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北赫瞪圆了眼。 “你说什么?!”他身体僵硬,“谁干的?” 那人哭道:“崔晚棠,今日粮队出通峡关时,崔晚棠突然领兵出现,打入了关内!” 陆北赫面色发白,看向同样错愕的玄衣,他们中计了。 他高声道:“随我通峡关支援!” 那边宋彧看到敌方撤军,亦是下令:“追。” ****** 宋彧让崔晚棠用了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即用明显的举动迷惑对方,使其不备,再暗中绕道,直取他处。 因为那封信,陆北赫和玄衣的注意力只在红风峡谷那,惯性思维让他们只会考虑宋彧要不要红风峡谷的粮,而忽略了其他。 因此也想不到,崔晚棠一开始就是冲着他们后方去的。 崔晚棠用草船借箭的方式,得了庞琛这些人马,共同拿下了通峡关。 眼下关口被占,陆北赫再难进关,加上后面宋彧派兵追杀,无奈之下,只能领军先退守鸠岭。 宋彧便令人围住鸠岭。 崔晚棠再见宋彧时,高兴得恨不得蹦起来道:“关后嘉城粮仓好满,守粮的将领说此处是西南的三大粮仓之一,咱们不缺粮了!” 此次陆北赫准备那么充足,攻城器械那么多,因此宋彧就猜测粮草定然也十分充沛。 而平阴省内有一处,正适合存粮,那便是昭宁十大关口之一的通峡关。 果然关后粮足够他们养降军。 宋彧见崔晚棠无恙,松了口气,这段时间一直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 当时那种情况,只有崔晚棠领兵出战往西行,才会让陆北赫他们肯定崔晚棠是冲着红风峡谷去的。 他知道崔晚棠占了通峡关,也是万分惊讶。 “娘子真的很厉害,竟拿下了通峡关。” 他原本只是让崔晚棠埋伏鸠岭,断粮道,然后他领兵驰援,夹击陆北赫。 毕竟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关隘难打,天下皆知。 不曾想,崔晚棠直接占据了通峡关。 有了这个关隘,再打叛军,要轻省太多。 崔晚棠有些不好意思,还有些极致的兴奋。 “我原本,就是想来看一下,结果运气太好了,粮队竟然正好出关,正好就奇袭了。” 陆北赫的援军都来自通峡关,镇守关中的兵力正好不足,崔晚棠让一半人去关口截粮吸引视线,其他人爬上去包抄,运气特别好就拿下了通峡关。 宋彧也是笑,运气确实好得过分,但若是自身实力不足,多大运气都不够。 韩将军知道驻军可以驻扎到通峡关也是高兴,整个人病好大半,这意味着不出几日,他们便能将整个省份拿下。 一时之间,各处都是喜悦。 好事成双。 当时派去红风峡谷的送信小兵也归来了。 原来宋彧是真的让羌国百姓去截粮了。 他让人去找了当地的“绿林好汉”,告知了峡谷有粮的事,于是羌国边境好汉集结,去峡谷抢粮。 小兵道:“苏符离做了埋伏,将攻击的羌国队伍尽数屠尽,还拼死救了个姓南的,最后带了一队粮走了,他还用碎石堵住了谷口,剩下大部分的粮还在红风峡谷。” 崔晚棠眼睛一亮,没等宋彧开口,就去喊了弥河,遣人马去红风峡谷运粮去,当真是渔翁得利了。 等她吩咐完回来时,便感慨道:“刚刚我又细问了下,苏符离竟然只用了五千人,就退守峡谷击溃了来袭的五波人,还剩两千人带了一队车重分散,成功到了接应处。” 这也太厉害了。 应该算是立了大功了。 宋彧也不曾想居摘星派了苏符离去运粮,若非他骤然换了思路,只怕和苏符离对上的就是他们了。 还真是惊险。 不过此次他们还得了剩下的粮,青岭困境解了。 另一边,陆北赫和玄衣退到鸠岭后,便被围,陆北赫如今缺粮,崔晚棠又占据关口,援兵到不了,他们便只能选择突围或等死。 玄衣从到鸠岭后就一直自己呆坐着。 陆北赫则是一直阴郁。 这一日,有秃鹰落在鸠岭,被陆北赫击落。 弃军而回四个字让他指间发颤。 他咬牙恨到玄衣:“若非你那个破习惯,非要拆开信,我们也不会中宋彧的诡计!我都不明白老师让你来做什么!来看你和宋彧差别多大吗?当真累赘!” 气没处出,于是便都撒到了玄衣身上。 玄衣这次,却没像往常一样打回去。 他们这些人,即使各自认识,也都不是朋友,准确来说,他们就没有朋友这种概念。 良久,玄衣才道:“突围吧。” 次日,鸠岭大军开始突围,玄衣一根棍子闯入敌中,悍不畏死,竟真就闯出一条生路来。 崔晚棠一剑就要刺入陆北赫眉心,却被棍子击到了手臂上,她痛哼了声,手也持不住剑。 眼见着陆北赫回攻,玄衣也弃马飞来,崔晚棠迅速抬起左手,袖箭刺向陆北赫,又挥出剑避开玄衣,便大声道:“我军有粮,降者不杀!” 那边庞琛等人也不得不高呼:“降者不杀——” 被困鸠岭的大军本就饥饿恐慌,闻听此言,不知道是谁先丢了武器哭了出来,紧接着接二连三就都是丢兵器的人。 那头陆北赫见势不妙,便对玄衣道:“走!” 此处人数众多,他们二人武功高强,又有近千绝对忠心的士兵掩护,突围也不难。 二人轻功一用,便飞身要逃离,崔晚棠拧紧眉头,深深看了眼玄衣,最终还是沉声道:“放箭。”
第445章 他生来就被养成了一把刀 箭雨呼啸而下,一个个突围身影从马上坠落。 玄衣骤然回头,旋转棍子,挡住箭雨,给陆北赫断后。 陆北赫也没有犹疑,借着玄衣的驻足,很快便突围而出。 崔晚棠想不到玄衣会把陆北赫放在自己之前,她下令追击。 箭雨停下,玄衣身上中了箭,士兵们围住了他。 他抬眼看向崔晚棠,低头将身上的箭硬生生抽了出来,鲜血很快将僧衣打湿。 崔晚棠抓紧缰绳,有些愤怒。 她很明白,此次玄衣身为敌方主将,必死无疑,否则对不起此时倒在地上的将士们。 可若是玄衣肯投降,助他们抓捕居摘星,即使活罪难逃,但至少死罪可免。 但眼下玄衣这举动,显然意味着他宁死不降。 她冷声道:“在为兄弟两肋插刀?” 玄衣却是平静:“今日的日行一善。” “你这善,还真是不分对象,” 崔晚棠嘲讽。 她望向陆北赫逃离的方向:“你以为,他逃得掉吗?” 既然都知道他们只有选择突围或投降,又怎么可能叫他们有逃走的机会。 玄衣没有说话。 崔晚棠见状下令:“把人擒了带回去拷问。” 论心计,居摘星强,宋彧也不遑多让。 既然玄衣活下来了,就定能从他嘴里知道些什么。 因此崔晚棠让人带了玄衣下马。 玄衣身上失血过多,亦没有反抗。 崔晚棠见他面无表情,拧紧眉头,突然手臂一痛,便低下头来。 方才那偷袭的一棍太狠了,她用左手摸了摸骨,想看看是不是伤着骨头。 “做什么!” 忽有惊呼声响起。 崔晚棠猛地抬头。 眼前的和尚,骤然抽走了其中一名士兵的佩剑,毫不犹豫得刎向自己的脖子。 她瞳孔骤缩。 与此同时,一声叫喊从对面传来。 “玄衣——” 一断臂男子越过人群冲来。 崔晚棠骤然望向玄衣,喊道:“等——” 然而她话才出口,便见玄衣连丝停顿都没有,便抹了自己的脖子。 血花飞溅而出,利剑叮铃一声掉在地上跟土石相撞。 周围的士兵都朝后退去。 “下。”崔晚棠最后一声落得很轻。 她下了马,呆愣看着玄衣朝后倒下。 玄衣的双眼还无神得望着天空。 今日天气很好,阳光有些刺眼,二月的春风亦是温和。 宋靳一个踉跄摔在地上,跪坐在玄衣旁边。 那边弥河已经擒了陆北赫,崔晚棠还看见了宁溪南。 宋彧不知道何时走马到了她旁边,轻轻握着了她有些发凉的手。 尹素昕快步上前,看了下玄衣的伤,便摇了摇头。 没救了,再厉害也撑死一小会,即使不窒息,也会失血过多而亡。 崔晚棠握紧宋彧的手,宋彧察觉她袖口松着不对劲,便掀开袖子看,果见紫青相交的伤痕。 “尹姑娘,麻烦你来看下我娘子。” 尹素昕闻言,便来到崔晚棠身边。 周围的士兵都被带走撤离,一时间,此处只剩下他们几人。 玄衣的视线也落到一直盯着自己的宋靳身上。 宋靳勉强扯出一抹笑:“我命大,被人救了,没能死掉。” 玄衣没有再应,转过视线不再看他,眼底无悲无喜。 宋靳望着这张面孔,低声道:“对不起,那次,我拿了方丈的东西。” 血液将二人的衣裳一道打湿。 宋靳温和说着话:“是一本本子,上头记着你记事以来所有日行一善的事,从三岁起便开始记了,当真有趣。” 玄衣失了血色面色发白。 宋靳便像背书一样碎碎念着。 “明和五年三月初三,今日里小玄衣将掉落的桃花送还给了桃树,落花成泥反养母根,大善;” “明和六年四月初二,今日午后,小玄衣给了伤心的香客一支上上签,玄衣,抽签求得是缘法,下次不可再爬到香案上偷签。” “明和九年十二月三日,玄衣孤身入敌营,带回被拐的孩子,玄衣,行善虽好,也要量力而行……” 他的声音若清风般爽朗又清亮,念着那些日记般的小事,就宛若在念一个小和尚懵懂的一生。 玄衣终于艰难开了口,一字一顿:“看过了,不降。” 宋靳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望向玄衣,却见玄衣合上眼,断了气息。 宋靳怔住,忙看向玄衣,却见他面白如纸,已没了气息。 呖呖的凄惨叫声响彻寂静,鸠岭多秃鹫,此时正站在枯树上望着地上的尸体。 崔晚棠的手被尹素昕贴了药膏包住。 见惯了生死,尹素昕对这些一点都没感觉,因此直接出声对宋彧嘱咐道:“还好,没伤太重,我贴了膏药,你派人去我那多拿些,每日换一次,半月也就差不多了,这两日莫要沾水,也莫提重物,养一养。” 宋彧应好:“多谢尹姑娘。” 尹素昕点了头便起身离开,她还有别的伤患要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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