杀了顾己肆。” 穆幼青身体颤了颤,十指紧紧抓地。 她并不知道阿锦上头的人是谁,也不知道对方与顾己肆是什么仇恨,但她此刻是“阿锦”,就必须做些样子。 穆幼青点了头。 “这个,是你们落羊谷的断魂粉,成婚之日给顾己肆吃下去,这东西是立刻毙命并且无解药的,你应该知道。” 这男子奶甜的说话声中,满是阴狠戾气,像是一颗带毒的蜜糖。 穆幼青喉间吞咽,道了声好,她转过身去接药瓶,紧张抬眸,就在望见对方那张面孔时,她傻眼了。 男子粉面玲珑,白齿青眉,鼻梁高挺,那双带着魅惑的桃花眼和她有七分相似,这张带着阴柔之气的脸她再熟悉不过了。 正是她穿越之前,躺在病床上的弟弟穆幼白。 穆幼青激动喊出声:“幼......” “对了,”对方竖起食指,抵在下巴上,望向天花板像是在思考什么,“刚才已经给你喂了黑死毒,主子说,若是成婚那天顾己肆没死......那死的就是你。” 最后一句话,他是笑着说的。 “阿玉,你倒是快点啊,老头子我啃完了梨,还得把人送回去,我赶着去赌钱,那可是个好地方。”横梁上的白须老人晃着腿,咬下最后一口梨肉。 穆幼青晃了晃头,只是长得像而已,那不是她弟弟。 她振作精神,望向阿玉,电光火石间闪出一个念头——本欲接药瓶的手,一把抓住了对方手腕。 她能做的就是读记忆。 一阵花香扑鼻,穆幼青在烟云缭绕间打了个喷嚏,她觉得闷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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