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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妇女他倒是不怕，不过今天大队来了几十个妇女，这会几乎都围了过来，各个膀大腰粗，挽起袖子，拿着锄头，那架势恐怖如斯。 而那个站在最中央的林清雅，眼神更是让他不寒而栗。 村里有的妇女长得蛮横结实，还挺有劲儿，尤其是常年干活，二百多斤重物都能背得起，和男人一样使劲，瘦的汉子还说不定打不过。 这下几个膀大腰粗，手臂比男人还粗壮的妇女，走过来就把周国柱给死命拽住，抬起他就往田外走。 林清雅扶起地上的国柱家媳妇，那媳妇还有点害怕地看着她。 林清雅露出微笑，拿出帕子，替她擦干了脸上的泥土。 “别怕，公社会替你做主。” 那国柱媳妇眼神先是呆愣无神，突然又猛地抱住了她，林清雅愣住了，半晌只看见她身体不住地抖动，而脖颈衣领里全是乌青。 林清雅不忍心再看，又宽慰说：“嫂子，你这身伤，得去公社卫生院检查下，有没有骨折。” 林清雅扶着国柱媳妇起来，身后彩虹跑过来：“嫂子，你真的要去公社？” 林清雅点头，又冷静嘱咐道：“彩虹，你今天收工和胜利一路，别太晚了。” “嗯。”彩虹点头，看着林清雅的眼神充满了敬佩。 林清雅看向围拢的妇女们，“大家都别耽误功夫了，就国军家，国兴家，国明家三个嫂子陪我们走一趟。” 她点名这三个都是长得最高壮实的妇女，也特别热情朴实，充满了农村妇女的正义感，一个卡住周国柱的脖子，另外两个拽住他的后臂，反剪到背后，这会周国柱双手手腕已经用绳子给拴住了。 一路赶到公社大门口，林清雅又让人把绳子解开，抓着周国柱到了妇联。 妇联办公室，周主任和一名干事都在，作为基层的妇联组织，公社妇联只有两名领导。 “这是？”周主任站起来不解道。 林清雅义愤填胸地说：”周主任。我们这位妇女同志兢兢业业上工，却被这位周国柱同志打成这样。您看这伤，这样下午迟早要出人命。您们妇联组织作为保护我们妇女同志的干部，可得为我们做主。” 周主任看了眼周国柱两夫妻，又为难地看着林清雅，“这是家庭内部的矛盾，我们妇联也没法管啊。” 林清雅心底忍不住一气，妇联的职责之一就是保护妇女儿童不受侵害，这怎么就不关妇联组织管了。 “那我们找张部长，找公社书记，再大不了告到县公安局去。” 周主任笑着说：“这样吧，我让这位同志写个检查，希望他引以为戒。” “怎么回事？吵吵嚷嚷的。”门外走进来一位中年男子，穿着中山装，面容敦厚，微笑地看着办公室内。 周主任赶忙出来迎接：“杨书记，是云峰大队的社员，出了点家庭矛盾。” 这位是红旗公社的杨书记，作为地方上的父母官，调来好几年了，全公社人都认识。 杨书记许是有了闲工夫，双手背在背后，笑容和蔼：“说说看，什么家庭矛盾？” 林清雅示意国柱媳妇说话，国柱媳妇却胆小，害怕领导，支支吾吾半句话都没说出来。 林清雅只好帮她，微笑地看着杨书记。 “书记你好，我是云峰大队社员周霁川的家属，我叫林清雅。今天我们在大队上工，亲眼目睹周国柱同志对这位妇女同志施加家庭暴力的全过程……” 公社书记皱眉看了眼周国柱，又吩咐道：“刘干事，给张部长打个电话，让他组织一场公社法治讲座，全体社员都给我参加！不要以为你拳头大，你就是老大，你拳头再大，你也要受法律规章制裁。至于这个小同志打人就是不对……” 公社书记还是第一次处理这种鸡毛蒜皮的家庭矛盾，顿时还不知道怎么办才合适。 如今还没有婚姻里的家暴法。林清雅又微笑地说：“杨书记，我有个提议。” 公社书记笑眯眯地看着她：“你说。” 林清雅又说：“让周国柱全社通报批评，先写保证书。愿意照顾他妻子痊愈，并且这期间他妻子出工与否不得强求。同时受我们公社全体妇女监督。” 公社书记又看向周国柱和他媳妇：“这个处理结果，你们两个接受？” “我接受。”两人异口同声。 公社书记满意地看了眼林清雅，“这位林同志倒是位热血青年，在哪高就啊？” 林清雅微笑：“书记，我还没工作。” 公社书记又看着她笑说：“我看你还挺聪明，从明天起，你就是红旗公社的妇联宣传干事。” 这可是突如其来的喜讯。 这妇联干事，虽然也是基层干部，但比大队妇女主任好些，还算在编制内，能享受工资，相当于吃国家饭了。 她笑眼一弯，鞠躬道：“谢谢领导。”
第17章 没有收到他的信 监督周国柱写完保证书，又把他送到武装部进行思想法治教育，时间耗到了下午。 从人民公社出来，林清雅和妇女们分别，先去一趟邮电局。 她刚才路过看见公社邮电局周日也开门，趁着还没下班，林清雅到前台询问。 “你好，麻烦看下有没有我的信。” 营业员抬头：“叫什么？” 林清雅微笑：“林清雅，寄信周霁川。” 营业员起身从柜台里取出一叠信件，查看了一遍，又放了回去。 “没有。” 林清雅嘴角微微下垂，眼底难掩失落，又扯出一丝微笑。 “谢谢。” 林清雅不知怎么从邮电局走出来的，喉咙像是涌入一杯涩味的红酒，微苦的酒液在舌尖挥发余味。 她咽了咽喉咙，走到门外，缓缓停下，站在铺在门口的青石板上，视野放空的划过对面青瓦房檐，等待难以抑制的汹涌心绪缓缓平复。 一声柔软轻绵的嗓音，从她的唇角溢出，声音轻到只说给自己听。 “周霁川，我有点想你了。” 落日昏黄，赤霞像是点燃的一把火，把天空浅浅舒舒的云，烧成极致灿烂的模样。 林清雅抬头望着天空，眸底热意涌动，唇角浮起温柔浅笑。 “周霁川，祝你平安。” 林清雅看了眼天色渐晚，又想到方才来公社，是坐村里拖拉机过来的，这会估计也得找大队村民一同回去。 街道很短，一眼都能看到尽头，街上行走的是三五步都能看见熟人。 林清雅听见生产队村民说周秀云和彩虹她们也上来了，在街上找她，还去了公社放电影的地方。 林清雅又去公社放电影的场地，一个废弃的戏台子，底下是露天坝子，这会大伙都搬来长板凳翘首以待。 周秀云她们在门口找她，林清雅过去就碰见了。 她笑着喊了声：“妈，彩虹，你们也上来了。” 周秀云担心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说：“你这孩子，彩虹中午收工回来说你今天带头抓国柱到公社，把我给吓的，生怕你出了事，准备和彩虹上公社来找你，结果碰见你国军嫂子回来说你没事，公社书记还任命你担任妇联干事。这下好了，我们家两个端铁饭碗了。” 彩虹也高兴地抱住她的手臂，“嫂子，恭喜你啊。” 林清雅轻笑：“谢谢彩虹。” 彩虹又笑说：“嫂子你不知道，二哥听见你当干部了，眼睛都瞪得像牛眼睛那么大，一点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秀云拍了彩虹一下，“哪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不像话。” 彩虹吐了吐舌头，又把头往林清雅怀里歪。 “我喜欢嫂子。” 林清雅笑着摸了摸彩虹的头，又看向周秀云说：“妈，我们先进去吧。” 她们往坝子里走，相熟的村民递给她们一把长板凳。 电影播放的是黑白影片，林清雅不太感兴趣，她听见周秀云和周围村民聊天，说回去好几个时辰。 还有人说上次看电影晚上四五点才回去。 看个电影翻山越岭。 云峰生产队是个生产大队，底下共有十个生产队，每队几乎好几十户人家。 公社，生产大队，生产队对应后来的乡，村，小组。 即便是同一个生产大队，也因为社员人户分布广泛，不能通用一条公路，往往是好几条。 这么一来，这修路的计划，对于公社而言，是一笔巨款，更何况有的社员分布在山上，这开山凿路，没有施工队进来，光靠人力肯定不行。 想修路，还得先通电。 公社目前肯定是拿不出这笔钱。 恐怕还要等公社转为乡镇府，再等十几年才有财政为村民修水泥路和通电。 明天彩虹要念书，三人看了一个小时，就准备走。 彩虹不会骑车，她和周秀云是坐拖拉机上来的，这趟拖拉机是不肯单独送她们三个，林清雅租了一辆自行车，骑车带她们回去。 一路颠簸。 终于回到了周家院子。 公公周建明和胜利都躺在躺椅上，还没煮饭，等婆婆回家煮。 林清雅和彩虹帮忙，晚饭煮了简单的臊子面。吃了晚饭回到房间，林清雅拿出邮递员送来的报纸阅览，记录下重要信息。 翌日，天还没亮，便同彩虹和胜利一同到公社。 把胜利和彩虹送到学校门口，又骑到人民公社。 周主任来得比较迟，林清雅先碰见办公室里的另一名干事王金花。 王金花昨天也见过，穿着灰绿色的中山装，留齐耳短发，精明干练的样子，抬头看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算是打个招呼，便低头做事。 林清雅也轻笑颔首，走到办公桌后坐下。 王金花昨天听见公社书记当场点名林清雅为同级干事，心底肯定不舒服。 她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这个岗位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 更何况她还向云峰生产大队的社员打听过，这个林清雅没念过书，大字不识一个，公社书记竟然不做审查就这么点名让她来？ 她们红旗公社这个岗位没有考核难度，主要就是上级任命，意味着和领导关系好，就能进妇联。 不过王金花虽然心底不舒服，也担心周主任调走后，林清雅会和她争这个主任的位置，但公社领导竟然任命林同志，肯定是有她的优点。 没过多久，周主任拿着水杯走进来。 周主任是位中年妇女，已经在这个岗位根植了半辈子。 她笑容和煦，朝林清雅伸出手，“林同志，欢迎你进我们妇联。” 林清雅微笑握手上去，又微微鞠了个躬：“周主任，以后还请您多多关照。”
第18章 提出建设构想 周主任给林清雅讲解了妇联的职责，晌午在公社食堂吃的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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