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粥也不是吃不得。 明喜转头看向苏黛苍白的脸,她昨夜几乎一夜没睡,此刻面上连血色都没了。 “姑娘……” 苏黛微微勾唇:“明喜,罢了,白粥便白粥吧。”她接过白粥,转身回屋。 萧远见她如此逆来顺受,还有些不自在,离远了些。明喜恶狠狠瞪了萧远一眼,唾骂了一声:“两个疯子!” 萧远莫名被骂,正要说什么,门“砰”一声被关上,他顾不得多说,顺势上了锁。 眼前仅仅只有一碗白粥,苏黛却没有食欲,神色仄仄地往明喜跟前一推:“明喜,你吃吧,我不饿。” 明喜眼中突然冒了泪:“姑娘,您怎么了,别吓我。” 姑娘面色苍白,无精打采,似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连饭都不想吃。明喜幼时听过长辈说,若是一个人连饭都不想吃了,便离极乐不远了。 她生怕苏黛生了什么病,急匆匆跑去门口敲打门框—— “快来人啊!快来人!” 苏黛唤她:“明喜,我没事。” 明喜置若罔闻,继续拍打门框。外面似乎有人被吸引围观,窃窃私语。 “听说昨夜才逼走两个侍卫,这又是整什么幺蛾子?” “原来还以为她有望成为咱们夫人,没想到只是个不受宠的表姑娘。” “估计是因为咱们家主,听到家主要成婚了,在里面大吵大闹想引起注意吧?” “切,谁会在乎她?” “算了算了,还是走吧,她若是受宠还会被锁在这里吗?我们还是不要触霉头了。” 话落脚步声凌乱,渐渐远去。 明喜在门内大吼:“别走啊!别走!” 明喜的声音竟有一瞬刺耳,苏黛起身想唤她停住,却头中一晕,天昏地暗。 她似乎沉寂在永夜里。 不知过了多久,苏黛才悠悠转醒,桌子上已经摆了两碗白粥。 苏黛看了看快落下的天色,道了句:“我睡了多久?” 她床头只有明喜待着,显然哭过了,此刻眼眶红红的。 “您晕倒了,我一直叫人无人理,是中午阿云过来送午饭的时候才去请的大夫,大夫说您情绪大起大落,脾胃有些不好,所以才晕倒了。” 她看着桌上的白粥,忍不住哭道:“可就算这样,他们还是只给您送了白粥,说世子吩咐的。” “姑娘,他们简直欺人太甚!” 苏黛一直知晓自己脾胃有些不好,她幼时不好好吃饭,总吃些零嘴,更是为了追求美一天只吃两顿。 后来知晓脾胃出了问题,她便再也不敢不按时吃饭了。 “罢了。” 苏黛此刻身子有些虚弱,肚子也咕咕叫,她看了眼寡淡的白粥,“明喜,还是将它递过来吧。” 明喜闻言端过来,却迟疑道:“姑娘,有些凉了。” “无妨。”苏黛轻轻喂了两口。 明喜见状,又是心疼又是着急,她擅自继续拍打门框。 “来人啊,放我出去,世子可没说将我也关在里面。” 明喜拍了半天门框,直到阿云来送晚饭和药,才将明喜放出来。 52 第52章 ◎死遁◎ “你们简直欺人太甚!”明喜怒斥。 陈嬷嬷环抱着胸,不屑道:“白粥可是世子吩咐的,你要不想吃,那就自己做。” “蔬菜肉食你也自己买,不过一个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表姑娘,连自己地位都拿捏不清。” “不然你看看菜筐里还有些没人要的烂菜叶……” 别院内陈嬷嬷最大,曾经是伺候过世子的老人了,底下丫头小厮你一言我一语附和,吵得明喜头大。 虽说魏玉年只吩咐将苏黛锁在屋子里,但府中却不约而同也不让明喜出门采买,摆明为难他们主仆二人。 厨房一干二净,一应菜蔬米肉皆被其他下人私藏起来。明喜挨个挨个盯完众人,发觉竟无可奈何,只能咽下这口气,气冲冲回了院子。 苏黛被门外铁锁声惊醒,她坐起来,却发现身上乏力得很。 转瞬门被打开,进来一位侍女装扮的人,她手中端着膳盒,垂着头向外向张望片刻,发现无人便将门合上。 苏黛微微诧异,前几次来送饭的都是阿云,今日怎么突然换了个人? 隔着膳盒依稀能闻见肉食的香味,苏黛竟不自觉咽口水。 来人合上门后抬起头——竟是丫鬟装扮的沈卓然! 苏黛吃惊:“你……怎么会在这里?” 沈卓然将食盒放在桌上,走近苏黛,见她面色有些苍白,皱着眉头:“魏玉年竟舍得这样对你?” 苏黛下意识想的竟不是沈卓然同魏玉年的婚事,而是沈卓然伪装成丫鬟进来是否会被人发现,否则以魏玉年的手段,怕是不会让沈卓然好过。 苏黛索性摇头道:“我没什么事,你还是快些走吧。” 沈卓然紧紧捏住苏黛手臂,示意她安心,随后从香囊里掏出一瓶药道:“你送去给容卿的信,我们看到了。” 她叹了口气:“我有事瞒着你,其实我同你阿兄认识多年,此番来京城有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找你,他不能上京,便托我打探你的消息。” “起先我不能确定你是他妹妹,直到那次长公主宴会,我发现了你的玉佩同他的是一对,我见你姨母对你不错,不知贸然将你带走对不对。” “后来你同霍唯大婚,外界便失去了你的踪迹,你阿兄曾去过国公府,都未打探到你落脚之处,还是昨日容卿送来的一封信,我们才得以知晓。” 沈卓然将手中药瓶往她跟前递了递:“我同你阿兄商议,为今之计,只有假死脱身。” “他心悦你,若不用这个方法,上天入地他都能将你找回来。” “这是假死药,我同魏玉年大婚之日会想办法拖住他,到时候你就服了这药,你阿兄自然会派人来*接你走,从此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苏黛看着眼前的药瓶,迟疑了。 沈卓然见她不动,道:“你在担心什么?” 苏黛目不转睛看她:“我在想,为何你一定要因为同他合谋一场计划,便要嫁给他,明明你不喜欢他。” 沈卓然岿然不动,半晌却是自嘲笑了笑:“我心悦之人早已经娶妻生子,婚姻于我而言可有可无,只要大计能成。” 她看着苏黛,顿了顿,又道:“不过,你还是……” 沈卓然此话一出,苏黛便知道她要问什么了,微微一笑道:“放心吧,我还是更向往外面的天地。” 她在国公府这六年从没踏出过华京城,明明幼时她曾跟着父亲去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风景,祖国的大好河山。 “只是,我还未同姨母道别。” 若说这六年里让她最放心不下的,无异是姨母。 沈卓然道:“若有机会,再告诉她便是,只是你假死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苏黛不解,却听沈卓然继续道:“如今李清元对山河录的猜疑已经到了你这里,估摸着只要一有你的消息,便要派人来请你了。” 苏黛愣愣道:“当年山河录不是当着他们面毁了么?” 沈卓然道:“当年那障眼法,骗骗世人便罢了,如何能骗到那位人精啊。” 沈卓然看了眼外面,急急道:“总之,你若是想走,大婚那日你只管服了这药,用石子敲三下东墙,你阿兄便会派人来接你。” 门外传来声响,沈卓然急匆匆起身道:“我先走了,你别忘了啊。” 沈卓然恰好同明喜擦肩而过,明喜疑惑地看了片刻,却见她埋着头穿过外头守门的小厮,三两下便不见了踪影。 她收回眼神,看着桌上的食盒,想起在厨房碰的壁,神色仄仄瘫在凳子上:“姑娘,这府里的下人都是势利眼,只会趋利赴势,太可恶了。” 她看了眼食盒,只觉得越看越碍眼。 “别生气了。”苏黛示意她打开食盒。 明喜依言,不情不愿地打开,见到食盒里的饭菜,顿时瞪大眼睛——竟是两荤两素,罕见! 她这是多久没看到这么正常的饭菜了?! 她欣喜看着苏黛,天菩萨,真是神仙保佑,方才那位送饭的真是个神仙啊! 不过,她有些疑惑:“他们怎么又突然这么好心了?” 莫非是因为方才厨房的事情,他们良心未泯,又来特意讨好了? 苏黛微微一笑,却没有马上告诉她缘由。只是这顿膳食过后,一连两日,送来的还是白粥。 明喜“呸”了厨房一口,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她要收回她说的那些话。 别苑里的下人依旧嘲讽挖苦,越是临近婚期,他们便越看不起这个被关在别苑,没名没分的表小姐。 所幸苏黛不在意,手中只紧紧攥着那瓶药丸沉思。 大婚这日,别苑布满红绸喜果,只余苏黛屋内还没布置。 以陈嬷嬷为首的小厮和丫鬟直接了当推开苏黛房门,越过苏黛,手里拿着红绸喜烛便要来妆点,明喜阻拦不及,被狠狠推到门架上。 明喜吃痛。苏黛起身扶住明喜,看见下人这般目中无人的情景,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是何意?” 陈嬷嬷闻言嗤笑道:“我尊贵的表姑娘哟,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家主今日大婚,我等自然要同乐啊,更何况这可是家主吩咐的。” 她瞥了一眼苏黛,目中不屑:“难不成你还以为是家主娶你的啊?” 有人冷“切”一声:“自作多情。” 陈嬷嬷抬手招呼后面的小厮,小厮手里捧着各色大婚装饰齐齐涌上,着手布置。 陈嬷嬷是府里老人,又是看着魏玉年长大的,在别院说话自然有些份量。 小厮横冲直撞,将她的东西扫到一边开始着手布置。 明喜见有人动苏黛的首饰盒,怒极,正要吼却被苏黛拉住,轻轻对她摇头。 左右现在她们两个说什么这些人也不会听的,别院远离国公府,下人疏于管教,自然只会趋利赴势。 苏黛道:“今日既是世子大婚,就不必将我锁在房中了吧,陈嬷嬷。” 陈嬷嬷瞥了苏黛一眼,院外还有人把手,晾她也逃不出别院。陈嬷嬷没说话,苏黛便自行出了门。 院子里果然都挂上灯笼帖了红字,满院洋溢着喜气,苏黛手里摩挲着药瓶,思索如何脱身。 苏黛趁无人注意走到东墙边,看了眼天色,这时候魏玉年怕是已经去迎亲了,明喜找了几颗石子儿过来,正扔过第一颗,陈嬷嬷不知何时站在苏黛身后,目光锐利。 “你这是在做什么?” 明喜急匆匆收回手:“你管我们做什么,在院子里学孩童玩闹都不行么?” 陈嬷嬷自然看出有些猫腻,不敢马虎,毕竟家主可是特意吩咐将苏黛牢牢看管的,为了以防万一,陈嬷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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