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珍藏的雪玫瑰就安静地躺在冰箱里。在姜泽的那些柴米油盐里,独独占据了一格。 …… 离开家的那一天,姜小牙有一点舍不得亲爱的姜泽。她亲了一下少年的脸,依依不舍地上了去学校的大巴车。她趴在窗户上,突然间觉得长大就是一次次地和家告别。和姜泽告别。 然而,大雪纷飞的天气,大巴车在路上抛锚了。她跟着大人们下车等了很久,被告知前面大雪下太久,路面打滑已经过不去了。姜小牙想要给妈妈打电话,但是天色太晚了,大巴车公司提供一夜的住宿。听说今天夜里有暴风雪。 姜泽很强大,它可以掀翻一座城市,却也会在低温的天气里,因为身体的含水量太高而结冰。她不想让它变成一个雪人。 夜晚,姜小牙收到了通知,学校因为暴风雪提前放寒假。她在旅馆的大厅里烤火。时不时要看向外面的暴风雪里。直到所有人都走完了,大厅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还坐在那里。因为她担心亲爱的姜泽来找她。 仿佛是某种心灵感应。 她飞速地坐了起来。拿着手电筒和厚厚的大外套跑了出去。风雪特别大,她都要站不稳了。就在她看了半天实在是冷得想要回去的时候——她看见了不远处的森林,出现了一个大大的雪人。 积雪覆盖,水泽怪物也就变成了移动的雪人。 在每一次小狗知道姜泽很好的时候,它都会更加好。她也只是世界上的一只小小的小狗,被这样地爱着关照着,怎么能控制得住不去栽进这场大雪里呢? 于是她就栽进去了。 在小狗过来的第一瞬间,大雪人就马上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挡住了呼啸来的雪花。 它想要把她带回家,不要独自留在这里。刚刚下起来暴风雪的时候它就不放心地赶过来了。但外面的气温实在是太低了,一直到看见小狗,水泽怪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身体有点僵硬,在零下几十度的天气里身体里面好像是结冰了,想说话,但舌头好像也冻住了。 只好被焦急的小狗拉着去旅馆的火堆边。幸好,进门它前还勉强用最后的毅力变得矮小了一些,不然姜小牙没有办法把它拉进去。 姜小牙伸出手一摸,以为自己摸到了一具冰箱里的尸体! 水泽怪物拉拉她,示意她自己没有死。可姜小牙还是吓坏了。 因为被冻得四肢僵硬,只能任由姜小牙把它变成一个盖满毯子和外套的圣诞树。 火炉似乎用处没有太大,她用热水来回擦它的脸,试图让僵硬的姜泽变得暖和一点。但是手上就没有办法了,关节几乎动不了,僵硬得不能伸直。 小狗把它的大手抓过来,在火堆前使劲搓它冻僵的手指。那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从前这手指中间是有鱼类的蹼的,现在消失了,只是摸起来比冰块要冰。 水泽怪物感觉自己的手变成了她的玩具。她摸到了手心里的一点疤,从焦急当中停顿了一下,好奇地地扣了扣,水泽怪物立马就想要把自己的手缩回来。它想要凶姜小牙,但动不了。 而且,现在它不是妈妈了,因为擅自跑过来,它被小狗剥夺了封号,现在姜小牙说她现在才是妈妈! 她数落它。它得听着;她要搓它的手,它没办法拒绝。 姜小牙把那双冻僵的手抓过来哈气,想要哈回来一点温度。 被冻僵的姜泽慢慢地可以动弹了。 它低头看着呵气的小狗。水泽怪物可以忍痛,可以耐寒耐热,但那种被小狗轻柔地呵气过手心的感觉,就好像是心里也被挠了一下。 或者是在下雪天走在路上,被雪花吻了一下鼻尖。 她的呼吸毛茸茸的,有一点痒。 它感觉到她柔软的呼吸,解冻了刚刚漫天大雪里,快要把它冻成雪人的暴风雪。 那只原本安静的大手突然一把握住了她。 “小牙,你的手也很冷。” 姜泽宽厚的掌心轻松包住她的两只手。她的手是柔软小巧的,少年的掌心却因为经常猎杀水鬼而粗糙。她想要收手,姜泽不肯。 姜小牙小时候长了一次冻疮,又痒又痛。总是喊着难受。这么多年来,对于她的呵护已经成了某种肌肉记忆。 姜泽不在意自己还僵硬的身体,揉搓了还不够,学着她的样子呵气。它的呼吸温度不高,但总还是有点体温的。 好痒! 小狗使劲缩手。 蜷缩的手指又被少年耐心地一遍遍揉开,直到慢慢地恢复正常的温度。 暴风雪之夜。 她听见了姜泽比人类慢一些的,沉稳的心跳声。它宽大的怀抱笼罩着她。在外面肆虐的暴风雪里,像是一个永恒稳定温暖的庇护所。 她也听见了自己的胸膛里越来越快心跳的声音。 怦怦,怦怦。 ——是很久之前种下的那颗爱芹。 它在冬天敲门。
第33章 十三颗甜牙齿 暴风雪呼啸, 天地间只剩下一团跳动的篝火,和两个紧挨着的身影。 因为五官一直藏在长发下面,姜泽不怎么会做人类的表情, 看上去就有种非人的冷漠,但那危险的竖瞳看她的时候总是会变圆变温柔。 姜小牙心慌意乱地别开脸。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那么大,被那种突然意识到的喜欢吓了一跳。小狗立马开始语无伦次地抱怨:它不应该对她这么好,不该在这种天气里来找她;它应该像小婵的妈妈那样天天骂她、逼她写作业。 她没有说出来的是,它不应该那么好看——如果姜泽是个青面獠牙的大大怪, 她大概还是会爱亲爱的大大怪妈妈,但至少不会在现在这样, 一看见少年的下颌线, 心脏就开始像是青蛙一样,蹦蹦跳跳地跳进了雪堆里。 她捂住了发红发烫的脸, 幸好火光和暴风雪一样大, 脸红理所应当。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一句话没听明白。 姜泽感觉自己在她的嘴里,今天晚上变成了罪大恶极的歹徒。 可它很冤枉, 淋着雪来看小孩,怎么还变成了罪人?小狗抱怨的语气带着鼻音, 鼻头红红的很可怜可爱,明明很心疼它的手, 语气还是抱怨的。那她生气了的话, 那就有罪吧。 于是少年笑了。露出了尖尖牙齿。 痞气的非人类的笑容有点古怪,但好漂亮。 “宝宝, 都是妈妈的错。” 她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了一阵青烟, 天亮了,雪变小了,姜泽带着她踏着雪回家。 只有一条围巾, 姜小牙不想让姜泽着凉,于是就蹭蹭爬上了姜泽的怀抱,让它抱着她,一条围巾把两个人的脸蛋都围在了一起,这样就都不会着凉了! 暴风雪让树枝倒塌,抱着姜小牙比一起走路快得多。翻越了倒塌的巨大大树,踩过了雪窝子。她抱怨着雪好冷,脸蛋红红的,躲在大大怪的头发下面。风太大了,她担心姜泽被冻僵,把围巾绕了一圈又一圈,脸越贴越近。 她像是一只偷到了油的小老鼠。脸蛋红红,眼睛亮晶晶的。 然而一同系的围巾就开始卡住大大怪的喉咙。 它挣扎了一下。感觉呼吸困难。 姜泽戳了戳她:“牙,姜泽要被你勒死了。” 不过幸好,家就在不远处了。 它逃过一劫。 …… 提前放寒假是学生时代最欢天喜地的事情。大雪结束后,姜小牙和小婵约着去基地的广场上去溜冰玩。 但溜到了一半,小婵的妈妈来了,骂小婵不去上补习班,然后把她揪回去了。 姜小牙在冰面上自己滑着转圈圈。 她发现别人的家长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们将太多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在沉甸甸的期待眼神下,仿佛快乐是一种罪过。可姜泽不会。它从不会要求她考第一,不会逼她上补习班,甚至不会因为她贪玩而训斥她——它甚至会因为她喜欢就蹲在家里帮她编一整个下午。 所以小狗从小到大都很快乐。 她独自滑了一会儿,在小雪里看见了远处接她回家的姜泽。 她穿着溜冰鞋朝着姜泽飞过去,明显看见了少年蹙眉的样子,看起来像是马上要骂她了。 但她朝着它张开手臂,喊妈妈她要飞的时候—— 姜泽还是伸出手,接住了她。 她要飞、要转圈圈。 姜泽就在后面跟着,在她快要摔跤的时候把她拎起来。她想要像是那些电影里的女主角一样朝着它飞过去,让它抱着她转圈圈。姜泽听完了,它一点也不觉得浪漫好玩。 只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牛一样的小比格一头撞死。 但它还是接住了她,配合地抬高了手臂。 她也就在飞扬的雪花和旋转中,感觉到了一种眩晕的快乐。 她把脑袋嗑在了大大怪的额头上,鼻尖蹭蹭它。 姜泽,你怎么那么好呀。 他们去了超市买了一大堆的东西囤积过冬的物资,准备度过一个团聚的新年。上高中和小狗分开了那么久,寒假里要和小狗待在一起腻歪很久呢。大大怪如此想着,给小狗又多买了一个草莓蛋糕。 过年啦,应该在窗户上贴窗花的。 小狗却趴在窗户的玻璃上画了一只小小怪,一个大大怪。 小小怪朝大大怪发送了一颗爱心。 是喜欢吗?是喜欢的。 小小怪从小听水泽怪物的恐怖童话长大,也就想不出来太好的比喻。 嗯,大概就像是老鼠喜欢油,黄鼠狼喜欢鸡! 寒假小婵推荐了一部狗血大剧,经常打电话来和小牙煲电话粥。姜小牙对于爱情的所有理解都来自电视剧。痴男怨女,总是要历经磨难和辛苦才能在一起。所以小狗一直没有发现她是喜欢姜泽的。 因为她喜欢姜泽就像是老鼠偷到了油,黄鼠狼叼走了鸡。 姜泽很喜欢乱用人类的词语。 以前说她是个小人。小小人。 这段时间,它觉得她格外开心,就说她是小人得志。 她问小婵,喜欢一个人也可以不用吃苦么?也可以像是偷了油一样开心么? 小婵说:那就是青梅竹马郎情妾意啦,那种爱情既没有矛盾,也没有狗血可以洒,没有人爱看的。电视上才不演呢! 所以只是电视上不演嘛,现实里还是存在的。 小狗把当老鼠的时候偷来的油,当黄鼠狼的时叼走的鸡都藏了起来。连日记本里都没有留下痕迹。 姜小牙不打算告诉姜泽这件事。 她小学的时候爱赛罗奥特曼,初中就爱上了花泽类,在上高一的那一刻,觉得花泽类不够帅气,立马就抛弃了童年的偶像。小狗从小三分钟热度,注意力很不集中,经常是玩着玩着积木就去追蝴蝶了。 她还不确定明年还会不会喜欢姜泽呢! 要是她贸然告诉了妈妈,她爱上了姜泽,然后明年就不爱了,那它岂不是伤心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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