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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娘头皮有些发麻，她也想起了上次在山下平地摔的情景，赶紧先看看地面。 很好，石板路，平整、干净，就算摔了也不会太痛。 周大娘松了口气，上前一步说：“六丫，你出来，奶奶跟你说几句话。” 周慕娇从赵云璟身后探出头来，嗓音软软的：“那奶奶您得保证不要再打我，也不要再卖我，更不要活埋小五，不然我就不跟你说话。” 周大娘打骂周慕娇，以及将周慕娇卖给张屠夫这事，村里人是知道的，但活埋小五这事，他们真的从来没听说过，但他们知道那个孩子常年吃药，十分虚弱，周大娘前脚卖孙女，后脚就活埋孙子，这是亲祖母能干出来的事？ 周大娘脸色一变，她大儿子周大文解释：“什么活埋小五？你都是听谁胡说的？家里那是想把他背去李大夫那里看大夫，路上他突然没气了，我们就以为他过世了。就想着让他入土为安吧，没想到竟然有人将他偷走了！ 偷就偷吧，活着也挺好的，但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跟家里人说一声？六丫，小五，你们祖母这段时间不知道多担心你们呢！” 周慕娇把脑袋缩回去，不说话了。 小五原本在屋里看书，听到吵闹就出来看看，一出来就被周大文看到了：“小五！我是大伯！你还活着太好了！” 小五一怔，往后退了一步，然后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地哭出声：“大伯不要埋我！小五会乖乖的！小五不吃药了！小五不找阿姐了呜呜呜！阿姐！好多泥！好重！好黑！呜呜呜小五好害怕！” 周慕娇一个箭步过去抱小五搂住他脑袋，小五浑身发抖，短短几息间，脸上血色全无：“救命，阿姐救命……不要埋我，不要！啊！！” 小五尖叫一声，当场晕了过去。 顾不得周家人，周慕娇将小五抱回屋，等他醒过来，平静下来了，周慕娇将他托付给赵大婶：“婶子，麻烦你在这里看一下小五，小五，阿姐去去就回。” 一只小手揪紧她的衣衫，孩子的脸上写着害怕，眼睛里也全是哀求：“阿姐，不要走，我会快快长大，我能保护阿姐的！” 自己都一击就倒，还想着保护别人…… 周慕娇心头大恸，这个孩子从小便生活在这种极度没有安全感的环境，每时每刻都担心被抛弃被遗弃，他童年的阴影，也许终其一生，他都没办法自愈，而她能做的其实很有限，给他足够的安全感，只是最基本的一步。 “小五，阿姐不会抛下你，来，阿姐背着你，我们一起去教训坏人。” 背着小五往门口一站，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 周慕娇挨个看周家那群人，越看，眼神越冷，周大娘被那眼神看得头皮发麻，她想起那天她用菜刀砍张屠夫的狠厉，同时忆起自己被砍晕的恐惧。 周大娘后退一步：“你！你想干嘛？！我是你奶奶！是你的长辈！你不能打我！不能杀我！啊！杀人啦！孙女谋害亲祖母啦！没有人性啦！” 周慕娇笑了一下，淡淡道：“我不会杀你，周家的每一个人，我都不会杀。我只会祝福你们，往后余生，你们家里没存粮，吃不饱穿不暖，男的娶不到媳妇，女的嫁不到好人家，你们所有人以后遇到的，都是坑你们的人，啊对了，你们还会得病，会得比小五还严重的病，你们得了病，没钱冶，没药治，小五经历过的痛苦，你们所有人全都得尝一尝。” 这哪是祝福，这分明是诅咒！ 虽说信则有不信则无，但周慕娇如此大逆不道，他们岂容得下？！ 周大娘和周大文周大武周大勇同时扑上去：“死丫头！我撕了你的嘴！” 赵云璟往周慕娇身前一挡：“我看谁敢动他们姐弟！” 与此同时，周大娘一个踉跄摔了，她三个儿子一个接一个也摔了，叠罗汉似的将她压在了最底下，她都能听到自己全身骨头劈里啪啦断裂的声音了，而诡异的是，一群人扒拉了半天，竟然愣是没能将他们拉起来！ 赵大伯他们默默往后退，他们想起了那天，他们明明是要把砒霜撒到赵云璟的鱼塘却撒到了自己的鱼塘，明明是要把死鱼扔到赵云璟的鱼塘，最后却把死鱼提回家，赵大伯娘差点死掉的事。 赵云璟和赵家都太邪门了！惹不起惹不起！ 他们拔腿就想跑，双脚却不听使唤地走向周家人，一个接一个压了上去。 最底下的周大娘惨叫一声，当场晕死过去，而赵家的人就跟中了邪一样，爬起来，把周大文兄弟几个拖下来，挨个叠上去，直到周大文他们全部晕死过去，赵家人才如梦方醒。 “不！不是我们干的！是赵云璟！赵云璟他太邪门了！” 周家剩余的都是女人，哪里会听赵家人的解释，扑过去就打。 两家人打成一团，别人根本没有插手的机会。 杨大娘默默放下扁担，冯大婶放下扫把，罗家姐妹把剪子收起来，秀兰把赵小丫手中的刀拿走，边拍胸口边说：“我就说我们来赵家这么多天了怎么一点事都没有，看来云璟不是倒霉鬼，只是因为有些人占不到便宜故意放出来毁人的！” 杨大娘接了一句：“是倒霉鬼才好呢，云璟往那一站，把这些黑心黑肺的全部克死！” 赵云璟果真上前两步，打成一团的两家人打得更拼命了。 看着就快出人命，赵大婶将赵云璟一拉，小声说：“可以了。” 赵云璟一顿，身后的周慕娇轻声应：“嗯，可以了。” 话音刚落，正打得难分难解的两家人突然停住，然后抱头痛哭，把杨大娘她们都给弄懵了。 周大娘突然醒来，指着周慕娇：“钱！钱！钱！你是我周家的人，工钱要给我！统统给我！” 周慕娇从怀里拿了一张银票，递过去，小声说：“想清楚哦，拿了这张银票，你们家从此厄运不断，不拿的话还有转机哦。” 周大娘手一顿，她大儿媳妇一把将银票抢了过来：“一百两！哈哈哈哈！有钱喽！我们家有钱喽！我要做有钱太太喽！” 周慕娇又拿出另外一张银票，问赵家人：“你们要吗？” 赵家人转身就跑，周家人也乐呵呵地回去了，殊不知，周慕娇的‘祝福’天道已发货，不时便将送至。 周、赵两家人的闹剧就是一件小插曲，在绣房忙碌的工作中很快被遗忘掉，十天后，绣房第一批成品完成了，一共五百件。 连夜打好包，次日周慕娇和赵云璟便套上牛车出发了，这一次，周慕娇带上了小五，赵云璟带上了初六。
第39章 他笑得好酥，她扑过去了 天还没亮，柳姐就来了成衣坊，和刚请来的四个小姑娘一起打扫店面，准备迎接周慕娇的到来。 马大郎也天没亮就带着几个兄弟到城门口了，远远瞧见赵云璟的牛车，马大郎那颗心总算落到了实处，赶紧领着人迎上去：“周姑娘！赵小哥！你们可算来了！哟，这么多？！得有三百套吧？” 看到小五和初六，马大郎又是一顿好夸。 周慕娇也不问他怎么会来，直接道：“马大哥，今天还要麻烦你和各位兄弟帮忙维持一下秩序，一是让顾客排队进场，二是注意同行混水摸鱼，如若查到身上带了利器的，揪到就立即扭送官府。” 马大郎嘶了一声：“周姑娘，卖件衣服而已，怎么跟我们抢地盘似的，不要打就是杀！” 周慕娇笑了笑，那头赵云璟已经把牛栓好了，她一手牵小五，一手牵初六：“走，进城去！” 抵达成衣坊，天才大亮。 柳姐把隔壁的铺子盘下来了，也基本按照周慕娇的图纸装修了一番，风格还不错，看着很宽敞，进去也挺通风透气的，墙上已挂了一些衣物，大部分还空着，就等周慕娇的货了。 那天之后，铺里又陆续来了几十个预订新款的，甚至其他成衣坊的人还暗戳戳地让她帮忙留几件，柳姐还担心周慕娇只做出两百件，那样的话光是预订的都不够分，更别说是吸引新顾客了。 现在看到这满满一牛车的衣服，柳姐放下心来。 她就知道，周慕娇这人靠谱，赵家小哥也靠得住！ 跟柳姐她们对过今天的活动流程，需要注意的事项，又和马大郎他们开了个小会，承诺完事后会付给他们报酬，又理了货，与柳姐对接好数目入了库，也不过才到巳时，街上还没有多少人。 初六的肚子咕咕叫了，然后小五的肚也叫了，很快，连周慕娇都肚子咕咕叫，叫得好大声。 赵云璟看过来，周慕娇和小五立即指初六：“他肚子叫！” 初六默默伸出两只手，一手指一人：“大哥，我肚子没叫，是姐姐和小五的肚子叫！” 正说着，赵云璟的肚子也叫起来了，周慕娇顿了顿，四个人便一起大笑起来。 铺里有柳姐和四个培训过的售货员，秩序方面还有马大郎负责，大抵是出不了什么乱子，周慕娇一挥小手： “小五初六，走，姐姐带你们去吃云吞！” 又香又鲜的云吞，好吃得舌头都想咬掉，初六和小五一人干掉一大碗，打了个饱嗝。 肚子是饱了，可是他们还想吃啊！ 又白又大的肉包子想吃，旁边摊子的拌面想吃，街口的煎饼也想吃，糖葫芦，饴糖……原来城里这么多好吃的，他们刚刚怎么就吃这么多了呢？弄到现在只能看不能吃！ 前边传来烧鸡的味道，小五吸了一口香气，走不动道了：“阿姐……” 初六摇赵云璟的手：“大哥，你是不是饿了？” 赵云璟侧头看周慕娇，见她也眼巴巴地盯着烧鸡的方向，满脸的懊恼，他不禁莞然而笑：“是，我饿了，想吃烧鸡，你们去前边茶摊坐一下，我去去就回。” 两个孩子欢呼一声，拉着周慕娇就往前边茶摊跑。 时间还很早，大家都是刚出来，这时来茶摊歇脚的人并不多，摊主是一对中年夫妻，脸上挂着笑容，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安安静静地坐在最里头的那张桌子看书。 周慕娇冲摊主夫妻笑笑：“店家，给我们上一壶茶。” 不一会，摊主送来一壶茶和几个杯子，报价是五文钱一壶。 茶水很普通，能解渴，周慕娇喝了一口，注意到小五和初六都眼巴巴地看着那个看书的少年，她便走去问店家：“你好，我家两个孩子刚刚启蒙，不知道能否跟着你家孩子读一会书？” 店家好脾气地点头，扬声叫：“小然，带两个弟弟读一会书！让你阿爹检查一下你的学问有没有提高！” “谢谢店家！” 两个孩子道过谢，便高高兴兴地去跟那个小然的少年一起读书了。 小小的茶摊上随即响起了低低的读书声，店家夫妻对视一眼，眼里全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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