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今越没想到,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不琢磨怎么多活几年,尽寻思怎么挣黑心钱怎么打压同行,真是活狗肚子里去了! 只见齐景天推辞两句,然后盛情难却,走到那名工人面前,随便把手在他手腕上搭了几分钟,然后摇头晃脑开始掉书袋……足足三分钟都在说一些神神叨叨的听起来像文言文的东西。 舒今越这个对四大经典倒背如流,且博采众长,对历代各医家的著作熟读两三遍的中医都听得云里雾里,有那么一两句是《伤寒论》里的,但又不是原文,缺字少字,有那么一两句是《黄帝内经》中的,但还是缺胳膊少腿,剩下的愣是一句没听懂出处。 但没关系,能唬住不明真相的群众就行了。 这不,他那么长的把脉时间,那么振振有词的引经据典,大家都觉得他真不愧是老中医,懂的就是多。 可病人家属是真着急啊,那女人擦了擦眼泪,“老中医你到底在说啥,俺男人的脚该咋治?” “骨乃肾之余,他伤了骨头,只有两个办法。” “第一,就是做手术,他已经骨折了,现在去做手术也还来得及,但费用比较高,看你们能不能接受。” “第二个办法呢?”女人急切地问,很明显舍不得花做手术的钱。 齐景天捋了捋白胡子,还真有那么两分仙风道骨的意思:“自然是吃中药,补益肝肾,养筋续骨。” “是这个道理,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得好好养养。” “这补药也不便宜吧?”有人小声问。 齐景天捋了捋白胡子,没说话,自有喽啰为他辩解:“跟一条腿比起来,花点要钱算什么?这工人可是他们家的最主要的劳动力,要是腿没养好,废了的话,将来还怎么工作,怎么养孩子?” 好了,这话一出,本来还犹豫的两口子顿时就想答应了,家里的孩子等着钱上学,老人等着钱买药,说什么他们都必须保住这条腿! 只要腿在,就还能继续打工,继续挣钱。腿废了,就再也不会有包工头愿意找他们做工了。 “慢着。”说话的是一名年轻女人,三十出头的年纪,气质沉稳,眼神坚毅,更重要的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穿上了白大褂。 今越车上随时放着两三件洗干净的白大褂,随便拎起一件,穿上之后那气势就出来了。 “你是医生?” “是。”舒今越拿起自己的工作证,“我叫舒今越,是一名中医,同时也是这家医院的院长和医生,既然事情发生在我单位内,我就说几句。” 这么多年临床不是白历练的,至少气势练出来了,她就那么腰背一挺,一站那儿,没有人会怀疑她的身份,人群中甚至有人还认识她,或者听过她的名号,毕竟一号难求嘛。 “这是舒医生,三百货对面那个舒医生!” 不认识的,就连忙问舒医生是谁,人群中很快有小小的骚动。 舒今越也没注意大家的议论,她只是看向那名工人,并向他伸出手:“你先起来吧,地上挺凉的,你在我单位内受伤,我本该第一时间出现,送你上医院,并全权负责你的医药费营养费误工费,你不用担心花钱的事,无论花多少,都由我负责。” “真的吗?”两口子下意识就跟着站起来,觉得前面那句话难以置信,这医院老板也太好了吧! 也不知道是太惊喜还是不小心,男人起来的时候踉跄了一下,被舒今越一把拉住,然后还不小心在他脚面上踩了一下,男人隐约好像听见脚上的骨头“咔嚓”响了一下,不过他没在意,他更在意的是老板的承诺,“真……真的能……能负责吗?老板你放心,俺们不是骗子,不会乱花你的钱,只需要养伤这段时间有口饭吃就行,俺也不用人照顾,俺媳妇儿还能继续干活,你们别嫌弃她是个女人家,其实她能干很多活计,我会的她都会。” 舒今越自然也在他一串“表明心迹”的话中,听见了那声微弱的“咔嚓”声,“自然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当场把营养费和误工费算给你们。” “你现在每天的工钱是两块,初步给你算休息半个月,就是28块,营养费按每天一块算,就是14块……不过,这只是初步的估算,具体需要养几天,还得看你自己的恢复情况。” 工人喜上眉梢,这么多?!比他干活还挣得多! “那医疗费呢?”齐景天的人有点忍不住了,他们刚开始听舒今越承诺负责医药费的时候很高兴,因为他们知道这两口子农民工身上榨不出什么油水,但要是他们身后还有个愿意为他们兜底的舒今越的话,那油水可就非常可观了。 “他不需要任何治疗,何来的医疗费?” “你胡说,怎么可能不需要治疗,他明明脚都断了,怎么可能不需要治疗?看吧,黑心肝的医院老板,也不怕天打五雷……” 舒今越没理狗吠,只是看向工人:“现在,你试着动动左脚试试。” 男人动了一下,“嘿,好像能动了!” “你用力,对,往我这边用力,还疼吗?往左,往右,内收,外旋,各个角度都试试。” “不疼了!居然一点也不疼了!刚才都疼得走不动路,肿起鸡蛋大一个包,咦……这包块呢,咋不见了?” 众人大为惊诧,工人的脚肿成啥样他们刚才可是看见了的,可现在,那个大包居然不见了,只是皮肤还稍微有点红,有点充血水肿,但跟刚才比好得太多太多了! 工人一高兴,下意识就蹦跳了几下,嘿,居然一点也不疼! 这下,就是齐景天也傻眼了!
第140章 工人的妻子上看下看, 确信脚背上的鼓包没了,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舒今越:“医生他的包怎么不见了?他骨头不是断了吗?” 今越似笑非笑的看了齐景天一眼,“没断, 只是错位,我刚才拉他的时候,给他复位了。” “复位……莫非是你不小心踩了他一脚的时候?!” 今越点头,这种情况在乡下其实很多, 大家不可能为了这么大点事儿跑医院去拍片和住院做手术,全靠乡下的赤脚医生凭经验诊断, 顺手来个复位。虽然脚掌骨头错位之后肿得很明显, 看起来似乎比较吓人,但处理起来却很简单, 甚至她做阿飘的时候在电视剧和小说里也看过, 基本很多基层骨科医生都具备的技能而已。 可在“齐老中医”嘴里就成了要么做手术要么大休养的“骨折”, 不知道是该说他经验不足呢, 还是学艺不精? 不过,对于大众来说, 也不用解释太多, 因为他们只需要知道有效就行了, 刚才还疼得站不起来的工人确实是活蹦乱跳了, 这就够了。 “舒医生看起来年纪轻轻, 医术实在是了得啊!” “这么严重的问题她轻轻踩一脚就好了, 难怪刚才她说不用出医药费,原来是真不用花一分钱呐!” 舒文明带来的人就说:“可不是,刚才齐老中医还说要做手术,要花很多医药费,看来看医生也不能光看年纪呐。” “年纪大的不一定医术就比年轻的好。” “我就说哪有他这么看病的, 来半天了,病人疼成什么样也不问一下,甚至都没脱开病人的鞋袜看看,摸摸,随便把个脉就说人家骨折要做手术,这也太草率了!” “刚才舒医生可是一来就关心病人,给他亲自看过脚伤的。” 这么热的天儿,工人的鞋袜穿了好几天,那味儿确实不好闻,正常人都不想闻,但今越却一点也不嫌弃,亲自上手查看伤情,仔细的一根骨头一根骨头的触诊,所以她可以确信只是错位,并非骨折。 一下子,医术医德的高下,有眼睛的都看出来了。 齐景天偷鸡不成蚀把米,一张老脸臊得通红,他只是听自己手底下的人说这个私人医院有工人被砸断脚了,来了就一顿掉书袋,又嫌弃人家脏臭,懒得上手检查,谁知居然在阴沟里翻了船,肿那么大个包居然不是骨折! 早知道就不走这一招了。 舒文明怎么可能放过他?他冲自己的工人使个眼色,有工人立马指着齐景天大叫一声:“是你?!我想起来了,你不就是上次把人家治坏了不承认,结果打官司赔钱那个齐老中医吗?” “啥啥啥,咋回事,快说说!”围观群众一下子沸腾起来,这可比看“砸死人”有意思多了啊,看这种热闹不伤阴德。 “他啊,去年有一对四十多岁的中年夫妻,在他这儿看小十年了,每年光药费就好几百,拢共在他这儿花了三四千块了,结果他一直说人家女方不会生,男人没问题,结果两口子去别的地方一看,查出来是男方有问题,女方白吃了这么多年的药,白花这么多钱,关键还浪费了那么多时间!” “嚯!那可真够缺德的!” “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忽然想起来,去年是有好些人来泰安堂闹事儿,有的甚至把药砸他们医馆门口,说是花了很多钱,还越治越严重,有的病人搞不好是吃死了,里头的大夫还不承认,后来还打官司了。” “对对对,我也听说了,我小舅子在法院上班,说是一个月里好几起,都是告那个中医的,好像叫啥来着,齐……” “齐景天!” “哦,原来就是你啊。” 齐景天一张老脸被人扔在地下,使劲踩啊踩的,被大家你一句我一句,翻来覆去都踩得包浆了,可他想出去还出不去,人太多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只能黑着一张老脸任人嘲笑。 当然,光嘲笑可不行,舒文明也是一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呐,见到扰乱社会治安的不法行为,他已经报警了。 李向东带着人赶到,经群众指认,很快将人群里那些闹事的揪出来,打算带回去调查。 “等等,我们,我们……我们是……是齐景天让我们这么干的!”有个胆子小的连忙撇清自己,“他说对面的医院快开业了,让咱们眼睛放亮点,出事就来闹,闹得越大越好,到时候他再出面治疗,把药往贵了开,都是他说的!” 这下,人群沉默了,大家都以为“齐老中医”的出现只是偶然,碰巧而已,敢情这是事先就做好的局啊?既能打压今越医院,又能彰显他的医术,同时还能狠赚一笔。 一箭三雕啊! 齐景天跳脚:“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指使你干这种事了,我都都不认识你!” 工人着急了,这老登最擅长耍赖,要是让他赖过去,那他可就要去替他吃官司了,“我是泰安堂的药工,他也是药工,他叫王双强,她是护士她叫林金莲,还有他,她……我们所有人都是听了齐景天的吩咐,我们冤枉啊!” 这些被他指认出来的人,本来还有点犹豫,一看老登居然要装不认识他们,想把干系撇清?没门儿! “对,我们都是泰安堂的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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