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喉结更加明显了,那种曾经非人类有些模糊性别的部分也消失了。姜小牙说它从前有一种脆弱感。嗯,脆弱是什么感?不过她说它被雨淋的时候还有那种熟悉的脆弱感,想让它多淋几次给她看。 它就知道了,这个坏东西还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进入成年体后的变化太迅速,让它感觉难以适应。而且,成年体就会这么饿么?她的气味带来的强烈食欲让它不管杀多少水鬼都填不饱、喝多少水都填不满。 可偏偏他们要住在同一个屋檐下。 它感觉到自己饿得有点虚弱了,蜷缩在沙发上,姜小牙问它是不是胃疼? 它想说让她走远一点就好了。但最后只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嗯,胃疼。 她在翻书,好像是想搞明白为什么水泽怪物会胃疼,难道是吃了坏掉的水鬼? 不,当然不是。它想,只要她离它远一点就好了。 本来他们是住在一楼的。因为二楼被海风吹得有点漏风。但是它现在觉得那个漏风可以用新鲜空气冲淡她气味的地方会让它舒服很多。所以就搬去了二楼住。 幸好,姜小牙要开学了,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要去学校。她散发的气息会被海风吹走,那样会好受很多。它开始每天都算准她快入睡了才回家。就算如此,一回到家也会躲进厨房里假装自己很忙的样子。然后打开家里全部的窗户。 蜕变期过去后约莫一周后,它在入夜很久后才回家。发现姜小牙坐在沙发上还在看电视。它刚刚想提醒她海风冷,要盖件毯子。 她就转过了头。 它的视线停住了。 因为她的身上穿着它的那件背心。它的个子很高,穿在她身上就格外宽大。她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显然洗完澡就随手抓起来当睡衣穿了。 它深吸了一口气,立即就想让姜小牙把衣服换掉。它心知肚明她的险恶用心,知道她的肚子里全都是坏水——因为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这个完完全全的坏东西。一天天就知道打它的鬼主意。 要是从前它就会用属于家长的口吻,镇定地的让姜小牙去换掉这身衣服。告诉她不许这样了。 但现在,它想要努力平静下来开口——结果发现自己连直视她都做不到。 她穿着那件熟悉的背心。像是被它的气息包裹住、散发着甜蜜味道的蜜糖。 它开始有些饥饿得胃疼。它移开了视线努力不去看她,想要无视她上楼去。但姜小牙说要和它一起看电视。这是他们的家庭传统。 好吧。它勉强坐在了她的身边,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电视机上。微微前倾着身体,保持着和她的距离。 她在认真地给她的指甲涂指甲油。 怎么是蓝色的? 可能又是什么流行。 迟早有一天,它会得到一只五颜六色的小狗。听说电视上流行在脑袋上打洞。那不行。它还是很传统的家长,这样她的脑子会进水的。 它想着。努力分散着注意力。 但她涂完了亮晶晶的指甲油,小狗热情地凑过来了,很自然地给了它一个晚安吻。 它低下头缓了一会儿,猛地转头看向了她,眼里旺盛的食欲几乎要扑出来。它的手指上青筋暴起,不过很快它就移开了视线,像是溺水的人一样喘了一大口气。 它匆匆地说天气有些闷,要去楼上吹吹风。 她却非常热心肠地问它有没有事。 它垂下了眸子移开了视线:我没事,小牙。 她问了还不够,还要追上来,跟在它的身后,直到被门挡在了外面。它第一次发现这个死孩子怎么这么烦人呢?她应该把那件该死的破衣服换掉,穿好自己的衣服,然后乖乖地滚回她的房间里去当个乖宝宝。 它低下头,有点仓皇地背过身去。不想让她看见眼里旺盛的食欲。手指蜷缩起来藏起来暴起的青筋,高大的身体有些佝偻。 宝宝,我想要一个人待一会儿,好吗? 她松开了门把手。 它松了一口气。 …… 就像是花到了成熟的季节。狼王也要到了求偶的季节。
第43章 四颗智齿 它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可能是该死的求偶期到了。 可糟糕的是, 它发现自己只是对她的气味敏感而已。 可能是某种信息素,姜小牙说过什么费洛蒙之类的,只有喜欢的人才能够闻到彼此身上的味道。费洛蒙是什么?大概是雪菜的亲戚。 然而躲在楼上逃避气味的时候, 它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某些智慧。 小狗这段时间热衷于看星座和算命,天天抓着它要看手相。从前它很乐意听她胡说八道。但是现在这种陪伴变得非常煎熬。 它听不懂什么生命线事业线,毕竟怪物的手心比人类要多很多条线。但她的手指在掌心描摹的时候很痒,那种痒从掌心传递到胸腔里面,让它想要蜷缩起手指、佝偻起身体。 她凑得那样近, 身上那股甜味就开始让它感觉到强烈的饥饿感和胃痛。它必须用全部的自制力控制住不去反手抓住她的手。 它无奈地说:“小牙,别折磨我了。” 声音很沙哑。她以为是在说拉着它算命这件事。它没有解释。是的, 离远一点。你就是全天底下最可爱的宝宝。 她总是喜欢坐在它的怀里玩手机。它以前可以给她当乖巧的人形大抱枕, 现在这变成了一种酷刑。它只能蜷缩在角落里,屏住呼吸, 僵硬地躲避她的气息。 更加过分的是, 她只要感觉到了它的僵硬,就会故意靠近它。她被它惯得很任性。是全天下最坏的坏东西。 它节节败退, 想要躲到天花板上去。 要命的是它只对她的气味敏感。就像是对某种特定的花粉过敏。 它想要忽视掉、否认掉这个事实,但她一靠近, 它几乎产生要命的过敏反应。它只能蜷缩起来,僵硬得像是一块大石头。直到她走远了才能恢复正常的呼吸。 不能继续留在这里遭受折磨了。 它打算找个沼泽躲起来, 直到度过这段时间。 它低声告诉姜小牙自己蜕变期后有些变化不太适应, 可能要离开一段时间。 没有骗她。它的头顶雨时灵时不灵,那种焦灼的饥饿经常让它觉得胃疼, 叫嚣着想要吞掉那股诱人的香味。它需要一个没有她的空间。 庞然大物离开的时候近乎落荒而逃。 尽管后面是一只背影酷似垂耳兔的小狗。 …… 姜小牙感觉姜泽最近不太对劲。因为它经常看起来很胃疼, 而她一靠近就蜷缩起来。她有些担心大大怪是不是得了胃病之类的。毕竟它小时候总是吃生肉来着。把胃吃坏了也不奇怪。还是后来她说会生病它才吃烹饪好的食物。 尽管小比格想要热情地追上去,但姜泽跑去了很远的地方,她找不到它, 有有课要上,只能每天打电话过去摩西摩西地问姜泽有没有好一些。 它每次都是嗯嗯地敷衍两声。 姜泽其实是去了一片辽阔的、全是水鬼的沼泽水域。它试图用杀戮或者更加疲惫的方式来缓解那种烧灼的饥饿感。它的脾气最近特别坏,高阶水鬼都被它杀死了很多。但是还不够。它每天只睡很少的时间。 饥饿的欲望是可以忍耐的。它只是不能继续自欺自人了。为什么只能闻到她的气味呢。它终于发现了她对它是有很强烈的吸引力的。这种吸引力打破了它引以为傲的妈妈的面具。 它曾经想要忽略掉内心野蛮生长的野蔷薇。 可假装看不见,并不代表不存在。 花在心的角落里盛放。 杀戮,疲惫,一整天一整天地不睡觉,也许就能够找回内心的平静。它漫无目的地往前走,制造大雨。直到意识到周围涨水了就换个地方继续。 也许是和她保持了一段距离的原因,它感觉自己好多了。 它在沼泽里厮杀喘息的时候。 她说自己放假了要来了。 它让她别来。 小狗闷闷地说想它了。 它克制住了,终于松口了。 来吧。死孩子。 它觉得自己正常多了,至少不会再有那种饥饿的感觉了,它大概可以平静一些地面对家里的死孩子,不至于被她的一举一动牵动神经了。而且,它的确也有些想她了。它去接她了。想要用那种正常的妈妈的口吻关心她有没有瘦、有没有好好吃饭。 但看见她的那一瞬间,它发现这段时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 它带着她往自己扎的帐篷走去。路上努力不去在意她身上散发出来的蜜糖般的气味。完全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有点失魂落魄的状态。 小狗很担心地问它怎么了,还主动凑过来给它递毛巾送水,她在家里是小霸王,从来不这样。 它有点受宠若惊。 等到回过头,这才从对面破碎的镜子里看见现在的自己是如此的狼狈。它看上去乱七八糟的、浑身是血,脸上也是血,有点吓人。它感觉可能让她担心了,于是露出了尖尖的牙齿笑了一下,让她别担心。 姜小牙是不相信的。她觉得它的状态太不对劲了。她扭开了矿泉水,用毛巾擦干净了它脸上身上的血,等到它看上去没有那么狼狈了,她把脑门抵在了它的额头上,问它到底怎么了。 她眼睛的担心呼之欲出。 她离得太近了,那种甜蜜的气息从呼吸传递过来。它感觉到了一种近乎目眩神迷的感觉。 她似乎是想要吻它——但又没有吻,只是把鼻尖贴上它的鼻尖。她的呼吸那么近,它感觉到了一种焦灼的渴望在燃烧。去亲吻她、甜蜜的甘甜就在对面,一低头就能够够到。 她说了一大堆,它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大概是在骂它。 嗯,谁在乎呢。骂就骂吧。 它僵硬地蜷缩起来。垂下了眸子,努力克制着不去注意她的唇。别开了脸,努力躲开她的鼻尖和呼吸;背过身去,不让现在的表情被她看见。 她说什么它都只听不进去了。 它乖乖的、很大一只躲在一边,只知道胡乱地点点头。 它在努力克制住那种焦灼的饥饿感。它的食欲那样旺盛,让它想要吃掉她,把她的灵魂一起撕咬着吞下去。 不能继续自欺自人了。为什么它只能闻到她的气味、只会因为她而产生饥饿呢。 甚至必须要用强大的意志力才能不去看她。 它很能忍痛的。小时候就很能忍。只是饥饿而已,也可以忍耐。比起被太阳灼烧、在黑暗里摸索要容易一些。它是可以忍下去的。 只是它发现了那种积蓄已久的。 爱。 像是蔷薇一样绽放。 小狗却开始不满它的心不在焉。它独自跑出去那么久,把自己弄成这副惨兮兮的模样,她心急如焚地数落,换来的却是敷衍的嗯嗯。她感觉自己被忽视了——长大后她总是不喜欢被当做小孩看,意见被忽略的时候会格外生气。她恨透了这种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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