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气,吸气,循环几次后,尽量放轻动作拉开房门。 门外,安安静静。 她侧耳倾听,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钟元转身穿上拖鞋,依然轻手轻脚,慢吞吞挪到客厅。 扫了眼挂钟,9点47,难怪没人。 确定家里只有自己,绷紧的那根弦立刻松弛下来,钟元拍拍胸口,暗骂自己心理素质还是不够强。 她趿拉着拖鞋,满屋子遛跶了一圈,餐桌干干净净,冰箱里除了鸡蛋水果什么也没有。 昨天家里什么样,今天还是什么样。 显然,那两口子一个都没回家。 钟元腹诽几句。 回卧室拿上银行卡,草草洗漱完,到最近的ATM机取了钱,再到约定地点等麻振。 麻振来得很准时。 看到钟元第一眼,他差点没敢认,对方戴着墨镜,人还是那个人,但就是感觉哪儿不一样。 他小心翼翼试探道:“……钟小姐?” 钟元下颚绷紧,微微颔首:“坐。” “钱在这儿,我要的东西呢?” 钟元打开包,把准备好的酬劳拿出来,一万五,小小一沓并不厚,被缓缓推到麻振面前。 麻振微愣:“哦,哦,这U盘里面是视频,这个文件袋里是一些照片。钟建华最近看的两套房一套在幸福苑,一套在银杏湾·星辰里。” “银杏湾?你确定?” 钟元神情错愕,银杏湾不便宜的。 麻振点头:“对,钟小姐知道银杏湾吗?开发商要把它打造为茗城第一豪宅区,其中内圈C区那9栋湖景独栋的验资标准在5000万以上。” 钟元下意识脱口而出:“5000?” “他买的是C-07。”麻振点点文件袋,不再多话。 周围很安静,钟元都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五千万,原来这一年钟建华就这么有钱了。 那为什么他们离婚后,只给自己缴学费和生活费?四年加起来不到十五万。 她僵坐着,一动不动。 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难道我不是他俩亲生的?
第5章 这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先推翻了。 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 她的长相明显结合了钟建华和詹雯的特点,在两人离婚前他们从没在零花钱上短过她。 只能说人心易变。 两人感情好时自己就是他们的爱情结晶,感情不好自己就成了“长得像对方”的眼中钉,多给一毛都觉得亏。 钟元其实不怎么气。 她觉得自己被区别对待受了大委屈,可钟建华两人没准想的是——钱是老子挣的,老子当然享有分配权,想给谁就给谁,生你养你还生错了不成? 自己现在想薅一部分,除了打感情牌,还真没别的办法。 她看着麻振:“所以,幸福苑是给小三住的,对吗?”虽是在问,但语气非常笃定。 麻振点头。 钟元垂眸想了想,又问:“麻记者,你有私家调查事务所的人脉吗?” 麻振笑了笑,他还真认识。 “嘿,茗城就一家,我师兄在里头。” “不过他们收费可不便宜,你这回让我查的这类婚外情五万起步。更复杂的企业类调查按小时收费,每小时一两千。如果牵涉到出差,除了调查费,还要加交通费,食宿费。” 钟元睁大眼。 差点发出没见过世面的惊呼。 合着自己如果想查钟建华的具体资产,少说得掏六位数? 她哪有钱,穷着呢。 算了,这活留给舅舅们去干。 想到就干。 从翡翠广场回家,钟元先将他们夫妻二人各自出轨的资料分别拆分收好,然后给大舅詹巡打电话说自己的发现。 电话那头的詹巡态度似乎有些微妙。 他彷佛很意外,但给钟元的感觉,他意外的又不是自己要说的那件事的样子。 大舅似乎在待客,不方便说太多,说晚点再给她打过来,之后便挂断了。 钟元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事,做什么都提不起劲。 时不时就翻开手机看一眼,彷佛多看看,电话就要来得快一些。 本来要整理衣柜里那一堆旧衣服的,结果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最后把棉被塞洗衣机了,泡水后死活拎不出来。 想找查欣欣来家里帮忙弄棉被,最后消息发给了陆黎,陆黎敲门后她还一脸懵逼问对方来干嘛。 喜提陆黎的冷笑白眼三连。 这种走神的状态持续到下午四点,钟元终于接到了大舅的电话。 大舅让她直接去家里。 她在沙发上一个鲤鱼打挺,一秒没耽搁,赶紧翻出压箱底的校服换上,虽说校服配粉毛一样叛逆,但多少比抹胸热裤好一点点。 事实证明,清汤素面扎个马尾,穿一身校服的打扮确实让大舅的眉头拧得没那么厉害了。 说话语气都比上次见面宽容好多。 “元元,你电话里说你爸什么情况?”大舅切了一盘西瓜,示意钟元坐下说。 钟元看都没看西瓜,抿嘴皱眉,表现得难过又气愤。 她掏出文件袋往茶几上一摆,回忆着某些电影的悲愤片段,眼泪就如水龙头开闸,说来就来。 “大舅,你不知道我爸干啥了,他居然在外面养了小三,他背叛了我妈,背叛了我们这个家…………” 一开始是装的,哭着哭着愈发真情实感,想到上辈子那些破事,钟元心头的委屈如排山倒海,眼泪哗哗的。 怕一时太上头,把对钟建华和詹雯的埋怨全不小心扯出来,钟元适时闭嘴啥也不多说,就嚎啕大哭。 詹大舅一看她哭得涕泗横流,眼睛红红,鼻头红红,脸上浮出心疼。 他这外甥女什么时候哭得这么惨过! 每次在自己面前,她要么低头装听不见消极对抗,要么就梗着脖子对着干,主打一个桀骜不驯不服管教,专治低血压。 他愤怒地打开文件袋,一叠照片滑落。 有钟建华揽着小三逛商场的,有他俩牵手去花店的,有他陪着小三去医院的…… 詹大舅眼眸暗了暗。 他自己是男人,最懂男人肚子里那些花花肠子,逢场作戏和遇到真爱,一个眼神就能看出区别。 钟建华这幅样子完全是老房子着火。 否则一天到晚忙生意的他,不会有功夫陪一个比他女儿大不了几岁的人玩小年轻的把戏,呵,还去过游乐园? 钟建华陪亲闺女去过几次? 看完全部,詹大舅眼底怒火已经藏不住了,一巴掌猛地用力拍在茶几上。 果盘、茶壶都跟着震了震。 詹大舅重重呼了口气,指着散落了满茶几的照片:“好他个钟建华。” “翅膀硬了,以为没人能辖制他,就敢对不起你和你妈,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钟元默默抹泪。 心说大舅啊,你妹也……那什么了。但话到嘴边打了个嗝,机灵地变成了:“大舅,你说怎么办呀?要给我妈看吗?” “我就够让她操心了,要是让她知道我爸外头有情人,还背着她送别人房子,那不得伤心死?万一闹到离婚,这个家破碎了,我就成没爸没妈的孩子了,大舅,你找爸爸谈谈吧,让他跟那个女的断了,好不好?” “你放心,舅舅绝对不会任他欺负你和你妈。”詹大舅沉着脸,又安慰了钟元好一会儿,才问钟元:“你怎么突然想起查你爸爸?” 钟元低着头,瓮声瓮气:“有天晚上起来上厕所,听到他和妈吵架说离婚,我想知道他们怎么了,就……但我零花钱不够,查爸爸的那个人说要查更深入的必须加钱,我没钱……” “好,舅舅知道了,你不用管这事,有我,你二舅三舅在,你爸不敢亏了你和你妈。” 詹大舅让她先回家。 出门前没指着她张扬的头发训斥,也没说教,眼中反而有些欣慰,说了句长大了,懂事了。 大舅没说他要怎么处理。 但钟元听他的弦外之音,估计要劝离不劝和的,正契合自己的想法。 悬在半空的心稍微落地了一点。 她就知道,一干亲戚里要问谁能帮她虎口夺食,混官场的大舅是不二人选。 只要大舅表态支持,她爸这血不放也得放。 钟元心情雀跃。 想到钟建华和詹雯被大舅训斥的画面,她就特别想放声高歌。 要不是还没出大舅的地头,钟元能立马蹦跶成吗喽。她憋住了,可嘴角越翘越高,差点咧成M状。 宴修元拎着保温盒上楼时,楼上迎面下来一个脸生的小姑娘。 她眼睛肿成水泡,鼻子,脸蛋都红红的,像是受了莫大委屈,明显狠狠哭了一场。但那弯曲的嘴角和眼神里蹿动的欢腾又实在明显得没法忽略。 老房子楼道窄,他侧身避让。 钟元满脑子两个火柴人被一堆火柴人三堂会审的画面,没特意看路,只余光瞥到黑影时也顺势侧身。 两人不约而同的默契,仅仅只交汇了短暂的一秒,待彻底擦肩而过时钟元嗅到一阵淡淡的木质香,其中又带着一丝丝甜。 很独特的香味儿。 她下意识回头,鼻子还多嗅了几下。 恰好,对方保持着侧身的姿势,两人眼神冷不丁对了个正着。 ……!!!! 不会以为我是变态吧? 啊啊啊啊。 我不是,我没有。苍天可鉴,人类闻到好闻的味道下意识搜寻味道的来源,是非、常正常的事。 钟元在心里默默干嚎。 她囧得不行,脸颊越来越烫。 感觉自己浑身散发着偷电瓶却当场被逮的社死美。 钟元来不及看对方长什么样。 便咻一下收回局促不安的目光,假装自己没有回头,迅速逃离现场。 宴修元看着迅速消失在楼梯口的粉马尾,眉头拧了下,这栋楼何时多了个跳脱的不良少女? 出了政委大院,钟元很快遗忘掉窘事,直奔书店买参考资料和模拟试卷。 若说回到这一年有哪里不好,便是必须再经历一次高考,当然,不想考还可以出国。 可以为出国就可以不用学习就未免太天真了。 她的同学里就有不学无术,被送出去镀金的二代,申请的学校基本不怎么样,有一大部分去了留学垃圾站土澳混日子。 钟元既然没有出国的想法,高中知识就必须捡起来。 挑完资料她就回家了。 结果刚进大门,屋里就传来钟建华的怒吼。 “钟元!” “你让老子怎么说你?” “老子像你这个岁数时飞天遁地都没事,你倒好,跟一群瘪三瞎混把自己弄进局子,我跟你妈的脸都丢尽了。” 钟元站在原地。 她想父慈子孝,跟这老登打一架,但理智告诉她在大舅行动前绝对不能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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