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衡看到曹忠的时候,陈梁正在给施针,曹忠面色青紫还在昏迷,几个孩子跪在旁边哭的可怜,李大友六神无主的抹眼泪。 “人在哪里?”傅少衡问。 李大友抹着眼泪回道:“在账房那边,非说咱们庄子上买卖人口了,舅父不该顶撞少夫人,如今少夫人一口咬定必须见到人,呜呜呜,世子爷啊,可怜舅父一辈子忠心耿耿,我那可怜的舅母更是早早撒手人寰了啊。” “让曹家旺回来。”傅少衡迈步往账房去。 李大友看了眼还昏迷着的曹忠,打发人赶紧去榆兴庄叫曹家旺回来,快步跟上傅少衡往账房这边来。 傅少衡刚到账房门口,就看到被砸坏的锁,眉头拧成了疙瘩,撩起袍角迈步进来,抬眸看到晏姝端坐在主位上,二叔和二婶母在旁边坐陪。 “晏家的!”傅少衡厉声:“都要闹出人命了!你还坐得住?” 晏姝起身走过来,微微屈膝一礼:“世子好大的火气,妾身代表婆母来庄子上看账而已,怎么就会闹出人命呢?” “还敢狡辩!”傅少衡一转身坐在了傅二爷对面:“二叔,纵着她胡闹吗?才进门几日?就敢这么闹腾,是个搅家不宁的!” 晏姝回身坐在椅子上:“什么时候奴欺主,主子反倒怕家宅不宁了呢?” “你!”傅少衡眼神如刀的看过来。 傅二爷出声:“少衡,这件事有隐情,贤侄儿媳身为家主母,做的是掌家事,曹忠若无私隐,何须闹这么一场?” “二叔。”傅少衡拉长了声调。 闵氏清了清嗓子:“少衡既是在庄子里,那不如也等等看,我倒觉得贤侄儿媳没什么错处,是有人拎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倚老卖老到主子头上了。” “你们竟都护着她!”傅少衡真真是气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晏姝往外看了眼,见李大友在外面探头探脑,冷冷的问道:“人呢?” 李大友硬着头皮进来跪在地上:“世子爷啊,少夫人非要让奴才交人出来,奴才去哪里找啊?” 傅少衡看晏姝:“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 “世子是在给大公子面子吗?”晏姝微微垂首,淡淡的说:“治家不严,言官会到圣上面前奏本,朝中之事下面这些奴才可以不想,我却不能,侯府从上到下需同进退,若有人端着碗吃饭,放下碗砸锅,就算是大公子也坐在这里,必定不会纵容包庇。” 这话说的傅少衡哑口无言。 傅二爷端起茶,认真的品茶,闵氏则微微点头,心里极其赞同晏姝的话。 李大友磕头在地上,痛哭流涕:“世子啊,奴才们虽不及少夫人能言善辩,可哪一个不是在侯府几十年的老人儿?如今少夫人这是要逼走我们啊,我们兢兢业业都在庄子上为侯府做事,不敢碍着主子的事啊。” 言外之意,无非就是晏姝进门时间短,想要往上爬,在侯府立威。 “奴才就是奴才,什么时候也碍不着主子,但恶奴为了蝇头小利坑害主子的事啊,在京城从不少见,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道理还用我说?”晏姝见梨花神色有欣喜之色,抬眸看了眼上山的方向:“李大友,你找不到人,若是我找到了呢?” “那不可能!”李大友猛地抬头看着晏姝。 晏姝勾起唇角:“你为何如此笃定?你难道不应该说,就算是我找到了人,那也是栽赃陷害吗?陷害大公子的外祖父,陷害你们这些忠仆吗?” 闵氏心里头无比畅快,这些年在外面也不是没有糟心的事,侯府账目但凡涉及到榆兴和榆旺两个庄子,都要给曹忠三份薄面,何曾像晏姝这般痛快过? 傅少衡偏头看晏姝,小小年纪,眉眼尚且带着几分稚嫩,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竟是有深不可测的冷然,微微垂首问李大友的时候,成竹在胸,不急不缓,难道真让她查出来了? 李大友不敢再跟晏姝对视,跪行两步到傅少衡跟前:“世子爷啊,给我们做主吧。” “奴欺主,是主子仁厚,但在奴才心里是觉得主子是个傻的。”晏姝脸色一沉:“让世子为难也就罢了,害世子被人诟病识人不清,辨识不明吗?” 傅少衡抬起手压了压鼻梁,看李大友的目光都带着几分戏谑了,遇到了个伶牙俐齿的,他也没了平日里的舌绽莲花本事了。 晏姝抬眸看了眼上山的路,吩咐道:“杏花、梨花,去接应。” “是。”杏花和梨花赶紧出去了。 晏姝走到傅二爷和闵氏面前,微微屈膝:“二叔父,二婶母,劳烦两位把庄子里的人都叫出来吧。” “好。”傅二爷和闵氏出门去了。 晏姝缓缓回头,迎上了傅少衡打量自己的目光:“世子,晏家女做事,请务必不要插手,这是为侯府好。” 傅少衡移开目光,看到晏姝身边的老嬷嬷走在前头,身后跟着年轻的姑娘们,太远,看不清表情,也看不清多少人,微微蹙眉:“可!”
第23章 鞭挞恶奴 陈嬷嬷带着人上山,杏花和桃花带路往账房这边来。 骑着马从隔壁庄子出来的长乐郡主狐疑的看着那些十几岁的姑娘们,叫来了身边的丫环:“莺歌,去查一查晏家女在闹什么幺蛾子?” 丫环领命下山去了。 长乐郡主看了眼傅家的大院,不屑的冷哼一声,想要立威?那软绵的性子,不过是纸老虎,只能拿身份压人罢了! 陈嬷嬷带着二十几个年轻的姑娘,最后面是文竹和文墨两个人,她们有些激动,心里盘算着这次立了大功,怎么也会得到少夫人的赏识来吧? 进了院子,陈嬷嬷让这些姑娘们都排着队站好,跟着杏花和梨花到账房门外。 晏姝迎出来:“奶娘,让您受累了。” “小姐,这都是老奴该做的,您为侯府操持家务,不容易。”陈嬷嬷是心疼的,真心实意的心疼,抬头的时候看了眼自己带大的姑娘,气色还不错,心里也好受点儿了。 傅少衡坐在椅子上,看着门口的主仆四个人,摸了摸手指上的扳指,晏姝,十五岁而已。 晏姝看着傅二爷和闵氏带着这里的仆从,男女老少有五十几人,等这些人都到了,晏姝从屋子里走出来,人群里没见到常富贵,到闵氏跟前低声:“二婶母,常富贵别跑了。” “你二叔已经让人去追了,一个都跑不掉。”闵氏轻声。 晏姝这才放心,沉声:“去把曹忠抬过来!就算是尸首也要摆在这里,李大友绑了!但凡知情者,现在站出来可免牢狱之灾,若等到最后查出来,绝不容情!” 有人上前来抓李大友,李大友扑过去要抱傅少衡的大腿,傅少衡抬起脚踹在李大友的胸口上,脸色阴沉的看着他。 “世子爷,冤枉啊,冤枉啊!”李大友失声大喊。 傅少衡淡淡的勾起唇角,冤枉?诚如晏家女所说,宽厚又不是傻,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动作竟慢了。 陈梁跟在旁边,曹忠被家丁用门板抬过来,就摆在了地上。 晏姝看着还‘人事不省’的曹忠,走到了那些姑娘面前。 “少夫人,一共二十六人,最大的十五岁,最小的九岁,都是从曹家旺那边送过去的。”文竹抢先一步说。 晏姝点头:“记你们一功。” 文竹和文墨面露喜色的站在一旁。 “你们不管是家里至亲卖给人牙子的,亦或是被拐被骗,既是到了这里,武安侯府会给你们做主。”晏姝说:“不要怕,只需要说清楚什么人买了你们,又是什么人送你们到曹家旺那边,曹家旺又是如何把你们送去风月楼,在风月楼里什么人接手,让你们做什么,说清楚后,武安侯府必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这些姑娘们有胆小的已经跪倒哭泣了,胆子大一些的上前,跪在晏姝面前。 其中一个姑娘抬起头,看着晏姝:“您就是侯府的少夫人吗?” 晏姝点头。 “民女叫大双,两个妹妹二双和小双都被后娘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叫王婆,王婆把我们送到了一个庄子上说是伺候人,我们到了庄子上就被关在屋子里,有人强迫我们看、看那事儿,还有一个婆子带着几个妇人验身,然后……”大双说不下去了,浑身颤抖的低着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地上。 晏姝蹲下来,轻轻地握住了大双的手,柔声:“只需告诉我一人。” 大双抬起头,双眼通红的看着晏姝:“真会帮我?帮我找到妹妹吗?” “会。”晏姝点头:“武安侯府,就算你不知道,我也可以告诉你,在京城里少有人敢惹的权贵之家,放心。” 大双就要磕头,晏姝拦住了她,轻轻地拥她到怀里,大双在她耳边颤抖着声音说:“那个老匹夫糟蹋了我,还让我两个妹妹和那些姑娘看着。” 晏姝用力的抱了抱大双:“以后跟着我!也不要怕,看我今天怎么给你报仇!” 话音未落,就见门口马车停下来,曹家旺下了马车扯开嗓子就喊:“爹!爹啊!” 大双听到这声音,惊恐的回头,瞪大了眼睛:“是他!就是他!” 晏姝握紧了大双的手,叫来陈嬷嬷陪着大双。 站起身厉声:“马鞭!” 杏花立刻把马鞭递过来了,晏姝走到曹忠旁边,看曹家旺哭嚎着跑过来,跪倒在地上喊爹,扬起手里的马鞭照着曹家旺的脑袋就抽过去了,那一鞭子又稳又狠,鞭梢儿缠住了曹家旺的脖子,晏姝用力一甩,额……那肥猪一样的曹家旺竟没甩动,晏姝身体一晃,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腰肢:“我来。” 晏姝回头看着傅少衡。 傅少衡从晏姝手里取过马鞭,手腕一抖,曹家旺整个人就飞出去了,摔在地上惨叫声堪比一起杀了十头猪那边。 曹忠哪里还装的下去,一骨碌在门板上爬起来,跪倒在地伸出手要去抱傅少衡的大腿,傅二爷给家丁递了个眼色,两个家丁按住了曹忠。 傅少衡箭步上前,一鞭又一鞭抽下去,只抽的曹家旺皮开肉绽,满地打滚。 晏姝看着少年郎君挥着鞭子的英姿,目光所及,他清冷的脸上有怒气,但每一次抽下去的鞭子都不致命,心里头是满意的! “世子爷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啊,老奴一家为侯府操持这么多年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曹忠哀嚎着求情。 傅少衡回头看了眼晏姝,见晏姝未动,下手的鞭子更凌厉了几分。 直到曹家旺没动静了,晏姝才走过来,轻声说:“世子,别打死了。” 傅少衡停下来,转过身看着比自己矮了半截的晏姝,垂首:“交给你了。” 晏姝屈膝:“好。” 傅少衡把马鞭扔给自己的亲随:“若有不服,打服了便是,听她的。” 晏姝看着傅少衡离开的背影,转过头走到曹忠面前:“老爷子,若无证据确凿,谁愿意家丑外扬,今日若不水落石出,有一个算一个,都没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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