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尽欢将铃铛拿在手上,笑道:“你或许不信,我早和老鹤交过手。” 邵尘微微侧过头,眼神有一丝难以捕捉的紧张。 沈尽欢道:“天昭四十年,江南总督府赫家大闹沈家,不知宫里有无耳闻。” “印象里是有。”邵尘细想一下。 “赫家的主母、姑娘还有丫鬟,受人指使毒害沈家家眷被查了出来,她们身上的男子禁步和老鹤身上的一样。”沈尽欢淡淡道。 “江南总督府?”邵尘皱眉。 “老鹤的鹤也许不是赫氏的赫,”沈尽欢轻微一顿,又道,“殿下说当年尤太师的死法和谢秉宴一样,赵翼也被同样的方式险些灭口,储室之外只有老鹤一人。” 所以,一直都是他。 “能有这样的势力,难怪陛下会着急。”沈尽欢转身往外走去。 其实她还有更有力的证据——白纪中的蛊和赵翼的蛊也是同一种。可她不能说阿肃就是燕帝暗中寻找多年的白氏后人。 好不容易救下来更名改姓安顿了几年,不能就这样白白送出去。 这件事,沈尽欢连白纪都不想告知。 邵尘独自站在那里,抬眸一瞬,千阁楼在对面轰然倒塌。他淡定背过身避开扬起的尘土。 天昭四十年,毒害沈家家眷。 邵尘满脑子都是沈尽欢说这几个字眼时,轻描淡写的神情。 “终南山......”他低眸喃喃道。 泽宇飞跑过来满头大汗:“大人,这里一个族人都没留下,尸体都没了。” 邵尘微微挑眉:“自然不会留下,你为何会想到火烧巾番能让这些人军心大乱?” 泽宇下意识咬着手指头,“这.....他们挂这么多巾番和铜铃,肯定是有一定信仰才会这么做,当时情况紧急卑职只想转移他们的视线。” 邵尘:“你知晓这个风俗?” 泽宇一慌,搪塞道:“不不不,卑职不知道,纯属猜测!” 邵尘深吸一口气:“那就好好查查。” “是......”泽宇低声道。 长秋宫闻皇后殁时邵尘才一岁,宫人摘下了所有的铜铃,长秋宫从此被加了铁索,阖宫上下不许任何人对太子提起长秋宫闻皇后,更不能有铜铃出现内宫。 泽宇记得当年被莫名关进司刑司整整三年,出来时长秋宫宫门落锁,里面真正荒凉到底。除那之外,宫里早换了几拨人,后无人知晓长秋宫,也无人提起闻皇后,就连闻氏宗族也销声匿迹。 他由“长秋宫暗卫”摇身成了“东宫卫率”,在关雎宫见到了四岁的太子邵尘。 这个山洞、这些铜铃意味着什么,泽宇已心知肚明。 【作者有话要说】 联系上下文的时候到了!宝贝们发挥你们强大的想象力吧! 更新时间:有榜单按榜单字数来发稿,无榜单隔日更。 (如更新时间所见,本老母亲又轮空鸟~)
第111章 藏匿 此时的官驿内, 霍老大和霍燕燕正等着他们回去。 沈尽欢回来得比他们都早,自然先见到了二人。 “粮草案已结,霍老板还有何事?”沈尽欢微笑道。 霍老大和霍燕燕齐齐行礼, 只听霍老大先说道:“曹某欺瞒大人,还请大人治罪。” 沈尽欢浅浅一笑,走到堂内坐好才道:“为人父母, 肯定不会许自己的孩子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人……况且谢秉宴名声也不好听, 退婚一事碍于姑娘家的名节不好说, 我不怪你。” 霍老大道:“大人宅心仁厚, 霍某惭愧。” 沈尽欢又看向霍燕燕。不管霍老大说什么,她总是一副清淡的模样,一袭素纱罗裙, 身姿曼妙, 黑长的头发轻柔得绾在脑后,眸子里透着温和,整个人亭亭玉立,周身说不出的清丽脱俗。 联想起谢嶦的身世, 沈尽欢倒有些于心不忍。 “谢秉宴勾结外族就地正法,估计在陈郡早就传开了, 谢家现在怎么样?”沈尽欢问道。 霍老大道:“大人说的不错, 谢秉宴的尸体搬回去后白事办的低调, 今日都第二天了也听不到哭声。” 沈尽欢不说话。 “这遭事儿一过, 谢家恐怕也坏了名声, 就算是谢秉宴一人所为也终究是谢秉时的亲弟弟。”霍老大道。 沈尽欢没有接话, 盯着他让他继续讲。 “实不相瞒, 霍某今日找少令确有一事相求。”霍老大难为地看了一眼霍燕燕, 对沈尽欢道。 “哦?”沈尽欢故作疑惑, 其实已猜到了大概。 “小儿冬槐早年中了举人,霍某便想让他为国效力不沾手铁钱,可为官之户都要门庭干净,”霍老大说了半天才转到正题上,“其实霍某年前就和谢家定了亲事,将小女嫁给谢家的长子谢嶦,后来诸多原因走到这步田地,霍某担心会影响了冬槐的仕途。” 沈尽欢托腮瞧着他惶恐的表情,“霍老板有话不妨直说。” 霍老大扑通一声跪下来:“霍某求大人消了这门亲事!曹某愿尽心竭力侍奉朝廷!” “这是你和谢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怎么掺和得了。”沈尽欢眉头一挑。 “大人定是有法子的,霍某如何不要紧,只希望儿女子孙不能有事!”霍老大跪伏在地上,霍燕燕也拜在后面低着头。 “请少令相助!”霍燕燕道。 沈尽欢接过之彤递来的茶,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茶盖道:“据我所知,霍家如今已经不做内包生意了,大多包给了外户,财力不如从前又如何效力朝廷?光是凭着送贵公子入仕,将来要成大官也要攀附关系,谢家主母是沈家的人,霍老板当真不想靠一靠?” 霍老大头都不敢抬。 在精算上,沈尽欢是不如斡旋商市的霍老大强,但是审时度势立足庙堂,她确实有经验的很。 沈尽欢才不会平白无故帮一个为朝廷效力的人。 霍老大沉默良久,闷声道:“霍家上下世代效忠尚书府、听凭少令安排!” “您这是要将身家性命都交给我呢。”沈尽欢笑着提醒道。 霍家财力不如从前,但人脉方面则是遇水搭桥、逢山开路,早年又是跟着邵氏做事的,对尚书府来说能有这么一个附依,绝对是件好事。 “霍某愿一纸血书呈词盖印,只求大人相助!”霍老大低着头,地上的毯子隐约湿了一块,仔细看过去霍老大已经满头是汗。 这个决定对一个商贾之户来说,确实艰难。 沈尽欢过去扶起霍燕燕,对霍老大道:“你先回去,我和霍姑娘聊几句。” 霍老大一听,忙磕头:“多谢沈少令,多谢沈少令!” 沈尽欢淡然一笑:“本官可没同意,要看霍老板怎么做。” “是是是,霍某明白!”霍老大赶忙起身,意味深长对霍燕燕道:“燕子,你在这儿好好回话,不得怠慢。” “知道了阿爹。”霍燕燕颔首应道。 二人来了沈尽欢房中,之彤端上来几盘点心和一壶茶水,霍燕燕殷勤地接过去给沈尽欢摆好。 “你明明是喜欢谢嶦的,为何要答应退婚?”沈尽欢冷不丁说道。 霍燕燕惊得手下不稳,倒茶时晃了晃茶水尽数撒在了桌案上。 “民女该死!” “这里没有外人,不要见外。”沈尽欢道。 之彤将霍燕燕搀扶起来伺候坐下,麻利收拾了残局。 “霍姑娘差点儿就和我家姑娘成了堂亲,可别见外了。”之彤笑道。 霍燕燕显然是知道的,“是燕燕没有那个福气。” 沈尽欢道:“我听过谢嶦写的一本戏文,说的是一位富家女嫁入另一个富贵人家,前戏说这婆家乌烟瘴气后来因为这位儿媳妇就和睦相处了。” 霍燕燕只点头不答话。 “我猜你应该听过。”沈尽欢道。 霍燕燕垂眸道:“听过。”又道,“你是怎么知道我俩是两情相悦?” 沈尽欢莞尔一笑:“眼睛是骗不了人的,我第一次见你,你一脸忧闷郁结是有大困在心,你的忧虑在于谢秉宴是否会借霍家出事对你抢娶,这样一来你和谢嶦就成了叔嫂侄子的关系,你二人前有亲事在,这样不是荒唐了。” “方才再见你,眉头虽舒展,但心绪不宁,可以知道谢秉宴一死你没了忧患,可是你爹又想为你弟弟的前途退了谢家的婚,便不得你所愿。” 霍燕燕被说的一愣一愣的,惊奇地望着她,“大人相面之术了得。” “这可不是相面之谈,是酌情分析。”沈尽欢笑道。 “冬槐才十岁年纪就得了举人,今后定前途无量,‘士农工商’从前商人子弟不得参加国考也就罢了,现在开明了就没有理由不去试一试,能脱了一身铁钱衣往后万代都享福。”霍燕燕从容道。 沈尽欢不得不惊叹霍燕燕识大体,这等眼界普通闺阁的姑娘是比不了的,也难怪当年屈氏很中意她。 “所以你决定牺牲自己的幸福?”沈尽欢叹了口气。 霍燕燕艰难地点头。 “你......见过谢嶦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脸就是因为我才弄成那样的,几年前我去矿场找阿爹时一个烧矿的炉子破了,我正好离得近,多亏了他替我挡身,不然现在毁容的就是我了。”霍燕燕眉眼细长,溢出丝丝无奈。 “朝廷不会放过谢家的,你既然分得清轻重,就要将那份喜欢搁一搁。”沈尽欢这句似在说自己,不由恍惚了一瞬。 霍燕燕温柔地看着沈尽欢,眼眶里溢满了泪水,“燕燕知道,知道少令定会帮我。” “为何?” “因为少令和我一样,都将欢喜匿在了心底。”霍燕燕左眼一行泪流下,却笑看着沈尽欢。 老人说,右眼流泪是喜悦,左眼流泪是伤心到了极致。 沈尽欢安静了许久,她的话在脑中回荡了一遍又一遍。 陈郡又下起了连天雨。 谢家不声不响就给谢秉宴下了葬,沈尽欢再去时,谢家门庭冷落,家仆少了大半。 朝廷下了斥罪书,责令谢秉时将家底全权补贴济灾堂,谢氏矿坊的生意也急转直下将旧年赚的赔了个干净。 燕帝还是顾着沈家的脸面保留了谢家的门匾,但打击力道也跟抄家没两样。 谢秉时可真是个冤大头。沈尽欢这般想。 王曼安分了很多,沈尽欢去了一天都没见到谢秉时,王曼说他病了,也不知是真是假。 大概也不用沈尽欢开口,谢秉时处理好谢秉宴后事后就将霍燕燕的庚帖原封不动还给了霍老大,这段亲事也就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不了了之。 王曼的断指在陈郡谈资了甚久,多是从谢家逃了的原家仆说的,谢嶦的真实身世也在朦胧间半真半假的传了出去。 外头的雨下个不停,看样子梅雨季是到了,好在济灾堂修了大半,霍老大也将城郊一块空厂棚支援了出来安顿了大部分灾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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