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幅《迷失》取材于希腊传说,据说雅典城国王潘迪翁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普洛克涅嫁给了色雷斯国王忒柔斯。婚后远离了故土的她时常孤独,就将妹妹菲洛墨拉接到了身边陪伴。没想到忒柔斯见色起意,意图强占菲洛墨拉,便将自己的妻子藏到林中,谎称她已经死去,要求潘迪翁送来另一个女儿。随后他□□了菲洛墨拉,为防消息走漏,又将菲洛墨拉的舌头拔掉。” “菲洛墨拉偶然得知姐姐没死,把自己的遭遇编织在麻纱布上,送到了普洛克涅手里。后者得知真相,悲愤交加,将她和忒柔斯的儿子杀死,做成了晚餐。忒柔斯发觉后暴怒,追杀姐妹两人。在追逐之中,普洛克涅变成了夜莺,菲洛墨拉变成了燕子,忒柔斯变成了戴胜……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关于背叛和复仇的故事。” 听到这里,谢嘉玉顿感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身体寸寸渐冷。 这一个毫无根据的故事,放在现实里,好像具备了明显的指向性。 “基于这样的背景,每个人看到这幅画都会有不同的解读,手心握鸟的少女既有可能是普洛克涅,也有可能是菲洛墨拉。但毫无疑问,《迷失》对色彩的运用巧妙到了极致。大面积采用暖色调,给人以浪漫、梦幻的感受,少量冷色调的使用却又为画面增添了一抹诡谲,光影的交错变化虚虚实实,极具古典气息的同时,将超现实题材的神秘诠释得淋漓尽致。” “画中女性饱满的面容、生动的神态栩栩如生,垂顺的布料纹理细腻、质感超凡,飘逸的裙摆几乎能看到光线的流动,蕾丝花边更是精致到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 视频中,拍摄者仍在讲述关于这幅画的一切,激赏之情溢于言表。 谢嘉玉却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他不受控制地回忆起了瑞吉酒店那一天。 宿音在任何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直接推门而入,撞破了那桩不堪的丑事。 在这之前,他原本的打算是只让她在隔壁听听动静,以防万一,还请来了私人医疗团队随时待命。 但没想到,直面如此剧烈的刺激,宿音却并未产生过激反应。 她有心脏病,按理来说,不该这样。 是对陆序彻底失望,才心如止水、毫无波澜,还是身体早已不知不觉恢复到最佳状态? 又或者是……已经预料到了一切? 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手机屏幕,谢嘉玉脸色阴翳,嘴角勾起一抹讥嘲的弧度,不知道是在嘲笑谁。 “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齐盛还在为先前的大胆发言心虚不已,见谢嘉玉表情不对,连忙趁他不注意夺过手机,好声好气地劝道:“表哥,你别想这么多。不就是出国了吗?你也可以出国啊!” 谢嘉玉没有理会他,只是仰面躺倒,注视着纯白天花板,仿佛失去了灵魂。 齐盛偷觑他两眼,小心翼翼背过身去,继续看刚才没看完的视频。 拍摄者讲解完那幅获奖作品之后,就将画面重新切了回去。 几名工作人员正在后台对宿音进行采访。 她一如既往的话少,回答了几个问题就准备离开。 这时,旁边有人鼓起勇气上去搭讪,忐忑得羞红了脸,手上包装华丽的花束开得正盛,热烈灿烂,恰如真心。 然而他钦慕的人对此视若无睹。 她只微微颔首以示礼貌,便毫不留恋地转身。 迈着轻盈的步伐,宛如一只飞过不留痕的夜莺,翩然离去……
第69章 本世界番外 一开始, 谢嘉玉只以为这是自己的幻想,又或者……是个荒诞不经的梦境。 他分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梦,要知道,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宿音了。 她出国之后, 在国际油画展上露过一次面之后,就销声匿迹了。无论他使了什么手段,都找不到任何消息, 寻不到丝毫踪迹。 他曾一度因此颓废,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看那些以前请私家侦探拍下的照片和她最后一次露面的视频。 一遍又一遍, 像一台机器, 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 因为他知道,一旦他闭上眼睛,就看不到她了——他一次都没有梦到过她。 这一次, 会有机会吗? 谢嘉玉抑制不住地颤栗。 当他意识到自己莫名其妙出现在公司议事厅时, 就认定了这是一场梦。 他没有留心去听两边正在磋商的内容, 径直站起身走了出去。 走出廊道,坐电梯。 来到楼下。 公司的员工都认识他, 一路上总有人跟他打招呼。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真实到……好像他真的回到了过去。 谢嘉玉谁也没理, 孑然一身。 走出公司大门, 他蓦地顿了顿,扭头对着光可鉴人的玻璃窗户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自己。 头发很整齐, 西装也很合身, 鞋子也擦得锃亮。好像一切都很完美。 尽管如此, 他依旧理了理没有丝毫凌乱的衬衫领口。只是那双手, 微微颤抖。 最后再看了一眼玻璃上倒映的人影,他才转身准备往大街上走。 没走两步, 就发觉出自己的冲动了。 走路过去还不知道要多久,他应该开车才对! 想到这里,谢嘉玉迅速调转了方向,往电梯口走去。 他走得很快,越来越快…… “谢总这是怎么了?这么火急火燎的,别是公司出了什么大事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刚听楼上的人说,谢总是跟人谈着事突然走的。合作方还以为是他们哪句话没说对,把人给气走了。” “就算是有急事,也不用跑吧?第一次看到谢总这副……呃,火烧屁股的样子。” “这哪是火烧屁股,我看是老婆跑了差不多!” “搞笑!谢总年纪轻轻,又整天都在忙工作,哪来的时间谈恋爱……” 路上有看见谢嘉玉的公司员工议论纷纷。 枯燥无味的工作间隙,只有八卦才能让他们的灵魂重新燃烧。 * 开着车一路风驰电掣,路上还闯了两个红灯。谢嘉玉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记忆中那座宅院。 然而,越是临近目的地,他心中却越发生出怯意。 万一这一次的梦境,仍然只是他单方面的臆想,她依然不会出现呢?就算她出现了,真的会想见到他吗?任凭他在现实怎么也寻找不到的人会可怜他这一次吗? 不论他怎么胡思乱想,那栋眼熟的建筑,还是离他越来越近。 “你好,你是?”宅院的门打开,从里面探出一张温婉和气的面容,带着些微的疑惑。 谢嘉玉收回敲门时微颤的右手,心瞬间落了地。 类似于尘埃落定的放松感席卷了全身,紧随其后的就是紧张和慌乱。 面前的女人正是宿母。 谢嘉玉喉咙滚动,隐晦地润了润嗓子才开口:“我是……” 是什么呢? “我是……宿音学姐的学弟,我们以前都在A中就读。” 一旦开了头,剩下的话就很好说出口了,谢嘉玉露出许久没有过的微笑,“之前约好了的校友聚会,宿音学姐一直没有回复。我受其他校友所托,特意上门邀请。请问她是住在这里吗?” 谢嘉玉长得珠光宝玉似的,虽然穿着不太合时宜的西装,却仍能让人不由自主卸下防备。 宿母没有怀疑,笑了笑:“你是来找音音的啊。她现在不住在家里,我帮你给她打个电话吧。” 谢嘉玉收回往屋里蔓延的视线,望向宿母,顿了顿,应了下来:“那就麻烦伯母了。” 宿家没有搬家出国,那么说明现在的时间节点处在宿音和陆序离婚之前。 他找错了地方,不该直接来这里,或许是由于宿音出国之后那几年,他习惯了到这里等待,期待在某一天她奇迹般出现,竟下意识就朝着这个方向来了,忽略了那座庄园。 不过现在也不晚,至少他确定了一件事。 宿音就在离他不远处。 她是存在的,触手可及的。 宿母当真当着谢嘉玉的面开始打电话。 手机没有开免提,但谢嘉玉还是听到了仿佛“嘟嘟嘟”的盲音,仿佛鼓点般敲打着他的胸膛,让那颗急不可耐的心也跟着一起剧烈跳动——咚、咚、咚。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才只过了一秒钟,宿母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地舒展开来:“喂,音音……” 后面宿母再说了什么,谢嘉玉一点也没听进去,他只是侧了侧身,竖起耳朵妄图听清楚电话那头的声音。 就算不说话,只是呼吸也很好。 遗憾的是,宿母用的手机质量太好,一点也不漏音。他什么也没听到。 更遗憾的是,宿音在电话里拒绝了无中生有的校友聚会。 等宿母再放下手机时已然带上了微含歉意的神情:“不好意思,音音她不太方便。” 相当不委婉的拒绝。 尽管早就知道是这样的结果,谢嘉玉仍然感到了一阵由衷的失落。 他还幻想过,宿音答应下来,于是他刚好能借此机会去陆序的庄园那里,上门商议具体事宜,但现在看来是不成了。 好在……只要知道了人在哪里,好多事情也就无所谓了。 谢嘉玉道了一声谢,便转身离开。 他没有回公司,调转了方向,往山上开。 谢嘉玉还记得当初媒体的报道。 陆序被认定犯下□□罪后,陆家一落千丈,破产不说,许多不动产也被拍卖出去,清偿公司债务。其中就包括那栋庄园。 拍下庄园的人来接收房产的那天,陆序就站在门口阻拦。只是他没了两条腿,连行动都不太方便,又请不起护工,没人帮忙,不仅拦不住人,反倒摔倒在地,爬都爬不起来。 这副狼狈的模样在各类媒体的报道上被大肆渲染,让看到的人无不拍手称快,骂他活该。 这其中少不了谢嘉玉的推波助澜。 他想借此逼迫宿音现身。 犯罪心理学上说,某些罪犯实施犯罪后通常还会再次回到案发现场,回味犯罪时的满足。 这个类比或许很不恰当,但……万一呢? 当然,宿音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过。 她消失得一干二净,仿佛根本就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谢嘉玉把车停在了路边。这里是陆序的私人庄园,山上很少会有陌生车辆,假如他直接就开着车上去,很难说清楚自己的身份。 迈步的一瞬间,他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把车窗当成镜子,扫了眼自己身上的西装革履,脸色又开始变化。 早知道就不该那么匆忙,应该换套衣服的。太板正了,一看就是个难以接近的人。 接近…… 所以现在是什么时候,他已经接近过宿音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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