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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问，也将在场所有人的好奇心吊起来，大家目不转睛看向尹念春，想瞧瞧她会提出什么样的好办法。 尹念春早就打了无数遍腹稿，慢慢悠悠地说：“方法很简单，大家拿业绩说话就行。”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尹念春进一步解释：“明年本来计划要增开五家分店，拿出两家来，一家交给我舅舅和姑姑负责，一家交给江叔你负责，整个店面从选址到开店经营，过程由你们负责人全权搞定，我不参与，你们自负盈亏。” “两个季度之后，比较财务情况，高的那一方继续经营店面，低的那一方自动交出所有管理权，退出厂子，你们看这个方法行不行？”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 尤其是尹漫，一张淡然的脸上难得露出惊愕的表情。 她心里莫名有些震动，不为别的，只因为尹念春的这个方法竟然与她的想法不谋而合。 在听到江德凯要闹事的消息后，她就一直思考用什么方法可以更加平和地解决舅舅姑姑与江德凯那帮人之间的矛盾。 偏向哪一方都不太好，只要涉及人情，都会惹闲话，最好的办法是用业绩说话。 让两派分别管理一家店，业绩差的那一方走人，用的是事实说话，哪一方都怨不得别人。 毕竟，厂子里不可能总养闲人，要发展就得引进更多的人才，无能之人占据高位并不利于厂子的良性发展。 其实这个方法多少是有些偏向江德凯那帮人的，毕竟舅舅邱兆华和姑姑尹梅兰并不是做生意的好手，但如果这个方法能激励两人奋起应对危机，对他们自己而言也算是好事一桩。 舅舅和姑姑如果执意要怨她，那也没办法，她不是没给过机会。 这是尹漫自己琢磨出来的办法，暂时没告诉任何人。 原本她是想告诉尹念春，但上次在街上吵了一架，尹念春放言让她以后别插手厂子的任何事，那她也没必要上赶着去凑合。 只是万万没想到，原来尹念春和她的想法一模一样！ 尹漫一双亮晶晶的杏眼微微眯起，看向办公室中央那个侃侃而谈的尹念春。 面对一众资历深厚的老部下，尹念春没有丝毫怯场，自信又大方，举手投足间多了一份淡定从容，和记忆中有些怯弱的姐姐形象愈发不符。 一个人缘何在短短时间内变化这样大？ 尹漫想不明白，只觉得可能是两次高考失利加上父亲去世的打击让对方突然变了脾性。 只是这变化略微有些大，她一时没法适应。 看来父亲的决定终究是有他的道理，或许父亲那段时间看到尹念春身上的优点，才改变主意，将服装厂给了对方吧。 坐在角落里的尹漫全然不知，她脸上的惊讶情绪全都落入处在众人视觉中心的尹念春眼中。 尹念春心里得意极了。 尹漫这会儿应该很吃惊吧，吃惊她怎么会想出来这样的好办法。 她心里哂笑，这方法根本不是她想出来的，上辈子的尹漫就是这样做的。 为了将舅舅和姑姑赶出工厂，尹漫想出这样一个看似公平公正实则歪屁股的方法。 论做业绩，谁能比得过江德凯呢？江德凯就是销售部的经理！ 尹漫明显是不想让舅舅和姑姑在工厂里待下去，自己又不愿意背负赶走亲戚的骂名，才想出这样一个让人明面上抓不到把柄的方法。 这些事情都是后来舅舅和姑姑离开工厂后跑去跟她倒苦水，她才知道得这样清楚。 那时候的舅舅和姑姑万分悔恨，都遗憾地表示，当初要是让她来做厂长就好了，谁也想不到尹漫竟然是这样不顾念亲戚情分的人！ 可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用？她当时的杂货铺举步维艰，舅舅和姑姑又都是没什么大才的人，谁能和蒸蒸日上的尹漫抗衡？ 上辈子不能，但这辈子足够可以。 尹念春瞧见尹漫缩在角落不吭声，又瞟见王诚看她的眼神充满探究，一时间很是得意，内心的虚荣得到极大的满足。 她将目光转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江德凯身上，笑着问：“江叔，我这个方法你还满意吧？” 自以为已经成功解决这次危机的尹念春骤然放松下来，回到座位上，往椅背轻轻一靠，不慌不忙等着江德凯表态。 她以为一切都是按着上辈子尹漫的方法来，一定会成功解决问题，但她忽略了一个重要的变化因素。 上辈子是尹漫接手了厂子，而这辈子接手厂子的人是她。 江德凯不是不知道这方法是偏向他的，但偏偏提出这个方法的人是尹念春，这让他心生犹豫。 论做业绩，他有百分百的把握战胜邱兆华和尹梅兰，但这么多年他也没把这两人排挤出厂子，不正是因为厂子的最高管理人偏袒着他们么。 听说尹念春这段时间和邱兆华走得很近，三天两头过去，比以前来往得更加频繁。 要是尹念春也像她父亲尹建国一样，心里是偏袒着亲戚那方，私底下用各种资源和人脉帮助对方建店、销售，借此方法把他们这群老家伙赶出厂子怎么办？ 他和尹念春打交道很少，他没法不去猜测这可能是对方的阴谋。 要是接手厂子的人是尹漫，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尹漫绝对会做到公平公正，一切靠实力说话，不偏听不偏信也不偏帮。 想到此处，江德凯坚决地表态：“这个方法我可以接受，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尹念春不以为意，只要不是太过分，她都可以接受。 江德凯：“我想你让贤，尹漫来接手厂子。” “什么！”尹念春一听，气得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可能！你想也别想！” 江德凯也摆下脸色，“除非你答应我的条件，不然咱们就没什么好谈的。” 跟着他进来的那伙人见状，纷纷开始附和。 “对，让尹漫接手厂子，她对厂子更加熟悉！” “尹漫在厂里做了这么多年，经验比你更丰富。” “让尹漫来管理更利于厂子长远的发展！” 众人以江德凯的话为标准，纷纷站起身声援他，气氛一下子又变得焦灼。 尹念春没有料到他们突然会来这么一出，被架在火上的她怒气腾腾吼了一句，那帮人却置若罔闻，依旧嚷着让她退位。 反了，反了，都聚在她办公室里逼宫，上了天了还！ 尹念春猛地一拍桌子，想让大家安静下来，“这里不是菜市场，不是谁嗓门大谁就有理！” 谁知这次不管用，大家见她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里憋着的情绪也都一股脑散发，开始指手画脚，公然叫板。 “你冲谁大喊大叫？我们大你两轮，都是你长辈，你怎么这么没礼貌？” “你爸在世时都没冲我这么喊过，你一上台就摆起领导架子了，好大的官威啊。” 办公室立即形成两股对峙的情绪，气氛灼热逼人。 眼看形势越来越糟，完全控不了场，尹念春面露焦急，事发突然，她一时没料到，没准备应对之策啊。 更糟糕的是，王诚还在现场，王诚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想看她的反应呢。 要是没法解决今天这场闹剧，王诚回去会怎么和林宇绅谈论这件事？ 早知道刚才就不要将王诚留下。 尹念春暗暗后悔之际，一直坐在角落的当事人尹漫缓缓起身，走到人前，镇定地朝群情激奋的人们摆摆手，“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嘈杂的声音陡然停下，原本混乱的局面一下子定下来。 尹漫站在一众老部下面前，苦口婆心：“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但我不得不说，这厂子是我父亲留下遗嘱要交给我姐姐的，法律上属于她，我没有任何抢回的机会，我也不想抢回，希望大家明白这一点。” “再者，我一直旁听着，觉得刚才我姐姐提出的方法非常好，大家没必要反对。按着这个方法进行下去，不出半年，大家就能得到结果。我想既然我姐姐能提出这样的方法，她一定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如果大家发现任何不公平情况，都可以及时提出异议，有权不认账。” 尹漫三言两语直击重点，江德凯心生安慰。 果然是并肩作战良久的人，其洞悉能力比尹念春强太多。 既然尹漫已经开口替他求了保障，免了他的后顾之忧，那他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 江德凯应承下来，带着一帮老部下转身离开。 江德凯一帮人要走，王诚也要走。 他目光在尹漫身上停落良久，最后才看向尹念春，起身告别。 这要换做平时，尹念春肯定热情洋溢地追出去出门相送，可刚才她在尹漫面前落了下风，明明该是她的表演秀，却让尹漫出了那么大一个风头。 自觉丢了脸面的尹念春送人也不那么积极。 她看着大家都陆陆续续出了办公室，只剩尹漫落在最后，她追过去，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小声问：“你刚才为什么替我讲话？” 她以为尹漫巴不得大家闹起来呢，没想到尹漫倒是主动替她平息风波。 这一点她始料未及。 “你对于我接手服装厂当真一点情绪也没有？” 尹漫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偏过头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笑着道：“好好干。” 既然没有经验的尹念春能提出和她心里所想差不多的建议，说明尹念春也是有才能的吧。 她之前一直不放心服装厂将来的发展，现在看来，可以彻底交给尹念春了。 而她，也要开始好好捯饬她的杂货铺。 第15章 找茬 陪着章琛等在服装厂外面的焦航等了半天，什么都没等到。 他往街道旁的石墩子上一坐，翘着二郎腿向章琛埋怨：“琛哥，你说有乐子可以看，这哪有什么乐子啊，一大早被你叫过来，我觉都没睡醒呢。” 焦航附和地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揉揉眼，莫名想到那天在街上听到尹漫和她姐姐的争执。 联想到刚才尹漫进了服装厂，焦航突然一个激灵，“你说这尹漫该不会是去夺权了吧？” 章琛不置可否。 焦航便自顾自评价起来，“依我来看，这服装厂还是交给尹漫来管理比较好，她姐姐看上去不是个精明人，尹漫不同，尹漫这人有胆识也有智慧，我还蛮欣赏她。” 这带着明显个人主观情绪的评价落到章琛耳里，听得他轻哼一声：“见过一面而已，你了解倒是挺深。” 焦航并不理会话语里轻微的奚落，纠正道：“错，是两次！” “咱们跑长途回来那天下午在路边遇见过一次，第二天早上准备买礼物的时候在大街上也遇见过一次，这么一想，我和她还挺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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