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公主,想来不是永安——永安嫁给北定王这件事,想都不敢想,俩人得把天都捅个窟窿。 既然不是永安,就只能从旁的人身上挑。 皇室女嘛...现在都有点挑不出来。 现在是大廖,但是廖姓这头几乎都快死绝了,只剩下廖寒商的一些不大亲近的亲眷,府中是有适龄的女郎,但舍不得嫁出去。 而二十四养子那头也没什么好挑的,廖家二十四养子没死在北定王手上,但几乎差不多都死在永安手上了,虽然永安不曾将他们赶尽杀绝,但朝堂自己就会摒弃他们,这群人不可能选。 廖家没有,那上永安的母族,李氏一族中去挑呢? 这李氏一族倒是乐意,屁颠屁颠送来了一群姑娘,但永安一个都没看上,只道会在朝中选人。 一时间满朝猜测,这位被选做公主,嫁到北江的,该是谁呢? 这消息传来传去,传了好几日,终于定下来了。 先朝华阳郡主被抬出来了。 华阳郡主当初生了一个女儿,也就是宋知鸢,品性端正,被封为华盛公主,连带着华阳郡主都被追封为公主。 朝堂间定下,将这位华盛公主送往北江,与北定王联姻。 这道圣旨从皇城中而出,一路送到了司农寺去,落到了宋知鸢的头上。 宋知鸢从容不迫的接下,随后继续种地,瞧着不见欣喜若狂,也不见奔走失态,只让人觉得安静。 像是佛前生出来的莲,知足,静美,长乐。 倒是外界,因为这道圣旨而议论纷纷。 —— 是日。 刑部。 刑部身为六部之一,一如既往的忙。 “齐大人。”衙房外传来的下属的声音:“属下方才取物证回来,瞧见小门外停了辆马车,看着是齐府的。” 齐山玉当时正坐在案后看书卷,闻言拧眉放下手中笔墨,道:“知道了。” 他看了一眼天色,确实已到了下职的时候,便起身离开此处。 他出刑部公衙,远远瞧见他的人都行礼,道:“见过齐郎中。” 这段时日,大廖内忧外患,官员变动极大,齐山玉也从小吏一路爬到了刑部郎中的位置上,正五品。 这已经算是比较大的官了。 不过,现在长公主当权,他与长公主旧时关系不好,估计也不会得到什么重用。 一想到他的脑袋上压着一个长公主,他便觉得前途黯淡无光,再想到宋知鸢被封了公主,他心里越发憋闷。 宋知鸢爬得越高他越深难受, 这本该是他的人啊! 出了衙门后,他果真瞧见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放了齐府的家徽。 他拧眉走过去,便见有丫鬟从马车上下来,与他行礼道:“大爷,今儿是您生辰,夫人特意来接您下职。” 说话间,马车上的帘子被人撩开,里面露出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来。 正是齐山玉的现任妻子,杜鹃红。 一个好听的名字,但是却是一张没什么波澜起伏的脸,看上去像是路边摊贩担子里卖的饼,散着一股子朴实无华的香气。 这是不美的、不尊贵的、普普通通的一个人,和齐山玉想象之中的妻子完全不是一个模样,他想象之中的妻子,就算不是顶尖的凤鸟,也应当是云中仙鹤,是优于绝大部分人的上等人,是钟鸣鼎食的世家出身,是貌美如花的贤良妻子,总之,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女人。 所以齐山玉是厌烦他的。 他不喜爱这位妻子,当然,也不承认这位夫人。 这只是他父亲塞过来的人而已,他最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纳个妾,他不会承认这是他的夫人——当初他就仗着东水与长安天南地北,父亲管不到长安的他,所以不认这门婚事,连堂都不曾拜。 后来,这杜鹃红进了门后,他也不曾给人好脸色,倒是这杜鹃红,三番五次的来讨好他。 只不过杜鹃红越是贴着他,他越烦闷。 以前这人只是在宅院内贴着他,他还能当看不见,反正丢人也只在院子里丢,别人也不知道,但现在杜鹃红都找到了外面来,他丢人就丢到了外面来了! 齐山玉当场甩了冷脸,丢下一句“不要自称我妻,本官不曾成婚,日后也不准到本宫办职的地方来,后宅女随意乱走,成什么体统”,随后他转身就走。 杜鹃红委屈极了,但也不敢发火,只低声道:“回吧。” 她回去就好了。 马车便又转回去。 她闷闷不乐,就命人沿街在四处乱走,自己靠在马车壁上难受。 一旁的丫鬟忙安抚她:“夫人莫难过,不管大爷认不认,您都是府里的夫人,我们都认您。” 说话间,丫鬟突然往外探头看了一眼,似乎十分惊讶的模样,杜鹃红抬眸看了一眼,问:“是谁?” 丫鬟迟疑了一下,低声说:“是宋姑娘,我们大爷的前未婚妻,后来解了婚约那个。” 杜鹃红知道这个人。 她嫁过来的时候就知道了,齐山玉有一个相恋多年的未婚妻,但是不知道为何退了婚事,听说现在还在上职当官,齐山玉一直很在意那位未婚妻。 杜鹃红不知道宋知鸢被封了公主,这种消息她探听不到,她只知道宋知鸢是个官,出身好,文采好,还跟长公主是好朋友,全天下的好命都在她身上,就连齐山玉这样的人,她都可以随随便便扔掉。 怎么会有人这么幸运呢? 她忍不住探头去看,但人影已经瞧不见了,只隐隐瞧见了个背影。 当时他们身处官衙附近,这人也是下了职的。 杜鹃红难免升起几分好奇来。 齐山玉那样讨厌她,那齐山玉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呢? 杜鹃红忍不住下了马车,拉着丫鬟去跟着人家走。 她只是想看看宋知鸢,并不曾带什么恶意,只是宋知鸢好歹是跟军队走过的人,被人跟着十分敏锐,她进了小巷子,绕了两个弯,然后在拐弯处等着,一扭头便瞧见了她们俩。 宋知鸢倒是不怕,她不是一个人,耶律青野怕她被刺杀,她回长安的时候给了她一些武功高强的护卫,一直随时随地的跟着她,只是不曾现身。 所以她堵上两个女人的时候,她半点都不怕,见她态度坦然,反倒将对方给弄的面红耳赤。 “二位是何人?”她问:“为何跟着我?” “我——”杜鹃红涨红了脸,说不出话,反倒是宋知鸢看见那齐家的丫鬟,再看她的打扮,就猜到了她的身份。 宋知鸢这段时间虽然不混闺秀圈子了,但是挡不住她现在位高,很多消息都蹭蹭自己往她手里送,知道的足够多,就能猜到一些事儿了。 宋知鸢盯着她看了两息,对她笑了笑,道:“是我之前跟齐山玉的婚事,给你添麻烦了吗?” 她虽然不了解这个姑娘,但是她了解齐山玉,那混账东西,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王八蛋,人家姑娘来找她,肯定跟齐山玉有关系。 “没有。”杜鹃红面色更红,低声说:“是我自己要来的。” 她就是,就是想看看。 宋知鸢看了她一会儿,大概能猜到为什么这位姑娘想看她。 宋知鸢先让丫鬟离远些,后与这姑娘轻声道:“我与齐山玉退婚,是因为我发现这个人实在是不怎么样,品性恶劣,自私自利,谁嫁给他,都会被磋磨,你若嫁给他,也是这样的路,我劝你一句,不必觉得自己哪里错,你没错,是他不对,你不是要为他而活的。” 别管是什么事儿,先骂骂齐山玉就对了,宋知鸢知道她一定不会骂错的,因为齐山玉就是这样的王八东西,在齐山玉那层人皮下,藏着的是个恶劣的,不是人的东西,谁碰上谁倒霉,寻常的姑娘在他手里,都得被他磋磨掉一层皮。 杜鹃红被震在原地。 她嫁到长安来,所有人都说她要做齐山玉的妻子,说齐山玉是 如玉公子,是很好的人,能嫁给齐山玉是她的荣幸,他们之间的所有不好一定是她不好,所以她要隐忍,要退让。 直到此刻,宋知鸢站在这,和她说,不是。 “你有那个时间,多出去走走,做做你喜欢的,交两个闺中密友。”宋知鸢说:“回头我叫几个姑娘去邀约你,出去见见旁人,你就知道了。” 现在她当然有这个权力,她有足够高的地位,去帮扶每一个她想帮扶的人。 宋知鸢不怪杜鹃红跟着她,也不怪杜鹃红的冒犯,她也有陷入到爱情之中,充满迷茫,被世道压的起不来头的时候,这不怪她。 所以她不想为难这位姑娘,这个时候,宋知鸢觉得这个姑娘缺的是一只拉她上来的手。 吃过苦的人总不希望看到别人吃苦,淋过雨的人也想给别人撑伞,宋知鸢一向是个内里温柔的人。 杜鹃红愣愣的站着,大概还是没明白宋知鸢是什么意思,她现在就是过去的宋知鸢,她被人为的困在一个深深的井里,所以宋知鸢原谅她的一些愚昧,一些笨拙。 宋知鸢没有再说什么,只与她拜别。 现在不懂没关系,但是以后就会懂了,宋知鸢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 宋知鸢和杜鹃红拜别之后,就要去筹备她的婚事啦。 宋知鸢的婚事可办的极为盛大。 好姐妹成婚,永安一定是要相送的,她要将人直接从长安一路送到北江去,要让天下人都瞧瞧,她的知鸢是如何出嫁的。 但北定王那头非要来长安迎。 永安要风光,北定王也要风光,他成一次婚,凭什么叫永安把他的风头盖了?这人就该是他从北江去接,一路从长安接过去才对! 两边人谁都不松口,最后,北定王从北江来长安迎,永安要从长安往北江送。 这两条路,两个人谁都不松口。 不松口就算了,俩人还什么都要比,北定王出的聘礼百里长街,永安陪送的嫁妆就要更多,两个人较着劲儿似的比。 永安对北定王印象立刻不好了。 北定王比齐山玉更讨厌啊!齐山玉最起码见了她还得行礼呢!北定王却一口气儿都不在她面前软下来! 她果然无法跟宋知鸢的每一任未婚夫和睦相处!姐妹的夫君果然天生就看不顺眼! 而宋知鸢也无力调停他们俩,她以前连齐山玉和永安都搞不明白,现在自然也搞不明白永安和北定王,爱吵吵吧,反正也不能打起来——吧? —— 大廖一年六月初,华盛公主远嫁北江,与北定王联姻成婚。 据说华盛公主与北定王感情极好,实乃大廖幸事。 —— 在听说北定王和长安联姻之后,远处的南疆康王那边直接南疆郡守和南疆军队带头归顺了——康王胆小,寿王一直在胡闹的时候,他屁都不敢放,眼看着永安收复三海,他自己利落的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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