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老头指着许金财骂道:“把你小子能的,你就能吧,你喝的都是老百姓的血!” 还有人说:“四叔,那砖窑不能叫他办了,天天烧砖,冒出来的烟把俺家的玉米都熏坏了!” 其他人附和:“对!得关了砖窑,不然俺们的庄稼都要被熏死了!” 由于砖窑是土法造砖,没有烟囱,烧砖时排出的烟就贴着地皮跑。有风的时候更严重,风往哪儿刮,烟就往哪儿跑。烟跑到哪儿,哪儿的庄稼就跟着倒霉。 离砖窑越近的承包地,庄稼就受损越严重的。由于长时间被烟熏,庄稼长势不好,严重减产,最后只能贱卖,每亩地也损失不少钱。 不仅是离得近的庄稼才遭殃,村里很多人家的田地里都曾经出现过这种情况。 说起来,之所以村里的人都对许金财有意见,完全是因为这家伙太独太贪,不舍得把兜里的钱掏出来弥补别人的损失。 要是他肯给减产的村民补偿一些钱,人家也不至于这么恨他。 许金财一看人多了,而且都站在他的对立面,寡不敌众,把纸包往怀里一揣,低着头就走了,临走扔下一句狠话: “许国忠,你要是敢整俺,俺就把你从村支书的位置上整下来!自己还一屁股屎,充什么大人物!你等着吧,俺非把你搞下来!” 对于许金财的威胁,许大舅毫不畏惧。 他先是召集村委班子开会,一致通过决议,要求许金财家补交该砖窑所占田地的承包金,每亩地四十块,一共是三十亩地,一年就一千二百快,四年下来,共计拖欠承包金四千八百块钱。 其次,当初承包田地的协议书终止,要求许金财拆了砖窑,恢复田地,完成农田的复耕。 此外,还要赔偿被他霸占田地和庄稼减产的村民的损失。 许金财当然不肯。 不拆砖窑,不还承包地,也不赔偿。 开玩笑,要是按村委要求的来,他这砖窑岂不是成了给村里开的,挣点钱全填进去了。 见他不配合,许大舅也不多话,立刻组织本村民兵小队,带着铁锹锤子,要强行拆了砖窑。 许金财家也不甘示弱,全家齐上阵,男女老少拿着柴刀斧头,摆出一副要拼命的架势。 这边砖窑是剑拔弩张,而另一边的粉条厂,一个不速之客找上了门。 “你说,你知道俺哥俺嫂子藏哪儿了?” 第150章 第150章拆砖窑 许巧燕狐疑地看着来人。 “贾志文,你找俺说这干啥,俺哥俺嫂恁大的人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什么藏不藏的,胡咧咧什么!” 来粉条厂的人正是贾志文。 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地乱转,将粉条厂内外看得清清楚楚。 当看到堆积如山的土豆红薯,棚子晾着的如瀑布般的粉条,他眼中的光越来越亮,说一句精光四射也不为过。 “燕子,你拿这话糊弄做什么,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夫妻,俗话说得好,一夜夫妻百日恩,我当然是希望你好的。你哥的事我都知道了,他躲起来不就是为了生二胎嘛。” 许巧燕不客气地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俺和你早就不是一家的,俺家的事你管不着。你要是实在没事可做,就跟俺去公社把离婚证扯了!” 贾志文没想到许巧燕会变得这么凶巴巴,摆明一副和他没什么可说的模样,和他记忆里的小村姑完全不一样,一时间有些错愕。 “我不同意离婚,为了灵灵,我们也不应该离婚。你不能让孩子从小就没爹。” 许巧燕冷冷地说:“没爹?俺们早就当你死了!你死了这么多年,现在又诈什么尸!” 几次三番被强硬地顶回来,饶是贾志文来之前做足了心理准备,此时也不由得恼火起来。 “许巧燕,你别蹬鼻子上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告诉你,我知道你哥在哪儿,我有证据证明他违反计划生育!你爹不是村支书吗?村支书就是这么带头对抗国家政策的?” 图穷匕见,贾志文终于不装了。 许巧燕并没有被吓到,她早有预料,对此毫不意外。 “俺就知道,你狗日的躲了这么多年,来俺家肯定没安好心!” 贾志文却说:“都是被你逼的!你这个农村泼妇,没有一点修养,逼得我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说话。要知道我本来想好好和你谈一谈的……” 许巧燕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别扯犊子了,你说吧,你想干啥?” 贾志文忿忿地从鼻子里喷出口气,翻翻眼皮,打量了许巧燕两眼,嘴巴往粉条厂的方向努了努。 “我们还是夫妻,这粉条厂应该有我一份吧?” 砖窑里,许大舅正和许金财对峙。 许大舅说:“让开!这地不包给你家了,以后谁也别想在俺们村开砖窑,干断子绝孙的营生!” 许金财扯着嗓门大喊:“许国忠你个狗日的,你装什么装,你不就是想整俺吗!俺告诉你,今天就算县委书记来了,也别想拆了俺家的砖窑!” 许大舅说:“许金财,你光想着赚钱,把村里的田给毁了,那么肥的土,全被你挖走做了砖,地上都是土坑,这地还能耕吗?!” 许金财梗着脖子说:“地是俺花了钱租来的,取点土挖个坑的影响能有多大?再说了,俺只管烧砖,其他的管不了!俺给了钱,俺想怎么使田地就怎么使!” 许大舅抓住他话语中的漏洞,问道:“花钱租地?你给村里交过一分钱?” 许金财语塞,心虚道:“俺现在就把钱补上……不过你们拿上钱就不能再和俺家的砖窑过不去了。” 许大舅说:“俺宁愿不要你的钱,也要把砖窑拆掉!钱会花完,只有田地是世世代代留给子孙的!俺们农民一辈子只求有块自己的地,谁也不能抢走!” 听了许大舅的话,一起来拆砖窑的村民激动地说: “说得对!俺们农民就指着田地活命了,你别想祸害村里!” “钱花光了就没了,可只要地还在,就还 能活!” “许金财你让开,这砖窑必须要拆!” 许金财急了,把手里的镰刀往旁边的墙上一砍,铛的一声闷响。 “俺看你们谁敢动俺的砖窑!” 他指着许大舅的鼻子痛骂:“许国忠你个畜生,俺没给你送礼你就盯着俺整!你们别叫他给哄了,许国忠就不是个好玩意!他当个小官就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今天能整我,明天就能整你们!” 村民们哄笑道:“俺家又没开砖窑,四叔整俺干啥?自从四叔当上村支书,俺们村日子好过多了,村里小学都有钱修教室了,俺家娃娃上学不用受冻,大队还给发本子和铅笔。你骂四叔,俺第一个和你过不去!” “就是!四叔还谋划着给村里老人交劳保呢!你开个砖窑赚大钱,自家大伯穷得连病都看不起,躺在家里等死,你管过吗?还不是四叔给背到县医院,自家垫钱看好了病!” “你干的事儿,比黄世仁都狠!俺去你砖窑干活,天还没亮你就叫人上工,天黑了也不叫人走,说是管饭,锅里就煮点白菜土豆,一丝油星也见不着。以前地主家长工吃得都比这好!” 许金财说不过众人,气得呼哧带喘,把一腔的怨恨都发泄在许大舅身上。 “许金财,俺记住你了,你给俺等着,以后这村里有你就没俺!” 有人嘀咕:“要是没你就好了,这村里不需要许金财,多几个许国忠才是好事呢。” 许金财被气坏了,原本打算留到最后的杀手锏,他现在就吼了出来。 “你们还当许国忠是好人,俺告诉你们,他天天宣传什么计划生育,不叫你们生娃娃,背地里早就让他儿子躲起来生老二去了!” 听了这话,人群哗然。 后世有人把村干部的工作总结为“催粮催款,刮宫流产”。也就是说,除了要征收农业税和提留统筹之外,村干部的另一项重要工作是要贯彻计划生育政策。 从古至今,农民都要种地纳粮,直到二十一世界才废除了农业税。因此,对于前者,村民的抵触心理并不算强烈,甚至觉得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然而,对于后者,村民却极为反感,毕竟古代只会催生,治下小民生得越多越好,不婚还要予以处罚,而农民本身也有强烈的生育意愿。而现在却要对其进行限制,自然让人无法接受。 许大舅在村中最头疼的工作也是计划生育这一块儿。 管轻了不行,乡里和县里层层压下指标,由不得许大舅不执行;管重了也不行,要是动辄拉人打胎,会激起村里的反抗心理。 要知道在其他村里,或多或少因为计划生育而出现冲突,最严重的甚至闹出人命。 幸好现在村里日子越来越好,大伙儿一心都扑在致富上,也愿意给许大舅一个面子,这才没有酿出什么事故。饶是如此,村里也有不少计划外生育的“黑孩子”。 但现在,情况出现变化了。 许金财歇斯底里地大喊:“许国忠让他儿子跑到外地藏起来生孩子,他知法犯法,就不配当村支书!你们现在听他的,将来都得被他害了!” 村民们面面相觑,不知该信还是不该信。 一个年长些的村民站出来问许金财: “你凭啥说国忠家小子躲起来生孩子了?光凭一张嘴,你就想让俺们相信?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陷害人家?” 许金财得意地说:“俺亲眼见了,俺看着许国忠小子领着媳妇跑出村,他自个儿说要多生儿子,一个不够,越多越好。” 与此同时,粉条厂发生了同样主题的对话。 “贾志文,你拿俺哥的事来吓唬俺?你还要不要脸!” 面对许巧燕的指责,贾志文厚颜无耻地说: “我吓唬你什么了?我说的都是事实,要不要答应是你的事。我来之前可打听了,你爹这村支书当得有派头啊,我们结婚那会儿他还只是个生产队长,几年没见,老头子还升官了,真是了不得。再过几年,他是不是得当县长啊?” 像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贾志文叽叽咯咯地笑了起来。 许巧燕冷着脸说:“俺哥是俺哥,俺爹是俺爹,他犯了法,凭什么找到俺爹头上!” 贾志文轻蔑地说:“就凭你爹当着这个村支书!” “他要脸,就得把他儿子的事盖过去,屁股下面都是屎,他不坐也得坐!” 砖窑,许金财说出类似的话: “许国忠当着村支书,自己知法犯法,包庇亲儿子生老二,以后还不知道是不是要生老三、老四、老五……俺们被逼得只能生一个娃,他倒好,家里都是娃娃!” 见村民脸上出现动摇之色,许金财在火上添了把柴。 “许国忠为啥要拆俺家砖窑,就是要把田地腾出来,将来给他的孙子们留着啊!你们可千万不能被他给当枪使了!就算拆了俺家砖窑,田地也不归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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